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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张脸的容色，足以让世界上很多人疯狂。
我也深深地记得，这张脸毁掉的时候，上面有一条多么深刻丑陋的疤痕。
温柔俊美的男人曾一寸寸细心缱绻的吻过那条疤痕，一寸寸治愈着我心里的伤。
我才知道，那么多个同床共枕的日夜里，原来他也是嫌我恶心的。
此时的我，大脑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时见絮不知道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事情。
现在的我前所未有的虚弱，站起来都是一件十分费劲的事情。
我也想像以前一样，十分嚣张的跟他骂回去，狗咬我一口，我便咬他十口。
可是我做不到，我咬不到他。
我问出了我心里忍了很久的一个问题。
“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时见絮道：“我十岁那年便一直跟着他，我跟他度过了许多没有你的年月。我们是彼此最信任的伙伴，也是最亲密无间的爱人。”
“我知道所有你不知道的事，关于陛下的全部。”
他在念到全部这两个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我不能理解的看着他。
“如果你们才是爱人的话，那么他为什么会娶我做皇后？”
我不相信，如果时见絮和楚靖云才是爱人的话，他怎么会忍受楚靖云每天同我卿卿我我。
楚靖云是怎么做到那双漂亮眼睛深情款款望着我，好像我才是那双眼睛里的所有色彩。
明明，他晕倒了，睡梦中喊的都还是我的名字。
时见絮听到我的话，眼眸中闪过一抹厌恶，可见他也不是完全不在乎的。
但随即，眼神里的厌恶被讽刺所淹没。
“魏衍，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我爱他，所以我愿意让他陪你演戏，因为无论怎么演，最终退出的人都会是你，他的人是我的，他的皇后也会是我。”
“我俩才是天造地设，你就是一个用来当作武器的刀，用来治病的一味药。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是。”
我捂住耳朵。
时见絮说的这些话，我一个字也不想听，我一句也不相信。
“我不信，我不信。你让皇上过来，除非他亲口承认，不然，我绝对不会相信。”
看到我的痛苦，时见絮脸上露出了愈发畅快的表情，就好像看到了一些极其过瘾的事情。
我知道我越痛苦，他越快活。
我想让自己看起来不像现在这样狼狈疯癫，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我最亲近的侍卫将我推下悬崖时，回京看到楚玉宁大婚时。
我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希望以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我不敢，也不愿意去接受这一切。
怪不得，楚靖云对待时见絮，总有一种我感觉奇怪的亲切。
他喊着阿絮，每一声都那么熟稔温柔，就像身体的一部分一般自然。
而对待我时，总是提着一股子小心翼翼。
曾经，我以为这是楚靖云敬重我珍视我，才小心翼翼。
如今，我好像醒悟了。
这明明是机关算尽的一种引诱，以温柔为网，引我进入的一个局。
时见絮继续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什么全都告诉你。”
我知道他他为什么不怕我的报复。
他和楚靖云做事都是如此的缜密，我身上的武功，一定是被时见絮用什么方法给废了，更甚至，我可能也活不长了。
谁会害怕一个死人的报复呢？
时见絮缓缓道：“楚玉宁的太子妃，也是陛下安排在楚玉宁身边的，一步步接近楚玉宁，让楚玉宁松动。”
“陛下早就看不顺楚玉宁身边的你，所以故意让人在楚玉宁身边吹着耳旁风，让你俩离心，无论是你被军中人背叛无人接应，还是被人推下悬崖，都是陛下一手安排的。”
我站在楚玉宁的阵营，就是楚靖云最碍眼的挡路石。
这一手一箭双雕，连我忍不住想说漂亮。
“只是没想到你命竟然这么大，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去都没死。不过正好，你还是一把算是好用的刀。用来替我们膈应楚玉宁，是最合适不过的。”
轰。
我听到了，有什么在我的脑海中。
天塌地陷。
我全身的感觉，又麻又冷，冷的我喘不上气来。
门外又有脚步声传来。
我绝望麻木地向门口看去。
那人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衣服，就像封后大典上抱着我走上九十九阶台阶时一样明亮耀眼。
楚靖云身后跟着明湘和暗玉。
