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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善也是有些吃惊，不由看了自家小姐一眼。
穆辞微微摇头后，又看向穆云那边的动静。
穆葭惊奇道：“祖母成菩萨了。”
三太太轻轻扯了下穆葭的衣袖，笑意虚浮道：“你这是再说什么好听的话哄你祖母开心。”
把观音像刻成了穆老太太的容貌，说来也是对神灵的不敬，可反之这话却是每人敢直说，这得罪了穆老太太的事儿，谁又敢去做。
穆辞低垂下长长的眼睫，掩下眼底的神色，到底该说穆云在自作聪明还是在剑走偏锋。
穆珍此刻也笑道：“六娘这说的可是实话，我瞧这观音像可不是与母亲有几分神似，难不成母亲前世可是观音转世。”
说着便自己跟着笑了起来，引得众人亦是跟着轻笑。
穆老太太指着穆珍故作严厉的骂道：“这得罪神灵的，也敢胡说？”可眼底却是浮起了丝丝笑意。
穆珍笑着找着舒心的话哄着穆老太太高兴，看着穆云明媚的颜色，想到了什么又继续道：“三娘送的这寿礼可真是费心了，你也是第一次来老宅，怎的就想着备下这份寿礼？”
她话里暗藏锋芒，这尊观音像玉质通透，做工精细，想着也不会是说临时备下的，那便是特意从云川江带下来的，此前穆云并未有见过穆老太太，送这观音像倒是显得有些刻意。
又或是说云姨娘的手伸到老宅了，特意找人做了这观音像来讨好穆老太太。
此话一出，穆云脸上还未来得及扬起的笑意就一瞬僵住了。
穆珍突如其来的诛心，一时让穆辞觉得有些奇怪，可片刻又反应了过来，这可又是因着宋之问的关系。
穆辞也听善善说起过，每每这宋公子出现时，穆云便若有若无的示好。
穆珍将她这个儿子看作金疙瘩一样，连穆柔都不让碰的，这穆云去碰了，可不是碰了她的忌讳。
好在穆云还算机敏，眼见着穆老太太脸上对她缓和的神色要冷下来，当即就道：“这说来也巧。父亲带我们姐妹前来是为给老太太贺寿的，我与妹妹从前没有做到晚辈该尽的礼，便在启程来停云县时，就早早的备下了寿礼，父亲说祖母慈心，每年都会放粮，还喜礼佛，我便想着选一尊观音像给老太太，却是不想说是与老太太有几分相似，到底是天意……也，也是老太太与佛有缘。”
穆云说完话后，脸上的笑意变的略微有些僵硬起来，她低垂着头，暗自抓紧两手，沉沉地呼吸了下。
穆珍瞧着还欲再多说些什么，却被穆老太太给打断了：“也是有心了。”
虽说只有这一句话，却也让穆云如释重负。
等到穆辞的时候，那托盘里做的衣裳却是显得有些单薄了。
穆桑挑了挑眉，冲着前面的穆柔似自言自语地道了一句：“我还以为五娘会将那盛京世家令牌做成寿礼给祖母。”
她说这话倒不是有意心存恶意，只是觉着穆辞一个庶女拿着这东西着实无用，倒不如拿出来讨了穆老太太的欢喜才对。
说完，见众人目光看向她，穆桑才察觉到自己言语不妥，讪讪地笑了笑低垂下了头。
“这是五娘第一次为老太太贺寿，也不好意思借花献佛，就想着尽一份心意，一针一线给老太太做了衣裳。那令牌虽然贵重，可五娘却觉着这东西，放着它比拿来用的好。”穆辞说话并没有羞愧之色，她弯着眉眼显着天真和真诚之色。
她抿了抿嘴角，又继续笑笑往下说：“五娘却是觉着一辈子都没有它用得上的地方。”
说到此处，聪明人便一想就明了穆辞话中的意思，盛京世家的令牌不过是为给穆府求了一个往上走的门路，可若是子孙争气，又何必多此一举。
穆老太太定定地看了穆辞一眼，莫名的笑了笑，便是穆珍看向穆辞的神色也有些不同了。
穆辞仿若察觉不到众人落在身上若有若无的探究之意，转过身，揭开托盘上的一层锦布，露出里面的衣裳又道：“从前五娘病弱，姨娘便在五娘衣裳上绣了经文求神灵庇佑。五娘无用，便效仿了姨娘的做法，也在这衣裳上绣了经文，望神灵庇佑老太太身子康健。”
衣裳上绣着的经文则是一层浅浅的暗纹，瞧着也不招摇，却也是下了许多功夫在这里面的。
穆柔适时上前取了衣裳递到穆老太太面前说：“我就说五娘是个灵慧的孩子，我教了她针线，现在可是要饿死我这个师傅了，再有这样用心的事情，你可不许一个人藏着。祖母，今日收的可都是好东西，几个妹妹可都是用了心教祖母开心。”
