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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东西，念及你年事已高，记不住事，我不计较，今日再说一遍，以后别说我是王家村的人！”
老妪不肯输了气势，冷声道：
“也好，我们也不想再丢这个人！”
“好啊好啊！”王峰大笑着，身上四境武夫的气息涌出，“看这阵仗，你们今天是准备与我古谭剑庄翻脸了？”
年轻时也做过几天江湖人的粗衣男子鄙夷道：
“娘，你可听说过走狗替主子说话的道理？”
老妪很是正经地摇头。
“狗仗人势的道理倒是听过。”
“……”
母子二人的相声说得王峰咬牙切齿，怒从心生的他一道斩在祠堂的黑木柱子上，刀痕正好刻下一个“一”字，木柱上的诗句“旧堂正德修身”，因这一刀变成了“旧堂正德修一身”，好似在讽刺这个王家村叛徒不知廉耻。
老妪得见，脸上嘲讽之意更浓。
王峰不识字也就不知木柱诗句的意思，仅见老妪的嘲讽目光，便知晓上面写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自知嘴上讨不到好处，于是收刀粗鲁将那老妪推开，一屁股坐到了那祠堂里唯一的藤椅之上，翘起禹步道：
“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酉时之前我要见到王芳出现在此地，否则一把火烧了你这王家祠堂。”
粗衣男子脸色微微变动，正要开口，却听老母亲正声道：
“去，将祖宗灵牌给为娘搬来，今天我就铁了心要看看，后辈王峰是如何当着祖宗的面烧了这祠堂的！”
男子收起担忧脸色，挺直腰杆将那祠堂正位的祖宗灵牌尽数搬来，正面立在王峰眼前。
后者再也无法静坐，起身指着母子两人的额头，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即甩刀而走。
……
王家村口有条马车宽的泥泞小路，一路延伸至北方的山林之中，远处只能依稀看到山腰的光秃之处有这条小路的几段影子。
山顶上的白乾怔怔看着眼前的下山泥路，昨夜下了雨，半日的太阳不足以烘干路上的湿土，他瞥了眼姬如雪身上未曾沾染泥泞的裙角，又看看这条马儿都愿意走的路，侧身走上了到了路旁的巨石之上。
此地视野开阔，坐北朝南，非道门中人也能看出这是块风水宝地，估计若非脚底巨石阻拦，这里应该早就堆上了坟包。
他看了看天色，酉时将至。
山下的村庄里却还没见到炊烟，不知是不是南方的百姓们都喜欢吃晚夜饭。
姬如雪笑着俯瞰，却颦眉收回目光，幽幽问道：
“这就是那小哥说的村子？”
白乾点头。
“你耳朵还挺尖，啥都给你听了去……方圆三十里无炊烟人际，此地十有八九就是了。”
“既是村子，又为何没有炊烟升起？”姬如雪也察觉到了异常。
白乾微微一笑，遥指着村子中间的那间房屋。
“这不就起了吗？”
姬如雪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随即瞳孔猛然收缩，惊呼道：
“起火了！”
白乾怔怔点头，并未接话，姬如雪有些着急。
“我们要去帮忙吗？”
对他俩来说，灭了那火就是抬手间的事，白乾却略微可惜地摇了摇头。
“救火人明天才能到。”
眼见火光已经冲天起，浓烟笼罩了小半个村子，姬如雪不再管白乾到底处于何种原因不愿相救，玉手虚抬就欲运功招下山风扑火。
然，还未结成手印，一名女子的惊叫声便将她打断。
她低头望去，只见一个背负背篼的女子正悬挂在脚底巨石的下方，一只丝丝抓着崖壁上的枯枝，摇摇欲坠。
此间落下，必定粉身碎骨，姬如雪手印成型，大风未吹向村中起火的宅子，而是将崖壁上的女子缓慢托起，送至身旁。
被神秘山风救下的女子惊魂未定，脸色苍白地看着下方起火的村子，竟未发觉身后有人，踉跄起身就跑下山救火而去，因为那是她的家。
这女子不是她人，正是上山采药的王芳。
见那不知名女子已走，姬如雪也不在意，手印再度结起，山风呼啸而过，往那起火之处俯冲下去，然而一道怪力袭来，山风便不由自主调转方向，冲到了天上……
姬如雪震惊地看着收手的白乾，瞪眼问道：
“遇都遇上了，为何不救？”
此时的大火已经烧上了房顶，再想出手也晚了，她很生气，不解白乾为何忽然这样冷漠。
对此白乾也并没给出解释，直愣愣地看着村子里奔跑于小溪和火场的村民，若有所思道：
“你能救得了火，但却救不了这村子的悲剧。”
姬如雪张嘴就要反驳一句，但却忽然想起晌午那位小哥与白乾的交谈，一时间语塞起来，没有说出心里那句“总比袖手旁观强”，冷哼一声转头望向别处。
白乾微带沮丧的声音悠悠传来。
“杀人不看因果，但救人是要的，下次遇到此类情况，没有想清楚之前，切忌贸然动手。”
话音一落，山风再度大作，而这次，大风却吹来了漫天不知从何处而积聚起来的乌云，悬停于山巅之上。
他虚抬的右手向下一按，几息过后，闷头生气的姬如雪忽觉脸上微凉，伸手去摸，竟是雨水，她惊喜转头一看，只见这山间已尽是飞雪。
族长祠堂外，从火场里逃出来的老妪母子二人站在水塘边上，静静地看着满天的火光。
黑木燃烧的味道并不刺鼻，丝丝浓烟随风改变方向，两人吸进了不少，虽呛得不行，但却没有走要走的意思。
前来的救火的村民已经被老妪叫回了家，来村里的两个不速之客如狗皮膏药一般粘着她，边狞笑着不时又边出言叫嚣道：
“我王峰素来说到做到，机会是给了你们的，自己不要怪谁。”
“如今家都被烧了……诶？王伯父别这样瞪着我，有这瞪我的心思，还不如想想该找谁去凑来那些嫁女儿的嫁妆钱。”
“对了，你千万别想着跑，这万谭县方圆百里，都是我剑庄的人，出不去的……毕竟你也不想让小芳沦为那些老头的人奴吧？”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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