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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属跑到他面前：“昨天下午两点左右，红树区双燕街和东贝路的交叉口监控，拍到林霄了。”说着，拿出手机找到几张照片。
照片是远景，清晰度还算可以——林霄走在十字路口的人行道上，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花。身上穿着蓝色牛仔裤，黑色t恤。时间：2019年8月31日14：18
吴警官喝了口浓茶，吧唧吧唧嘴：“这小子哪来的钱买花？”
“是啊。他买花干什么？送谁？”
吴警官也纳闷：“不是说要一个人清静清静吗？这么大束花，怎么看都是撩妹的装备。”
“不会吧？”下属不解，“他跟冯晓娜的事已经够乱的了，还有心思撩妹？”
“我就随口一说。不过，这束花他肯定是准备送给某人的。”
下属忽然打通了脑袋里的任督二脉：“林霄是不是想自己调查投毒案？买束花去见冯晓娜了？”
吴警官敲了一下下属的脑袋：“笨！要见冯晓娜用得着买花？”
下属捂着脑袋揉了揉：“除了冯晓娜他还能送谁？难道，他还有别的女人？”
吴警官斜了下属一眼：“谁规定花只能送给女人？”
“你是说，他买花送给男人？”
“过了双燕街和东贝路的交叉口，是哪里？”
下属努力回想……“医大三院!”
吴警官：“对了。白墨轩就在三院。”
那还等什么？俩人拿了东西，直奔三院。
——
医大三院的单人病房条件很好，虽然隔了一条走廊就是普通病房，那边的吵闹声丝毫没有影响这边的安静。
安静对白墨轩来说已经习惯的近乎于麻木。
白色桌子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几本书，还有一副vr眼镜。桌子旁边是病床，相比普通的病床，这个要大一些，更好一些。白墨轩还没有醒来。消瘦的脸颊，苍白的肤色，几缕头发凌乱的散在额头上。淡绿色的被子盖在胸口上，随着呼吸缓缓起伏。他的手搭在身旁，压着被子。被子很大，从膝盖往下空空如也。
几只小鸟落在茂密的树冠上叽叽喳喳，透过窗户，这声音变得微弱渺小。可还是吵醒了白墨轩。
慢慢睁开眼睛，从茫然到聚焦，有什么东西从眼底溢了出来。
保姆看到白墨轩醒来，急忙走到床边把病床摇高：“轩轩，渴不渴？”
白墨轩半睁着眼睛，眉宇间了无生趣。
保姆继续每天都会做的事。打了水，给白墨轩擦脸擦手再梳头。放下洗漱的东西，拿出早上带来的早餐，摆在桌子上：“轩轩，喝点粥吧。我熬了好久的。你妈妈回家休息了，下午来跟我换班。墨鸿这些天有点忙，他说了，有时间就来陪你。”
他像只会呼吸的娃娃，呆滞麻木。
保姆端起小碗，舀了一勺粥递到嘴边，他张开嘴，嚼也不嚼地咽下去。保姆喂了第二勺，第三勺，他都张了嘴咽下去。
一碗粥很快喂完了。保姆把清水递到他嘴边：“漱漱口吧。”
他很听话地张开嘴，清水入口，像喝粥那样咽下去。
保姆难过地叹息了一声——这孩子，难不成一直这样了？看着都心疼死。
“轩轩，要不要吃点水果？”
“轩轩，要不要到椅子上坐一会儿？”
轩轩……轩轩……
白墨轩置若罔闻，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
相比病房里压抑的安静，相隔一条走廊的普通病房区可以说是很热闹了。吴警官跟护士小姐姐打听单人病房区怎么走，还没谢谢人家，忽然有人从后面使劲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吴警官回头一看：“大陆？！你怎么在这呢？”
陆剑笑眯眯地举起打着石膏的右手：“被迫住院一天，刚获得自由。”
“怎么还受伤了？要不要紧？”
“没大事。抓人的时候挨了一棍子。”陆剑没把骨折当回事，打量吴警官几眼，“你来干什么？”
“查案。我之前跟你打听的那个林霄，失踪快三天了。”
陆剑闻言蹙蹙眉：“他醒了？”
“前天下午醒的。留下张纸条，说是要一个人清静清静。”
“你到这来找线索？“
吴警官拉着陆剑走到人少的地方：“这时候失踪，你也知道多严重。我怀疑他来见过白墨轩。”
白墨轩的事陆剑很清楚，当即想了想：“林霄肯定会露面的。”
吴警官没留意到这句话，而是抓着他不放了：“反正都遇上了。走走走，跟我一起去看看。”
“我休假呢！”
“开玩笑，警察哪来的假期？”吴警官拉着陆剑往单人病房区走，也不管他愿意还是不愿意。
没多一会儿，陆剑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吴警官敲响房门。
白家保姆乍一见三个陌生男人，急忙把门带上，在外面问道：“你们找谁？”
吴警官出示了证件：“找白墨轩。”
保姆以为警察是来调查坠桥事件的，犹豫了一下：“你们进来试试吧。”
什么叫“试试吧”？陆剑有些纳闷。等着走进病房见白墨轩的第一眼，他在心中唏嘘——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而吴警官走进病房后，看到了摆放在圆桌上的花束。跟林霄买的花束一模一样。
