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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福官降世 > 第 117 章 117过昭昭兮了清欢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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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月表情有异,视线瞥着别处心虚至极,宋徽衣竟没再追问,侧目望向水镜中央,那棵老树枝桠绽放着满满的透色花朵,方才耗的三两时辰结印,拨枝走法,催醒花骨,也废了不少灵力。想着如今殿后那屋温泉定然空着无人,告别安月,一路左拐右拐,进了那间宽阔温室,热气腾腾,他立在屏风里褪衣剥裤,又将披散墨发借簪子挽起固定,揉揉眼睛入了热水沐浴。

    疲倦不堪的缘故,仍旧没察觉泉池那头坐着一人。萧则方亲眼目睹了宽衣解带的场面,嘴唇红软黑发黏肤,玉体鲜嫩有致,不见面的九个年头,身子确实愈发出落高挑,当时的感受如同火烧漫野,一股子不大好的想法游走着萧则浑身,他承认现在有些急躁,想着君子温润如玉,倒不稀奇,可君子令人生欲,便罕见了。

    宋徽衣也不是甚姑娘,怎会……萧则抹抹自个的脸,起身大跨几步水路,直到立在宋徽衣面前。宋徽衣已然困得睡死过去,脑袋后仰靠着后壁,双唇微张,潮湿红润泛着水泽,伸手蹭了蹭他唇面,萧则眼眸愈加复杂,身躯慢倾下去,就要碰住嘴唇时,却停了,五指扣住手腕,输灵内愈。

    宋徽衣好奇他何时离开,总不会待个三年两年……若真是这样,宋徽衣无言望着天顶的散漫白云,微风拂过他脸面时,雀鸟停在他额角上啾啾着叫,他问你也是来晒太阳的吗,随手摸索酒壶,屋檐下传来洛洛惊慌失措的声音:“殿下为何又爬这么高?殿下,玉楼神君急事唤您。”

    宋徽衣给自个灌了最后一口酒,找到适合高度翻身越到地面,问洛洛是不是祸乱神要离了,洛洛摇头晃脑回答并非这件事,宋徽衣望望天,张嘴打哈欠:“我睡会儿。”

    洛洛道:“?G,可是殿下,殿下,神君找您有事。”

    玉楼找宋徽衣准备促膝长谈时,他正伏案浅眠,烛火将要燃尽了,周遭是堆散的卷宗古籍,噩梦缠他多年,这会儿也是好不容易睡了好些时辰,玉楼没唤醒他,只是神识离体,去他梦里走一遭。

    梦里别无其他,天地皆为水镜倒立,宋徽衣坐在老树下闭眼浅眠,看来就算在梦里,他也想着能多睡会儿,玉楼举手施法,一点白光悬在指尖,瞬发而去砸中了宋徽衣脑袋:“醒醒。”

    宋徽衣微微睁眼:“醒了。”

    “如今你胆肥了,我的话你也熟视无睹。”

    “神君若能诚心诚意告诉我事情原委,我不会如此明目张胆。”

    “合着我的错。”玉楼轻然拂袖,棋盘逐渐显现,整袖入座后拾黑子入局,宋徽衣紧随其后,二人对弈,没有放慢速度,因着两者规定三秒下子,若是没有时限,还不得怼到明年。玉楼偶尔会取笑他:“棋艺如此差劲,还想我透露姑惑神的行踪。”

    “长者为尊,我可不能占了头名。”

    “漂亮话就算了。”玉楼自顾自想着难事,可究竟该不该告知宋徽衣要他也参与进来,着实有些纠结,哪知对方反问他句:“神君是要我放手一搏?”

    玉楼应声:“尽管。”

    昏黄日光照来,将案上那鼎小香炉的边染上镀金,一群鸥鹭伫水而走,雾气袅袅,熏香燃尽,棋局将近,宋徽衣落下最后定局,抬眸间笑意吟吟着起身,朝神君拱了拱手:“承让,承让。”

    玉楼轻轻哼声,撤离棋局,眼神却有些飘忽不定,他举手揉揉额角,源头是前段时间,他私下与姑惑神对阵,导致四肢紊乱灵脉染毒,好些年前与魔神决战落下的病根亦尚未清除,旧伤加新,阿尼来对玉楼下的保护机制已要强催他沉睡:“我摸不清姑惑神的行踪,他是真神,曾与阿尼来一阶神位,初月时我找到他的魂,却没能赢过他,所以你断不能去。”额角逐渐冒出冷汗,面色亦愈加难看,“听到没,他不是你能惹的。”