昔日里，明湘跟我说：“主子，这宫里除了我俩和皇上，你谁都不要信。”
而如今，这两个小丫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目光看到我的脸时，瞬间匆忙别过，就像躲着什么洪水猛兽。
我看着楚靖云，不知道应该露出希望还是绝望。
我感受不到脸上的表情，连说话都带着慌乱到极致的颤抖。
“陛下，时御医刚跟我说了一些话，我不信。您能亲口再告诉我一遍吗？”
楚靖云目光落都没落在我身上。
手中拿着块帕子在时见絮嘴角擦了擦，声音里，是我最熟悉不过的温柔。
只不过对象却换了个人。
“阿絮呀，怎么这么久。”
时见絮顺势靠在楚靖云怀里，动作比我都熟练。
楚靖云胸口处微微凹陷下去的那一点衣物，就好像是专门为时见絮准备的靠着的一般。
他们俩亲密默契的，显得我无比多余。
时见絮抬起手，指尖调皮地戳了戳楚靖云的下巴，埋怨问道：“怎么，我欺负他，你心疼了？”
楚靖云点点头，“是心疼。”
时见絮瞬间蹙起眉：“你怎么还真敢说心疼！”
楚靖云宠溺地握住时见絮的手。
“朕是心疼阿絮，这屋里又酸又臭，朕怕熏着你。若是想欺负他，让他爬到院子里就是了。
院子里空气好，何必在这屋里忍着这股子霉味儿。”
时见絮这才满意地笑了笑：“你心真狠。你老情人站都站不起来了，你不关心一句也就罢了，还让人家爬。”
楚靖云温柔的一贯令人心动的陷进去不想出来。
他哄着时见絮道：“朕关心阿絮都来不及，哪有心思分得给旁人。”
“呵……”
“呵呵呵……”
我笑了。
旁人。
……原来我只是个旁人。
笑着笑着，眼前就模糊了。
我不想落泪，尤其是在嘲笑我等着看我笑话的人眼前落泪。
可我忍不住，落下的眼泪都混着一股血腥味，我分不清是哪里来的血。
我的心好痛好痛。
心在滴血。
我做了一场温柔的噩梦，现在梦醒了，满目疮痍。
我全身无力地躺在地上，也不管此时此刻，狼狈躺在地上的动作是有多难看。
我就想自己静一静。
静静的理清楚这一切，我真的好累好累。
耳边声音安静了，楚靖云不知道带着时见絮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过了一会儿，身边又有脚步声。我艰难看了眼，是去而复返的明湘。
明湘杯子里装了一杯水。
我任由明湘扶着我起来靠在了墙边，她看着我，张了张口：
“喝口水吧。”
我像一具行尸走肉，听话的张开了嘴。
哪怕我心里已经恶心的忍不住要将水杯打翻，然后无比有气势的说一句“滚”。
但我不能这么做。
我需要这口水。
我得活着。
只有我活着，才能让所有伤害过我的人付出代价。
“明湘。”我喊她的名字。
“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时见絮和陛下，他们是一对？”
明湘不敢看我的眼睛，别过头去。
我又问了一遍：“你就当可怜我，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明湘垂下头，小声说了句：“……是。”
“暗玉呢？是不是也知道。”
“知道。”
呵，我的心又沉了一分。
“是不是这宫里，皇上身边的人都知道。你们费尽周章，只瞒着我一个人？”
明湘没说话，只是在那表情里，我明白了一切。
最大最蠢的傻子，原来是我。
好在楚靖云没有想真的把我饿死在这，半夜时候，来了个人给我送饭。
那人是个生面孔，黑瘦黑瘦，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发出呜呜声。
原来还是个聋子和哑巴。
他端着饭碗，一口口喂着我。
就是这饭的味道实在有些不敢恭维，有些发馊。我带兵打仗最饿的时候吃树皮，都感觉没有这么难吃。
但谁叫我没别的选择，难吃我也得咽下去。
吃过食物，我勉强有了些力气。
除了发呆，我不知道在这宫里我还能干些什么。
夜里，楚靖云来了。
真是稀客。
“你来做什么？”
事到如今，我也懒得再叫他陛下了。
如果说楚玉宁在我眼里是一只狗的话，楚靖云在我这里，连狗都不如。
楚靖云温柔笑着看我，就像忘了白日里还嫌弃过我这里有一股酸臭味儿一样。
他柔声道：“朕想阿衍了。”
我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听不懂楚靖云再说这话有什么意思。
人总是忍不住犯贱，不用楚靖云找理由，我甚至在心里已经给他找好了理由。
难道楚靖云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时见絮手里，难道白日的他，其实心里也是不情愿的？
我问：“陛下如今说这话还有意思吗？”
他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揉了揉我的头发：“阿衍可是还在怪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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