不用问，林霄已经来过了。
吴警官表明了身份：“白先生，林霄什么时候来的？”
白墨轩依旧面无表情，眼神茫然地看着窗外。
吴警官走到他面前：“白先生，林霄什么时候来过？”
白墨轩的眼睛都没眨一下，仿佛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存在。
保姆只好上前说明情况：“轩轩都不肯说话，半个月了，一个字没说过。”
陆剑似乎真的只是来给吴警官当个伴儿的，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问。随意打量这间单人病房。
吴警官又问了几句话。白墨轩仍然毫无反应。保姆连连叹息：“你们不要问了，轩轩真的不会跟你们说话的。”
“阿姨，这病房一天多少钱？”陆剑忽然扯开了话题。
“我不知道啊，都是墨鸿缴费的。就是轩轩大哥。”
“条件真不错，估计不会便宜。对了阿姨，这里的饭菜跟普通病房那边一样吗？”
“轩轩吃的都是从家里做好送来的，这里的饭菜我们没定过。”
陆剑一副了然的表情，随即走了出去。门开着，他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抻着脖子往走廊的远处看，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回头招呼保姆：“阿姨，您出来一下。”
保姆跟着陆剑走出了病房。陆剑在关门前给吴警官递了个眼色——我把人给你支开，快问。
陆剑当真只是要支开白家的保姆吗？实则不然。他很礼貌地带着保姆走了十来米。温和地问道：“阿姨，我担心在里面说话，刺激到他。所以才把您叫出来。”
“什么事啊？”
“白墨轩的情绪一直这么低落吗？”
保姆闻言摇着头叹着气：“最开始那几天闹的厉害，要死要活的。幸亏墨鸿回来了，没日没夜的陪着他。现在虽然不闹了，也不说话了。”
“一天天的只是坐着？”
保姆点点头。
“我看病房里还有笔记本和vr眼镜，他偶尔会玩吗？”
“笔记本那个眼镜是昨天晚上拿过来的。”
陆剑笑了笑：“这就对了，总要让他有点事做。是他自己要的，还是他大哥拿过来的？”
“他自己要的。昨天吃完晚饭给墨鸿发的wei信，要笔记本和眼镜。”
“他只要有想做的事，说明开始康复了。”陆剑说了几句安抚话，继而话题一转：“病房里那束花谁送的？”
“这个我不知道。”保姆还回头看了眼病房的方向，“昨天下午，快四点了吧。有个快递小伙子送来的。只说是网上订的，他也不知道订花的是谁。”
“那小伙子进屋了吗？”
“进了。”保姆用手比划着花束的打小，“这么大一束花，都没地方放。我到外面买了大花瓶才放下。”
“白墨轩看到那个小伙子了？没生气？”
保姆抿着嘴摇摇头：“谁来谁走，轩轩都不在乎。”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吴警官和下属从病房里出来了。看样子，毫无收获。
果然，吴警官朝着陆剑一摊手：“啥都不说，哼都不哼一声。”
“那束花是林霄买的，但不是他送的。”看见吴警官瞪大了眼睛，“走吧，边走边说。”
离开住院楼之后，三个人走到了停车场。
陆剑看吴警官一脸郁闷的样子，逗他：“也不是一点线索没有。”
“我要是有你那火眼金睛，早升职了。”
“把那束花的照片给我看看。”
吴警官打开手机递给他。
陆剑看了几眼，搭着吴警官的肩膀：“首先，病房里的那束花现在看起来也很新鲜。这几天的天气都很热，抱着束花走在外面，人受得了花也受不了。所以呢，这些花从保鲜冰柜里拿出来没多久就被送来了。”说着，点着照片里的花束，“你仔细看，这朵粉色的和这朵白色的是茶花。这种茶花很贵的，小花店不会进货，只有大花店才有。综合这两条线索，在方圆两公里之内的大花店找，一定能找到他的落脚点。”
吴警官俩眼放光，正要说什么被陆剑打断了。
陆剑说：“林霄不可能在网上订花，那样太容易被查到了。那个送花的十有八九是他花钱雇的。不过，我能确定，他们俩见面过。”
“林霄不来，他们怎么见面?”下属不明白，必须问清楚。
吴警官点点头：“对啊，他不来，怎么见？”
陆剑指了指眼睛:“你没看见病房里有一副vr眼镜吗？”
“玩游戏的那种眼镜？”
“对。”陆剑打了个响指，“去找他们的朋友问问，白墨轩和林霄喜欢玩什么vr游戏。”
吴警官听取陆剑的建议，跟下属兵分两路。
陆剑溜溜达达走出住院楼大院，站在路边等计程车，顺便琢磨等会做什么比较有趣。
他刚刚破获一起大案，还受了伤。局里给他放了几天的假，让他好好休息。他偏偏是个闲不住的人，觉得林霄这事挺好玩，就给司徒月打了个电话。
司徒月接到陆剑的电话，很直白地说出心里话：“陆大哥，我现在特别想见你。”
陆剑呵呵笑了两声：“这么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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