    “我与姑惑,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罢了。”宋徽衣眸色平静,“若他今朝得逞,我尸骨无存,来世轮回定会寻他,若来世也难解仇,那便第三世,反正我脸皮厚,他死之前我定然黏着他。”

    “姑惑手段毒辣,你若打算与他硬刚,便要做好准备遭受地狱。”

    “我经历过两次倒也不怕什么。若要说那些子真遗子,他们的决心与我一样。”目光自玉楼挪到水镜上那群憨态可掬的鸥鹭上,“我准备外游,劳烦神君告诉我,姑惑神的弱点。”

    玉楼微微挑眉,缓声道:“好啊好啊,养你至今,你个小犊子竟想离家出走?”

    宋徽衣解释他就是为了九云天着想,若他日姑惑神再度盯上九云,恐怕会变成第二个子真族,在此之前定然得想个法子,治一治姑惑神。

    至于当年事实原委,开初不知为何,封印松动,姑惑的一缕魂儿溜出来造乱,偏偏凑巧,盯上了巫神慕白君,慕白君诞下死胎后神志不清,姑惑有机可乘,命其短日内开血解封,他后又玩弄人心,致多人理智尽失,火烧屋舍,磨身碎魂,最终酿成灭族惨案。玉楼又说,天柱石分散各界各地,若是十七合一,不知是甚场面:“不过主体如今与你融合,寻思着若要分开,真得动脑筋好好想想。”

    玉楼这些话令他苦思甚久,等到第三日,宋徽衣仍旧呆坐在檐下,手里握着把未曾打开的书卷,道外日光洒落进来,春意甚满,萧则自屋顶跳下来,手里捎着瓶开了罐的还未喝尽的君子兰,好巧不巧,酒液尽洒在了宋徽衣脸上,宋徽衣闭闭眼,视线上挪,凉凉盯着他。

    萧则问:“你怎么正巧坐在这里。”

    “我想听句神官的道歉话不过分吧。”

    “不过分,想想就行。”

    宋徽衣眼角抽了抽,懒得与他继续说道理,起身准备离开时左手倒被萧则一把握住。

    宋徽衣后退两步,回身望去,左手被掌心裹着特为温热,他已努力保持平静:“还有事?”

    萧则悄然松手:“方才玩笑话,莫要介意。我专门来告诉你,今日预回南帘,有缘再会。”

    宋徽衣开始并未说什么,缓神半晌后丢开手里书卷,脸面恭敬着对萧则作了饯别礼:“万事顺遂。”先生两词儿愣是没给萧则尊称到位,萧则轻笑了笑:“我若劝你莫要追查姑惑,你定不听。不过姑惑确实有个小弱点,若是灭神剑重铸。”

    宋徽衣望向他。

    萧则左手两指并拢伸出,轻轻点住了宋徽衣心脏:“刺他这里。”话音刚落,萧则眨眼化作万数微光原地消散,宋徽衣愣怔地立在原地,举手摁着心脏,似乎还未完全反应,大抵半炷香过后,他弯腰全蹲下去,将脸埋在双膝间,慢笑了一声:“来去自如啊。”

    四月十三日,仙吏通报神君陷入重度昏睡。将信件递交到宋徽衣手上的时候,恍若初醒着想到玉楼什么要事也未曾与他分担半点,宋徽衣揪紧了信件,瞧着忧虑重重的洛洛他们,含笑道:“不必担心,神君不过比平常睡得长些罢了。”

    “殿下这么讲,我们便安心了。”仙吏躬身作礼,“今日万民朝拜,请玉濂殿下隆重着装,前往神台。”

    宋徽衣因此悲催着想,今日本打算离开,因玉楼沉睡的变故也不知要拖到何年马月了,他将信收入袖中:“你们去吧。”

    三月后安月诞下女婴,宋徽衣被从天顶砸下来的大瓜整得满头恍惚,由惊愕到愤怒到惊喜的心理历程尤为精彩,他瞧着怀里婴孩的额角印记,那是魔王子嗣独显的印:“瞒我瞒到现在,完全拿我当外人是不是?”

    安月接过孩子:“那不怕你不同意吗。”

    宋徽衣没给好脸色地理理前襟:“在我之前,有哪些人知道?”

