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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警官坐在办公桌后面，表情严肃：“你父母一直在追问案子的事，今天只叫你来，是想着照顾照顾老人。回家你把实情跟他们说清楚，以后就不要再往队里打电话了。”
冯晓娜戴着大大的墨镜，微弱地嗯了一声。
“这边的案子就算是结了。接下来，是林霄在市局那边报警的问题。跟我们分局没什么关系了。”
冯晓娜万万没想又想到，林霄居然去市局刑警队报警，要查明是谁陷害他。现在，她已经承认了是自己服毒，为什么还要为此纠缠不清？不管怎么说，也是多年的朋友，而且还……
他怎么这么狠心？！
她咬着嘴唇，为自己愤愤不平。
“你可以走了。”吴警官看了眼她身后的门，“外面有人等你。”
冯晓娜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门外站着的是市局刑侦队队长，陆剑。
陆剑打开玻璃门，对着冯晓娜招招手，示意她跟自己走。
冯晓娜远远地跟着陆剑，离开刑警队，走出办公大楼，到院子外面。陆剑打开车门，让她上车。
刚刚坐进车里，便看到林霄也在。这一刻，冯晓娜打了退堂鼓，怎奈，车门已经关上了。
她别别扭扭地坐在林霄身边，脸扭向车窗外。
陆剑站在车外，问林霄：“你喝什么？”
“跟你一样。”
陆剑没有上车，慢悠悠的找地方买水。
林霄瞥了眼冯晓娜：“陆队长正在休病假，现在警方的系统里并没有我报警的那条记录。”
冯晓娜闻言猛地转回头：“你原谅我了，是吗？”
“我撤回报警，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你说。”
林霄看她戴着大墨镜的脸怼到面前，忽然觉得很像一只大号的苍蝇。
“4月30号晚上，是不是你给我下了药？”没等冯晓娜回答，紧跟着说，“说实话，我保证不追究你的责任。如果你还想着骗我，那就对不起了。”
“我没有。”冯晓娜忙不迭地回答。
林霄不疾不徐地说：“把眼镜和帽子都摘了。”
“林霄，我真的……”
“摘了再说。”
冯晓娜摘下帽子和墨镜，露出憔悴的面容和哭得通红的眼睛。没有了墨镜的遮挡，看得更清楚了。对面的林霄头微微歪着，下颚微微昂着，神情漠然，还有几分高雅的傲慢。
这是失忆前的林霄，是那个嘴硬心软温柔的林霄。一瞬间，她想起了从前的种种，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臂：“林霄，你原谅我吧。我从没想过要害你，我是喜欢你的。你知道，对吗？”
林霄一直盯着她的眼睛。慢慢握住她的手腕扯下来，放回她自己的腿上。轻轻拍拍：“冷静冷静。我问什么，你说实话就好了。”
他的温柔举动，让冯晓娜差点掉下眼泪。哽咽着点点头。
“那天晚上的事，你跟别人说过吗？”林霄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
林霄顿了顿：“我来提问，你是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不要说其他的。”
冯晓娜抿抿嘴唇，慌里慌张地点点头。
“那天晚上，你开车送我去见一个朋友。路上你给我一瓶水。是吗？”
“对。我是说‘是’。”
“好。那瓶水，你是在接到我之前买的吗？”
“不是。”
林霄观察着她的反应。眼神没有飘忽、回答没有犹豫、手上没有微动作。她的回答是真实的。
“那瓶水，是在接到我之后买的？”
“是。”
这次的回答也是真的。
“你是不是在那瓶水里下了药？”
“不是！”
林霄沉默了。从冯晓娜的反应来看，她真的没有给自己下药。该死的！他在心里痛骂。那天晚上一定有人给自己下药，而下药的机会只有两个。如果不是冯晓娜在那瓶水里下了药，剩下的可能性只有在饭店吃饭的时候，有人给自己下了药。
饭局上都是五六十岁的叔叔伯伯，都没见过自己。他们不可能下药。而唯一跟自己有联系的……只有继父。
想到这里，林霄的心有点乱了。
“林霄，你怎么了？”冯晓娜看出林霄有些异常，不安地靠近些。
“没事。”他避开冯晓娜的靠近，恢复常态，“你仔细回忆一下，那瓶水除了你，还有谁碰过。”
这个问题，已经无法用“是”或者“不是”来回答。冯晓娜努力回忆那一晚的细节，生怕漏掉了什么惹林霄不高兴。
突然，她通红的眼睛瞪了起来：“有个男人碰了！”
“还记得怎么碰的吗？”
冯晓娜用手比划着：“他撞到我了，我买的两瓶水都掉在地上。然后，他也买了两瓶跟我一个牌子一个口味的水，分不清哪两瓶是我的。当时我有点生气，那个男人从地上随便捡了两瓶递给我。”
听到这里，林霄悬在嗓子眼儿的心终于落回原位——不是陈叔叔，幸好不是他。
松了口气，继续问道：“还记得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吗？”
