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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忠带着人把炕桌搬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他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擦了把眼睛，极为诚恳地对白鹤言说：“老奴见着了老爷一家子和睦，这心里啊，别提多高兴了。”
白鹤言此刻心情大好，闻言温声道：“我知道你的心，你是府里的老人了，以后啊，他们会敬重你就像敬重我一样。”
吴忠惶恐道：“老奴哪能跟老爷一样，老爷这话折煞老奴了。”
白鹤言拍了拍吴忠的肩膀，笑道：“你啊，什么都好，就是改不了这毛病，我都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你这一辈子都是白家的人。”
坐在帐篷口把这一幕都看在眼里的白玲珑嘲讽地扯了扯唇角，渣爹哄起人来好话就跟不要钱似的，一张嘴像抹了蜜，这话说得可真好听，但吴忠要是真信了，最多不过一年，白府就再也没有这位吴大管家了。
能在白府好端端地做了这么多年的吴忠可不是这么轻狂的人。
果然，就见吴忠发自肺腑地表达了一番忠心，主仆两个其乐融融地笑了起来。
因为是在帐篷里吃饭，所以不同于在家时的大桌子，而是分餐制，每人一个炕桌，盘腿坐在小桌子后面，白玲珑无所谓坐哪，也懒得挪动位置，在吴忠询问的时候就表示摆在帐篷口就可以了。
白玉阳等人仍然是围在她的身边。
“小少爷。”蒋姨娘小心翼翼地凑过来牵起白玉阳的手，指了指，道：“我们的位置在那里。”
白玉阳、白若雨、白灵云三人的年纪太小，按道理是要跟自己的姨娘一桌的。
但三个孩子都有自己的想法。
白玉阳扯住了白玲珑的衣袖，白若雨两只小手紧紧抱着白玲珑的胳膊，白灵云更是一挤，一扭，把自己的小身子挤到了白玲珑的怀里。
三人异口同声地喊道：“我要跟大姐姐一起！”
“这……”蒋姨娘汗都快下来了，她不敢打量白玲珑的脸色，小声哄着白玉阳道：“小少爷跟姨娘坐，别打扰大姐姐吃饭。”
“大姐姐，我们会打扰你吃饭吗？”白灵云抬起头，一双葡萄似的眼睛盯着白玲珑。
白玲珑摸了摸她的额发，笑着摇了下头。
“姨娘你看，大姐姐答应了！”白玉阳人小声音可不弱，立时欢呼起来，挣脱了蒋姨娘的手，在白玲珑身边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小大人似的盘腿坐下，招呼吴忠：“吴叔，劳烦给我一个小碗。我能自己吃饭的！不会给大姐姐添麻烦的。”
最后两句话是对所有人说的。
蒋姨娘还想说话，白鹤言在主座上出声了：“既是玲珑不在意，那就这样吧，灵云、玉阳、若雨，你们三个今晚上不准奶嬷嬷喂，可好？”
“好！父亲！”三人再次异口同声地响亮作答。
柳姨娘站了起来，略显丰腴的身子灵活地扭了一下，冲着白鹤言笑盈盈道：“老爷，妾身今日全托了大小姐的福，孩子们都缠着她去了，妾身这边可就松快了。”
白鹤言的视线在柳姨娘前凸后翘的身材上扫过，含笑道：“那你可得好好谢谢我们家大小姐。”
“妾身就是这么想的。”柳姨娘大大方方地冲白玲珑道：“大小姐，妾身给您做了条披帛，放在府里没带来，等秋猎回去就给您送到清风苑，这是妾身的一片心意，大小姐可千万要收下。”
白玲珑点了点头：“那就谢谢柳姨娘了。”
得了这句话，柳姨娘的眼里一瞬间炸出了神采，她比刚才面对白鹤言更恭敬的神色道：“妾身的手艺如果能入大小姐的眼，那就是妾身的福气了。”
郭娘子见状，也站起来道：“妾身没柳姐姐那么好的绣工，但也想略尽绵薄之力，也请大小姐收下。”
“妾、妾身也是。”蒋姨娘忙道。
白玲珑无可无不可地点了下头。
三个孩子如愿以偿，都和白玲珑坐在了一起，蒋姨娘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视线时不时地看着白玉阳，心里又酸又胀。
“你这是做什么？”郭娘子寻了个机会，小声提醒她道：“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这副神态，可是想叫大小姐不自在？”
“没有没有，我哪敢！”蒋姨娘忙否认了，但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再一次看向白玉阳后，她幽幽道：“我从未见过玉阳和别人这般亲近。”
就连她这个亲生的姨娘，似也比不上。
郭娘子惊愕过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是真的没想到蒋姨娘原来竟是这样的想法。
“你是姨娘，她是姐姐，从礼节上说，他们才是最亲的亲人，我们不过奴婢而已。”郭娘子一番话说得冷静又刻薄，跟针一样扎在蒋姨娘的心上，痛得她眼泪都快下来了。
蒋姨娘再笨拙，也知道自己这会儿要是掉下泪来，在谁那里也讨不了好，因此连连抽气，把泪意给强行憋了回去。
“我知道我们不过是个奴婢，但他是真真实实我们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那又如何。”认识了这么多年，郭娘子头一次发现蒋姨娘竟是个心眼不开窍的，她冲主座努了努嘴，凉声道：“以我们现在这位夫人的性子，她能容姨娘自己养孩子？怕是直接把小姐少爷们都接到主院，她博一个贤惠大方的名声，孩子们则是扔给嬷嬷们看管，几口饭就养大了，她怎么会管少爷小姐们长成什么样。”
若不是罗夫人在的时候立下了规矩，让姨娘们自己养着孩子，哪有她们现在的好日子，骨肉分离，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韩氏给养废了。
“不、不至于吧……老爷必不会肯的。”蒋姨娘从未想过这方面，下意识反驳道：“再怎么样，夫人上头还有老爷，还有老夫人呢，都是白家的子嗣，如何能容夫人这般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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