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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看着笑面如花的妹妹，着实有些心疼。
清婉性子温柔，一向最听父母的话，他们怎么忍心让她承受这样的痛苦！
是，她平日里确实行事稳重，但再如何，她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姑娘啊。
白玉堂突然明白了白玲珑为何会突然对他们说出真相，她对他的劝诫已然不耐烦了。
他自认为对她好，说的话做的事都是在为她着想，但如果站在她的立场来看，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他的关心也只是关心而已，实际上一点忙都帮不上，他除了嘴上安慰她，根本起不到一点作用，他在外是丞相府的长子，看似备受家里重视，实则根本做不了主。
白玉堂心灰意冷地想，他一个尚在读书的学子，又凭什么看不上宴雪呢，至少宴雪有能力保护白玲珑，能在白玲珑需要的时候及时提供帮助，宴雪救白家人，也是看在玲珑的面上，说起来宴雪算是白家的救命恩人，他自诩是个知礼的人，却不感念这份恩情，反而那般可笑地阻止玲珑接近宴雪。
“大哥哥，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白清婉自然留意到了白玉堂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神，她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覆着薄纱的脸，心里闪过一抹烦躁，真是够了，她受够了别人看着她出神的样子！
她一定要尽快恢复容貌！
白玉堂不知道白清婉会错了意，尴尬地笑了笑，再次搬出课业来当挡箭牌，又对白鹤言道：“不知父亲待会儿是否有空闲，儿子有些问题想请教父亲。”
老太太抢在白鹤言之前一口答应下来：“儿子有事请教老子，天大的事都得让道。”
白鹤言是不会在这种场合下老太太面子的，自是一贯温文地笑着：“母亲说得是，玉堂啊，既是如此，那你现在就随为父来吧。”
父子两个隔着圆桌对视，两张同样温文尔雅的面容极为相似。
白清婉看着这一幕，微微垂下眼，藏在袖子下的拳头紧紧握起，长指甲用力抵在掌心。
老太太不放人：“急什么，再喝完汤，玉堂也是，汤最是养人，你读书耗费心神，最该多喝点汤补一补，秀萍啊，吩咐下去，就说是我说的，玉堂和玉泽这边，每日一碗汤必须得有。”
眼神带过白玉辰，老太太又补了一句：“还有玉辰。”
韩氏脸上的笑容一僵，白清婉的掌心隐隐显出血迹，厅内气氛突然停滞，老太太这才回过神来，管家权早已握在了玲珑手里，偏玲珑今日不在，她一时忘了，说顺了口，直接点了韩氏的名。
不过老太太是不会承认自己错误的，她眼神停留在韩氏身上，逼着韩氏给出句话来。
韩氏心里暗骂了一声，起身道：“还是老太太想得周到，老太太放心，儿媳会吩咐小厨房，每日都他们三兄弟一碗汤过去的。”
只不过这熬汤的食材，怕是得她自己出了……
韩氏不用问都知道以白玲珑的性子，肯定不会替她出这个钱的。
老太太才不管韩氏肉痛不肉痛，她只在乎她老太太的尊严，说出口的话必须得有人办到，其他的对她来说都是细枝末节了。
白玉堂和白玉辰跟着起身：“谢谢祖母。”
又喝了一碗汤吃了口菜，白鹤言才带着白玉堂离席去了书房。
书房重地，没白鹤言允许，就是韩氏也轻易不得进入，门口长年守着两个白鹤言的心腹小厮。
白鹤言在书桌后面坐下，小厮送上两杯热茶，躬身退下，给父子俩带上门。
“你和玉泽在商业街碰到什么事了？”
同样的一句话出自韩氏之口时，白玉堂可以想很多理由敷衍过去，但当白鹤言这么问的时候，他清楚地知道，这并不是一句问话，而是陈述。
白鹤言和韩氏不同，韩氏自诩精明，但她再精明，也不过是一个内宅妇人，白鹤言浸淫官场数十年，白玉堂再能遮掩情绪，对白鹤言而言，也不过是个未出仕的学子。
“父亲，我碰到了玲珑。”白玉堂抬头，事到临头的时候他却犹豫了，他刚听到玲珑的话时恨不得立时冲到白鹤言的面前问个清楚，但随着一下午的等待，他的勇气却像等完了。
白鹤言了然：“是玲珑说了什么吗？”
他神色太笃定了，白玉堂不敢置信地看着白鹤言：“父亲知道玲珑和我们说了什么？”
“为父不知道，但为父能猜到。”白鹤言笑了：“和玲珑比起来，你和玉泽的心思还是太浅了。”
“那父亲能猜到玲珑跟儿子们说的是什么事吗？”白玉堂的声音有点喑哑。
白鹤言笑着摇头：“为父不是神仙，再说玲珑现在的情况，就连为父也不知道她背后有着什么样的牵扯，如何能猜到她会与你们说什么，不过是瞧你们俩人的神色，猜着应该不是与你娘有关，或是与为父和你娘都有关罢了。”
一语中的。
白玉堂心里更是五味陈杂，父亲看着似乎不在乎府里的事，不关心掌家权到底是在母亲手里还是在玲珑手里，但实则整个白府仍然在父亲的掌握之中。
“怎么，不方便和为父说？你不是下定了决心有话要问吗？”
白鹤言看出了白玉堂的犹豫，端起茶来轻轻吹了一口。
“父亲……”白玉堂喉中像梗了个硬块，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难受极了。
“我听说你想把玲珑一并嫁到东宫……到时清婉为太子妃，玲珑为侧妃，父亲，您也说不知道玲珑背后到底牵扯了多少人，您又为何要做这样的决定呢……”
白鹤言的手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为了掩饰心里极度震惊的情绪，他把刚端起来的茶放了回去。
“这话也是玲珑说的？”
白玉堂难得露出倔强的一面：“父亲只说儿子说得对与不对？”
烛火轻轻摇曳，哔啵作响，白鹤言拿起剪子剪掉烛泪，橙红的灯火映在他脸上，神情莫名。
白鹤言没想到他和韩氏私下的打算白玲珑竟然心知肚明！
还是说，这消息是从韩贵妃那里传出去的？
白鹤言借由剪烛的动作掩藏住情绪，有没有可能是韩贵妃特意泄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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