冯晓娜想了许久，只能遗憾地摇摇头。
话及至此，陆剑拿着两瓶可乐回来了，站在车头前面朝着林霄招招手。
冯晓娜看着林霄下了车，走到陆剑身边。俩人一边喝可乐一边说话。她不愿意继续待在警察的车子里，也跟着下了车。这时候，听见陆剑说：“抓紧时间吧。”
林霄点点头转了身。
冯晓娜脱口叫了一声：“林霄……”这一声叫的百转千回，如诉如泣。
林霄看也不看她，坐进了驾驶席。冯晓娜的脸上流露出落寞神情，站在原地走不是，不走也不是。
陆剑到了她跟前，说：“报警那事算了，本来我就不愿意接。回家吧，跟你爸妈好好说说。”
说什么？不，我不会说的！我说不出口。
——
陆剑的手还没好，自然还是林霄掌舵。车子缓缓驶离分局大院门口，陆剑闷头摆弄手机，抽空瞥了眼倒车镜，看到冯晓娜还站在原地。
“这丫头，叫人可怜不起来。”
林霄蹙蹙眉。他不想谈冯晓娜，一个字都不想谈。
陆剑也是随口说说罢了。调整车座坐得舒服些：“投毒这事算是结了。接下来是你的邮箱。“
陆剑登录了林霄的邮箱，找到从冯晓娜车里“偷”来的行车记录仪视频。看了一会儿：“找到了。往天阳街走，应该在……”
“是不是白鹭小区的南门？”
“你记得？”
林霄郁闷地耸耸肩：“有点印象。”
“你还能对那天晚上的事有点印象，说明喝的不是很多。”陆剑摇摇头，“所以呢，你酒后乱那个啥的可能性更小了。”
换言之，被人下药的可能性更大了。
三十分钟后，林霄把车停在白鹭小区南门。俩人下了车，他一眼看到马路对面有一家超市：“是这里吗？”
陆剑看看手机里的视频截图，再看看超市：“应该是这里。进去问问。”
有陆剑在好办事。说明来意后，超市老板很愿意帮忙配合调查。也幸好，四月份的监控还在。
陆剑从4月30号21:00开始搜索，到了21:34,冯晓娜走进超市。她在货架上选了一瓶矿泉水和一瓶柠檬茶，转身走向结账台。这时候，从旁边货架道走出来一个二十几岁身材高大的男人，男人也在货架上拿了跟冯晓娜同款同口味的两瓶水。但是他没有马上去结账，而是站在原地。因为是背对着摄像头，看不到他的正面。所以，无法判断男人在干什么。
陆剑暂定监控：“从他肩膀的变化来看，他手上一直都有动作。”言罢，继续看监控。
男人转回身了，被监控摄像头拍个正脸儿。林霄浑身的肌肉在看到男人的瞬间紧绷了起来。
监控里，男人手里拎着两瓶水走向结账台与冯晓娜撞在一起，两个人手里的四瓶水都掉在地上。
冯晓娜气呼呼的说了句什么，男人忙蹲下去捡起一瓶矿泉水一瓶柠檬茶，递给冯晓娜。她接到手里，离开超市。
到此为止。陆剑跟老板要了监控的拷贝，跟林霄离开了超市。
回到车里，陆剑拿着手机在林霄面前晃了晃：“是你自己坦白呢，还是我问？”
林霄知道陆剑有多敏锐，想要满过他基本不可能。再说，陆剑牺牲休假时间陪着他调查线索。瞒着不说，岂不是对不起陆剑？
林霄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声长叹。听得陆剑志都觉得气闷。
“他叫郑浩，是我以前的同事。”林霄呐呐地说。
陆剑丝毫不惊讶：“你觉得他有动机吗？”
“有。非常充分。”
陆剑啧啧舌：“也不是很想听。既然走到这一步了，姑且听你聊聊吧。”
林霄斜睨着他：“你这性格，在队里就没挨过揍吗？”
“那也要看有没有本事。”
林霄被他的话逗乐了，扭动钥匙发动汽车：“明天高铁上跟你细说。”
明天是陆剑去申阳市调取无名骸骨dna的日子，林霄准备跟着一起去。
陆剑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我不带你去，你在家等我消息吧。”
“为什么不让我去?我自己买票，酒店我都定好了。”
“好意心领了。我还有别的事，住朋友家。”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霄也不好坚持。
陆剑把手机放在操控台上：“5c69l”
“什么？”
“这车一直跟着咱们，从分局大院开始到超市门口。”
林霄下意识地回头去看，被陆剑一巴掌拍回去了：“别看了。现在没跟着。继续说，郑浩怎么回事？”
林霄急了：“有人跟踪，你都不紧张吗？”
“我习惯了。先说郑浩的事。”
好吧，既然你这么要求。
要提到郑浩，真的是一言难尽……
“从哪说起好呢？”林霄想起第一次跟郑浩起冲突的情形，“我跟他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天生不对盘’。”
就在林霄讲起跟郑浩之间的那些恩恩怨怨的时候，白墨鸿从5c69l车上下来，走进那家超市。他没有陆剑的证件，也没有什么正当的理由。可是，他有钱，有很多钱。所以，他也看到了那段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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