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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东西一一拿出来：“这些是晚上吃的，临睡前。这些平时泡水或者煲汤的时候用。这个，早中晚各一粒。还有这个……我写张纸条吧，免得老师忘了。”
司徒月看着他仔仔细细写下补品的服用方法，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一手好字，没个二十年的功力绝对写不出来。
也是奇怪。他怎么能写得这么好？
林霄放下笔，把写好的东西交给张老师，一条一条地叮嘱。
“不要，不要。我这身体吃什么都补不回来，太浪费了。”
林霄握住张老师的手：“您要是不要，以后我再也不来了。”
张老师急得直看司徒月。
“对的，您要不收下，我也不来了。”
张老师无奈，只好收下补品。
林霄又把张老师推出厨房：“司徒，你陪老师聊天。我做菜。”
“你行不行啊？千万别逞强。”
林霄摆摆手，像是懒得跟她解释。
司徒月转念一想——行，我看看你究竟能做出什么来。
她把削好皮的苹果切下一瓣，递给张老师:“老师，您还记得多少关于失踪案的事？”
“我知道的不多，都记着呢。”
司徒月瞥了眼厨房的方向，压低了声音：“我记得，小时候那个警察问我的时候，提到您在山上也看到一个人。是吗？”
张老师放下苹果：“对，是看到了。那人跑得很快，一眨眼就没影了。”
“这么快？”
“可不。看样子是个大人，好像忽然消失了。”
尽管司徒月的声音很低，但张老师说话的声音是很正常的。因此，在厨房的林霄听得一清二楚。
成年人，跑得很快，好像忽然消失了一样。老师看到的八成是我吧？
司徒月继续问道：“那时候您找到林霄了吗？”
“找到了。”
她再一次看向厨房，转回头来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些：“那您有没有看到一个……跟林霄长的很像很像的人？”
“没有啊。那天只有林霄走丢了，哪还有其他同学。”
“不不不，我是说。跟现在的林霄长的很像的人。”
张老师笑了：“怎么可能。2002年有个人跟十七年后的林霄长得很像？那也太奇怪了，除非是他爸爸。我据我所知，他父亲早年就病逝了。”
在厨房的林霄叹了口气——司徒月的脑洞要是再大点，估计就知道真相了。
司徒月真的很郁闷。林霄浑身都是秘密，她本以为了解他越多，越能接近那些秘密的真相。可是现在，知道的越多反而越糊涂。
这种疑惑到了看见林霄做好的菜更加严重了。满满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啊！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司徒月伸手护着满桌子的菜：“先等等。我要拍照。”说着，拿出手机，“张老师，咱们仨合个影吧。”
张老师连连点头：“好，好啊。”
司徒月举起手机，紧挨着张老师比了个“心”，林霄搂着老师的肩膀，笑得温和。
照拍完了。林霄夹起一块鱼肉放在张老师的碗里：“您尝尝这鱼，很清淡的。”
司徒月忙着编辑文字发朋友圈。不多一会儿获得了几十次点赞。
——
陈友睿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无聊的刷手机，等着叶枫从家里出来。这里的楼房太老旧了，隔音不是很好。从方才就听到叶枫气恼的叫喊声。
“我每个月都给你送钱，钱呢？哪去了？”
在他叫嚷的间隙，微弱的声音时有时无。
“你自己看看这个家，要什么没什么。我给你钱买空调，你不买！给你钱买电视，你也不买。你要是攒钱我也认了。钱呢？你攒哪去了？”
陈友睿叹了口气——叶枫他奶奶也真是的。
“小区里被骗的老头老太太都在说这事。你怎么还能上当？哭什么哭？被人骗了多少钱？！”
得，这回枫子真是要疯了。
“不管！没钱！”
门忽然打开，叶枫怒气冲冲走出来。身后传来老人的哭喊声：“要死啦，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
叶枫快步走下台阶，陈友睿赶紧跟上。
“枫子，算了算了。老人戒心不高，她也不想被人骗。”
“她总想着占便宜。哪有天上掉馅饼儿的事？七八万块钱全都没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叶枫越说越来气，“家里乱的跟猪窝一样，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她干什么。”
“算了枫子，你奶奶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陈友睿关心朋友绝对是真情实意的，可这小子脑子像是缺根弦，“哥们，别想你奶奶了。赶紧想想你未来老婆吧。司徒又跟姓林的小子搅和在一起了。”
叶枫一怔：“你怎么知道？”
“看司徒朋友圈啊。”
