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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霄把剩下的汉堡和派放好，塞进包里。拿着可乐杯吸溜吸溜地喝了两口。
“想什么呢？说说。”陆剑问道。
“你觉得，那副骸骨是我小姨吗？”
陆剑闻言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不好说。如果骸骨的身份真是何文燕，我会接手调查工作。”
“对比dna需要多久？”
“看法医那边的工作多不多，最慢也不会超过十天的。”陆剑把车票拿出来给他看，“我后天去申阳市。”
林霄的目光在车票上停留几秒，缓缓垂下眼帘：“我要是说跟你一起去，你不会答应吧？”
“知道还问。”
“等你回来，能不能……”
“不能。”
林霄抬起头，巴巴地看着陆剑：“为什么？”
陆剑指指自己，再指指他：“警察，嫌疑人。现在，我没告诉大吴跟你在一起，已经违反了纪律。”
他继续吸溜杯子里的可乐，可乐已经没了，吸上去的大多是空气。放开快被咬烂的吸管，沉沉地说：“谢谢。”
“司徒已经替你谢过了。”
提到司徒月，林霄就会变成锯嘴葫芦。
“结果出来我会告诉你。”陆剑说着，把空可乐杯放在操作台上，看上去准备开车走了。
林霄拿起两个空杯子，下了车丢进垃圾桶。转回身绕到驾驶席那边的车门前，把车门打开：“你下来，去旁边坐。”
“为什么？”
“我开车送你。”说着，伸手把陆剑从里面拉出来，“刚才看你开车就很担心，还是我开吧。”
陆剑的手腕被打了石膏，虽然不影响手指活动，可是开车的时候还是觉得不稳妥。陆剑也没反对，乖乖坐进副驾驶席。
林霄系好安全带，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的瞬间，所有开车的技巧像是被灌入脑中，再由大脑传达给四肢和眼睛。
扭钥匙发动，放下手刹，给油。车子慢慢驶入机动车道。左右两边的车镜看两面的车，车内的车镜看后面的车。娴熟、自然、没有半分违和感。
陆剑指了指前面的信号灯：“右拐。去南凌区市民族宫。”
林霄的车开得很稳，路上跟陆剑闲聊起来：“你跟吴警官熟吗？”
“还行。以前我在分局待过，那时候他刚退伍。”
“他不是警校毕业？”
陆剑乐了：“不要觉得他不是科班出身就小看了他，大吴业务能力很强，虽然跟我比差了点。”
本是一句玩笑话，林霄一本正经地说：“我信。”
如此一来，反倒是陆剑很不好意思：“别信。一句玩笑罢了，千万不能当真啊。”
“你能找到我，他没有。”
“他是被你误导了。”
林霄下意识地扭头看着陆剑。
“看我干什么？看路，看路！”陆剑把林霄的脸扒拉回去，轻不可闻对笑了，“你买了一束超大的花送给万念俱灰的白墨轩，当天晚饭过后，白墨轩让家人带去了笔记本和vr眼镜。你知道他不会见你，所以才用这种办法跟他联系。于是，问题二出现了。”
林霄竟然有点喜欢听他分析自己，很有趣。
“你的行为动机是什么呢？换句话说‘你找他干什么？’道歉？人家两条小腿都没了，道歉有个屁用？说白了，道歉只会火上浇油。”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你对司徒说要查清跟冯晓娜那件事的来龙去脉。话里话外都透露了那件事不简单。所以，你对白墨轩也会说同样的话。其实，你们俩都是受害人。所以，你理解他——现在这个时候，没有什么给他一个报复对象更来劲儿的了。”
陆剑促狭地瞥了林霄一眼：“小子，大吴以为你在外面调查跟冯晓娜那点事。因为这样也合情合理。试想想，当初你要是没睡了冯晓娜，白墨轩也不会没了腿，冯晓娜也不会中毒，你也不会成为嫌疑人。对吧？所以呢，你非常聪明的利用这一点转移了大吴的视线。”
对于他的一番分析，林霄无法反驳。因为是正确的。
不过……“陆剑，你为什么没有被我误导？”
陆剑两手一摊：“我是局外人啊。这么说吧。大吴过于在意你本人了，越是调查你，越是觉得你奇怪。越是找不到答案，越是在意你。久而久之，他在意你的程度多过案件本身。”还有一句话，陆剑没说——其实，投毒案很简单。
或许吧，林霄想。
“你为什么不提醒吴警官？”
陆剑摆摆手：“大家办案风格不一样。再说，没人喜欢多嘴多舌的人。”
“那你还跟我说这么多？”
“小子，咱俩不是一个专业的。”
林霄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还在自己的耳朵里回响，脑袋忽然又是一阵剧痛，耳鸣比方才在书咖那时候响的更严重。林霄下意识地捂着头，一张脸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
陆剑发现了他的异常，急忙抓住他的胳膊：“怎么了？”
这时候，林霄只能听见来自脑海中的声音——醒醒！林霄，林霄？
而现实中，车子已经失控，眼看着就要撞上前面的车辆。陆剑大吼一声：“林霄！刹车！”
陆剑的吼声像是一道惊雷在脑袋里炸开，林霄用仅存的一点清明狠狠踩下刹车。车子撞到马路沿的瞬间，眼前一片漆黑。
陆剑惊魂未定，诧异地看着趴在方向盘上的林霄：“别吓我啊……你怎么回事？”推了推林霄，没有反应，“林霄？”
林霄不知道自己又出了什么问题，好像自从改变了过去之后，身体一直都不太好。不是幻听，就是莫名其妙的高烧数天昏迷不醒，再不就是听见脑袋里有人跟自己说话。