三言两语便就揭过了穆桑无意牵起的话头。
穆柔退到一边，与穆辞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
这时，银环送上穆怜的寿礼，一盒子的檀香，早有龙涎香点燃之时，能显现龙纹，而这这盒檀香却也是能展现出一朵佛花，莲花之貌，观之惊叹。
穆老太太忍不住凑上前又细细观望了许久，这样好的东西，竟然穆怜一个庶女会有？
银环像是察觉到了穆老太太的疑惑，低头恭声道：“这檀香是四小姐在翠珑坊寻得的，四小姐说这样的好东西给老太太贺寿是最好不过的，连老爷也说四小姐也算是有些运气的。”
翠珑坊这买卖的东西极广，尤其是有些东西看似平平无奇，能是价值千金的宝贝，但也或就是表里如一，这便是要看这相看的人运道如何了。
穆怜能得这东西，当真是运气了。
说完银环也不在多言，就正要告退。
穆辞瞧着这檀香，眉头微动，回想之前穆怜与银环两人的怪异之处，她不由看着这檀香沉思了许久，却是出现了丝丝晕眩之意。
她脸色白了白，被边上的善善扶住，与几个女孩儿一同坐下。
善善有些担心的小声唤了一句：“小姐。”
穆辞坐定后，意识略微有些清明，摇头道：“无事。”
三太太与穆珍围着穆老太太说着今日寿宴的安排。
而高氏肚子渐大，又胎像不稳，穆老太太也不肯让她轻易走动，二太太如今还在养着身子，这出面迎女眷的差事便是由三太太和穆珍来做了。
几个女孩儿坐在一边，穆桑假假的笑笑：“今日送的这寿礼可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一个瞧着比一个厉害，大姐姐你说呢？”
不等穆柔说话，穆桑自顾自地往下说，“从前这寿礼里就要属大姐姐的寿礼最出挑，这次可却是要给别人比了下去。大姐姐可别是生了气。”
语气之中的暗自含着一丝嘲讽之意。
穆柔面色不变：“都是给祖母送寿礼，哪有什么高低之分。”
穆桑眼眸一挑，哼笑了一下，显然是不信穆柔口中所说的话，眼底的神色也沉了下来。
大房几个庶女送的东西一个比一个贵重，她那几坛子的药酒，说是贵重比不过穆怜和穆云，说是心意又还有穆柔和穆辞两个人。
细细想着，却是谁都不如。
今日是穆老太太寿宴，穆桑也不好由着脾气发作，手里摇着扇子道：“说来祖母寿宴一过，大姐姐们也得准备回云川江去了。”
她说这话时，眼睛正看着穆柔。
穆辞嘴里塞了一块儿果脯，咬开果肉时，却是甜丝丝的，不够酸，也不能刺激她的神经，不由微微蹙了蹙眉。
穆老太太寿宴结束后，她们也确实得回云川江去了，只是高氏如今肚子越发大了起来，恐怕也是要留在停云县生产了再回去的，那这般穆柔也是要留下。
若是回了云川江，高氏的肚子可就真成了活靶子，云姨娘瞧见了怕是恨不得将高氏肚子里这块肉给生吞活剥了。
果真听穆柔模棱两可的道了一句：“再说吧。”
穆辞思绪不经飘远，她想到了蒋姨娘，想到了端阳节那日发生的事情，她偏头望向窗外，看着一缕缕阳光透过窗格落了进来。
正堂里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可穆辞却找不到一丝归属感。
这时，穆柔碰了她一下。
穆辞恍惚地半眯着眼睛看着她。
穆柔怪道：“你这是怎么了？这贺寿的人都快要来了，你可得打起精神来。”
穆辞眼睛一瞬清明，弯着眉眼笑着说话道：“我知道了，多谢大姐姐提醒。”
说完她却见着穆柔看着远处不知与何人说话的宋之问，穆柔看了一眼后，又将目光给移开。
穆辞抿了抿嘴角，启唇道：“我还以为大姐姐已经不想了。”
穆柔眼眸深深的执念又开始隐隐浮现，她婉自笑道：“不过是在等一个机会，我等得起的。”
寿宴从早到晚都是忙碌，与那些女眷的小姐说话，穆辞只觉得脸上的笑意都要僵落了。
再过几日，却又是已经在回云川江的船上了。
只是穆柔与高氏没有一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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