叶枫打开手机点击司徒月的朋友圈。照片上，司徒月和林霄中间隔着一个老头，三个人面前摆了一桌子的菜。图片还配了文字——老师，能够再见到您真是太好了。被老师夸奖当年学习好，长得好。就！很！骄！傲！永远的三小，永远的七班。祝张老师身体健康，事事如意。
叶枫的脸色比方才还要难看几分。陈友睿还在一旁添油加醋：“司徒去看老师还带着林霄。我说，你没把话挑明啊？”
叶枫闷头往前走。
——
司徒月是第一次吃到林霄做的菜，好吃到没了心思琢磨这人是怎么做出这么好吃的菜。张老师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说今天比过年还开心。
司徒月正忙着大快朵颐，手机响了。是叶枫发来的wei信。
叶枫：你在哪？
嘟嘟妈：我在老师家。
叶枫：林霄也在？
嘟嘟妈:在。
叶枫：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司徒月咬着筷子琢磨一下：不用了。
叶枫：林霄送你？
司徒月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以往，叶枫没这么多话的。
嘟嘟妈：我自己回家。
叶枫：发个位置，我去接你。
嘟嘟妈：你是不是有事啊？今天我说不准什么时候走，到家我给你打电话。
wei信发送出去，叶枫再也发来任何消息。
下午这顿饭结束后，张老师送两个学生到小区门口，千叮咛万嘱咐让林霄慢慢开车。
林霄说下周末再来不开车了，陪老师好好喝顿酒。
司徒月坐在林霄的车上，跟张老师道别。车子驶入机动车道，她还能在车镜里看到张老师。想来，他还在笑着吧。
“我觉着，张老师今天年轻好几岁。”司徒月随口聊天，下一秒看到林霄的脸色阴得能滴出水儿了，“你干嘛？变脸变得太快了吧？”
“问你个事。”林霄沉声说道，“当初，你是在山上什么位置看到我小姨的？”
忽然而来的沉重话题让司徒月有些不适应，可也认认真真的回忆一番：“说不清楚。”
“如果再上山，你能找到吗？”
“不好说。”
“明天上山，行吗？”
司徒月诧异地看看他：“你怎么了？”
“行还是不行。”
这个态度，这个语气！司徒月忍着火气和委屈，假装平静地“嗯”了一声。
“明早八点，我去接你。”
她赌气地说：“用不着，我自己会去。”
“九点c景区停车场碰面。”
他这样算什么？公事公办？还是觉得，我除了找回从前的线索就没其他意义了？
司徒月啊司徒月，你太没出息了。怎么就放不下他？怎么就不知道疼？你是女孩子啊，好歹给自己留点脸面！他有什么好？任性、傲娇、不讲理，还骗你。还在热恋期出轨别的女人。
不对，他还欠我一个解释呢。
“林霄，跟冯晓娜那件事查清楚了吗？”司徒月把话题扯到另一个方向，尽管这个方向也很糟糕。可毕竟是她在意的事情。
林霄皱着眉头……这件事他承诺过会给她一个解释。再不想说，也要遵守承诺。
拖啊拖，快到司徒月家的小区门口了，他才不得不开口：“是郑浩给我下了药。”
司徒月猛地瞪大了眼睛：“为什么啊？”
“跟你没关系。别问了。”
“凭什么不问？”司徒月的音调足足拔高一个八度，“那时候你还是我男朋友！”
林霄一脚刹车踩死，扭过头，语气不善：“我们已经分手了。”
“因为什么分手你心里没数吗？要不是你跟冯晓娜……”
“因为你爱的不是我！”林霄忽然大声叫喊起来，“我不过是你的一个替代品。你爱的是那个人，那个十七年前的傻逼！”
司徒月红了眼圈，指着林霄的鼻子：“我警告你，不准这样说他！”
“我就说了怎么着？他能跳出来打我，还是会突然出现感谢你想了他十七年？他要是知道你跟他一样傻，当初绝对不会救你！他不但是个傻逼，还是个白痴，扫把星！”
司徒月扬起手，啪！
车子里顿时没了动静。
司徒月惊愕地看着自己的手——我，我居然打了他？
林霄动了动下颚，这样做并不能缓解脸上热辣辣的痛感。不过，至少可以让他冷静一点。
车子里弥漫着窒息般的压抑感，空气也变得沉重。
半支烟的功夫。林霄把脸扭到一边去，不冷不热地说：“明早九点，景区停车场碰头。”
司徒月咬着嘴唇下了车。还没等转身，林霄的车已经开走了。她低着头。眼泪很不争气地落下来，从脸上滑过，滴滴答答落在衣服上。
这时候，有人跑到她身边：“司徒，你怎么了？”
是叶枫。他刚把车停在小区门口，看见司徒月站在远处，样子怪怪的。
司徒月不想被任何人看到自己掉眼泪的样子，急忙转身背对着他。
叶枫急了。绕过去，站在她面前：“司徒，怎么哭了？”
她急忙捂住脸，使劲摇头。
“谁欺负你了？”
委屈的时候，独自一人会很坚强。因为知道没人来哄你，没人来珍惜你。不坚强也要坚强。可是，一旦身边有个人，问一句“谁欺负你了？”心中的委屈和难过会一下子涌出来，让你无法招架。
司徒月捂着脸，哭出声，眼泪顺着指缝流了下来。
叶枫一边咬着牙生气，一边把司徒月搂进怀里：“别哭。我，我……别哭了。”
他笨拙地安慰着司徒月。别哭了，我……
我会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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