    安月清咳两声:“玉楼神君,还有萧神官。”

    “。。”当时宋徽衣就。。差点被气哭。

    今朝九云城繁荣昌盛,黎民安康,百姓说起那位玉濂殿下,心系城民,满足民愿,无论是多离谱多怪异的愿望,也似乎定能满足了,由此却生了其他想法,某日朝拜,一位细脸鼠眼的矮小男人马勇诚心跪求:“请玉濂殿下降福,恩准小民正妻马氏起死回生!”

    宋徽衣愣了愣:“生死大权违背天命。”

    哪知地面生洞,漫出一圈白色丝状体包裹着什么人形,待丝状物散去,面前俨然站着的是马勇故去已久的正妻,马勇喜极而泣,上前对着妻子又亲又抱,二人便又再对宋徽衣磕头拜恩:“小民多谢神君的再生之恩!多谢神君!”

    只是那一瞬间,目睹过程的全场人反响热烈起来,宋徽衣望着密密麻麻的黑影,昔日和蔼温善的脸面如今却如同带着笑脸面具悬在他眼前跳着花舞,宋徽衣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他起身后毫不犹豫离开了神台。

    以往规则,愿者满怀虔诚,作为天柱石媒介的宋徽衣,也应打从心底思考愿望本质是好是坏,坏的离谱的违背天命的自不能成真,就如同马勇请求复活亡妻这事儿,因此着实怪异,为何没了宋徽衣首肯,天柱石亦能回应?

    如今玉楼昏睡,自不能向他请教,认识的神仙里,除去萧则和皖霖,只剩下掌管此地的土地神平松、不知在哪溜达的奉凰、初升福官儿后未曾见面的拂沅,还有位是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司命。思前想后,喊来平松老神仙后,平松手里还端着食盒:“安月姑娘说你还未正经吃过,便要我端来些饭菜,还热乎着,殿下,咱破例,边吃边聊吧。”

    宋徽衣正巧也饿了,便坐下来一同享用。

    聊话后平松了解到事实原委,再摇头叹息:“我虽历时略久,却也难懂天柱石究竟是甚构造,阿尼来凭其造人造物,好的好坏的坏,若硬要说实在话,天柱石是亦正亦邪的存在。殿下体内还是块主体,十七块神石里,最喜怒无常的便是它,以后行动,殿下可要三思,少与贪欲之人有牵扯。”

    “多谢老仙提醒。”

    平松又说其实心善的人有很多。

    三日后,急急赶进殿内的某位仙吏抹着额角冷汗禀明要事,说独居在南山坡的安月母女被一群城民禁在室内,半步也出不得,就待玉濂神君驾到。

    当时不知为何,宋徽衣有些头疼,想来那日是天柱石偶尔一次出错罢了,便要仙吏引路,抵达街道后,人山人海挤着,各个神情紧张,有笑有苦脸也有的心怀虔诚,就连他们额角滑落的冷汗亦瞧得一清二楚,这便是“一群”的数量,宋徽衣怎么也笑不出来:“请放了安月姑娘。”

    某位长者颤颤巍巍朝他跪地:“是我们的错,是我们被欲望冲昏头脑,可老爷子我半生孤苦眼看着就要随风而去了,玉濂神君,请成全老愿吧!”

    “周叔,生死天命,你明明清楚。”

    周叔却一个响头磕地整得头颅血液直流,再是满声高喝:“周某请愿长生不老!”

    “……”宋徽衣眼瞳微缩,“你说什……”

    可惜天柱石到底如愿周叔长生,余下的人挤人纷纷朝他倒过来西斯底里地喊,原好的面目丑陋不堪,狰狞五官如同地狱恶魔凑在宋徽衣周围催命夺魂,以往虔诚善言皆化作贪欲道进他的耳朵里,宋徽衣攥紧拳头,咬得嘴唇破裂出血,他第二回萌生的想法仍旧是:姑惑神定已渗透其中。

    他不能重蹈覆辙,绝对不能。

    宋徽衣举手施法定了他们的身,后越过人群踏进某座小院,见安月抱着孩子,坐在木柴堆里,闻声抬眸望向他,便俨然一笑:“云云,你叔叔来接咱们啦。”

    宋徽衣抿抿嘴,俯身下去将她们搂在怀里:“我带你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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