那个声音又来了——“听能见我说话吗？知道自己出了什么事吗？”
什么事？又撞车了？我记得踩刹车了啊。要命，那可是陆剑的车。
“梁医生，片子出来了。左侧第二根肋骨骨折，内脏移位。高压……”
谁？谁骨折了？
“他没有低压。梁医生……”
谁没有低压？
“找家属签字，马上手术”
什么东西，太晃眼了。拿开，快拿开！
极讨厌那束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强光，林霄猛地大喊了一声：“拿开！”下一秒，听到不同声音不同声调的惊呼。
“卧槽！”
“诈尸啊？”
“啥玩意儿？”
光亮让模糊的视线很快变得清晰，林霄坐在病床上，呆愣愣地看着围在身边的几个人。
陆剑、吴警官、吴警官的下属……大家看着怪物一样看着他。
林霄揉揉还有些酸痛的脖子：“谁拿手电晃我？”
陆剑和吴警官面面相觑，前者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林霄，你没事吧？”
“本来没事。被你们晃的眼睛疼。”
陆剑比划出两根手指：“这是几？”
“我看你就够二的。”
陆剑打了个响指：“一切正常。”
林霄扒拉着陆剑的胳膊：“我怎么了？”
“你晕过去了。”简单粗暴的解释，一步到位。
一旁的吴警官阴沉着脸：“林霄，这几天你干什么去了？”
他还没回答问题，忽听在房门那边传来了女孩儿的声音:“他刚醒，不能等会儿再问吗？”
林霄歪着头看去，只见司徒月从房门那边走了过来。
司徒月站在床边，伸手摸摸他的额头：“还好，没烧起来。”
“你怎么来了？”林霄问道。
司徒月看了眼陆剑。陆剑笑着，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他拿陆剑没辙，只好说：“我只是随便走走。”这话，是说给吴警官听的。
吴警官上前几步，又被司徒月拦住了：“吴警官，我不是要妨碍你提问。我是担心他的身体情况，让医生先来看看，行吗？”
吴警官觉得这样合理：“行，先让医生看看吧。”
“不用。”林霄一听医生俩字就头疼，“我现在感觉非常好，不用看了。”
“不看怎么行？”司徒月急道，“你烧了好些天都没醒，现在又晕倒。算了，不跟你说，我去叫医生。”
林霄拉住司徒月，看着她回了头，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对自己的担心和忧虑……
“司徒，你走吧。”
话音落地，在场的人都愣了。
司徒月却像没事人一样，埋怨他：“我走了谁管你？吴警官又不会收容你，等会还不是我留下来照顾你。”
“不用。你走吧。”
“懒得跟你说。”司徒月甩开他的手，执意去找医生。
林霄蹙蹙眉：“司徒，我有话跟吴警官说。你在这不合适。”
司徒月的脚步停了下来。再回头时笑得温和：“我在外面等着。”
林霄叹了口气：“咱俩什么关系都没有，你留在这算怎么回事？”
吴警官和下属都看着司徒月。陆剑的脸色冷了，斜睨着林霄。可惜，林霄不看他。
在他人的注视下，司徒月勉强再笑一次：“我们是朋友啊。”
“我不觉得分手之后还能做朋友。好意心领了，快走吧。”
此时此刻，司徒月无比还念那个爱跟她吵架抬杠的林霄。一阵委屈涌上心头，鼻子一酸……
她赶紧露出一个大大的看上去很夸张的笑容：“不妨碍你们谈话了。白白。”
“我送你。”陆剑说。
“你别走啊，留下留下。”
吴警官把陆剑拦下来，司徒月一个人走了。
她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脚步发出回响。一步一步到了电梯门前，等着门打开，慢慢走进去。路过了灯光明亮的大厅，走过夜空下的院子，走出大门，走在街上。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很坚强的人，再怎么伤心难过都可以忍着不哭。原来，坚强还有个名字——强迫。
强迫自己不哭，强迫自己原谅他，强迫自己坦然离开。强迫自己给自己一个理由，坚持下去。
我不喜欢他，我关心他只是因为……
因为什么？这个问题拖住了脚步，一阵疲乏感让她再也走不动了，转身坐在人行道的花坛沿儿上，继续寻思那个可以让自己接受的理由。
过了许久，她告诉自己：我要找出他那些秘密的真相。
对，是为了找出他那些秘密的真相。我真棒！
一阵风吹来，吹不干脸上的泪。
——
林霄直到听不到司徒月的脚步声，才把头抬起来：“你问我这几天干什么了？”
吴警官点点头。
“我想知道是谁给冯晓娜下了毒。”
吴警官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在接到陆剑电话的时候，已经听他说了。气不顺，是因为这小子居然不相信警察。
“我不是不相信你们。”林霄说，“我想为自己做点什么。”
吴警官的下属冷笑一声：“那你查到什么了？”
“我没证据，但知道是谁下了毒。”
话音落地，吴警官和下属都有些怔楞。陆剑倒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好像早知道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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