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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霄说：“我马上回来。你在这等我。”
既来之，则安之。小马在教室里活动筋骨，为学习舞蹈动作做准备。
林霄是在二十几分钟后回来的，手里拿着盒子，丢给小马。
“妈妈咪呀！”小马一声惊呼，“sonymdr!一万多啊大神。你说买就买了？”说着话的功夫，三下五除二把包装拆开取出里面的耳机，一脸的痴迷。
林霄把耳机连在播放器上：“听黑天鹅的配乐。”
小马没多想，戴着心仪已久却没钱买的耳机，一脸陶醉。等着听完一遍音乐后，林霄把耳机从他脑袋上摘下来：“什么感觉？”
“牛！”小马竖起大拇指，“这音质，没得说了。”
林霄面无表情：“继续听。”
于是，小马听了第二遍。
“这一次，什么感觉？”
“非常激昂！”
“继续听。”
第三遍听完，林霄再问：“什么感觉？”
“想跳。听的时候我都在想着动作，但是有些动作我不会，所以……”
林霄闻言失望地叹息了一声。
小马跃跃欲试地说：“林老师，咱们还是先学动作吧。”
林霄起身把自己的包拿过来，取出《天鹅湖》剧本丢给他：“今天晚上的功课，看剧本，听音乐。”
小马捧着剧本有点懵：“我看过这版《天鹅湖》，知道剧情。”
“我让你看你就看，哪来这么多废话。”言罢，拿着包看似要走。
“你要走了吗？”
“对，还有事。明早给你带早饭。”说着，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
小马看看手里的剧本和耳机：“大神，一晚上啊，就看剧本听配乐？太浪费时间了。”
林霄已经换好鞋，走出大门。
“大神？林老师？别走啊。要走也把要求说清楚。我动作还没学全呢，要不我先学动作？大神？”
突然！
整个舞蹈教室陷入了黑暗之中。小马非常懵逼。
商场拉闸了？还是哪里的线路坏了？他打开手机电筒走出教室，想着追上林霄。可是，舞蹈教室的大门打不开。明显是被锁上了。
小马只好给林霄打电话：“大神，没电了。”
“我把电闸拉了。”
“为什么啊？”
“省电费。”
“你可别逗我了。”
林霄很严肃地说：“我在大教室的窗台上给你留了特大号的手电，不至于一点光没有。按照我说的，看剧本听音乐。明早我回来检查作业。”
小马哭的心都有了：“你到底要我找什么感觉啊？”
林霄沉默了一会儿：“每个人的感受不一样。谁知道你能看出什么，听出什么来？”
“哈？”
“后悔也晚了。加油吧小朋友。”
在漆黑的舞蹈教室里，小马觉得自己可能上了贼船。
从一开始，林霄就没打算在头天晚上陪着小马。不是他不负责任，而是还没到他必须留下来的时候。
离开舞蹈教室，林霄没有开自己的车，而是走了十来分钟，搭乘公交车。
半个多小时后，回到自己家所在的小区。
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家中一楼没有灯光，二楼也只有陈靖瑜的书房还亮着灯。想来母亲已经睡了。
他在距离家门不远处的一条长椅上坐着，什么都不干，一直看着在家。
那是他的家，尽管十七年的家的记忆是被硬塞进记忆系统，那也是他的家。家真的很漂亮，尤其是院子里亮着的那些地灯，把探出墙外的枝叶照的油绿油绿的。一枝枝，一片片，肥厚的让人想咬上一口，尝尝是什么滋味儿。
母亲把它们养的很好。不像小姨，连绿萝都能养死。也不像我，我除了玫瑰花和牡丹花之外，什么花都叫不出名字。树类的也只认识知向上长的松树，向下垂的柳树。
对了，还认识荷花和菊花。小姨好像比自己强点，能分辨雏菊和康乃馨。
印象中，从没人给小姨送过花。
她在最美好的年纪，错过了多少次爱情，在本该约会的时候陪着自己学习，长大。那个信誓旦旦地说不会为了任何人牺牲自我生活的人，等我上了大学才有属于她自己的生活。去酒吧、去茶楼、看演唱会，跟朋友出去旅行。
不能因为任何人牺牲自己的生活。
除非，那个人是你生命中最最最重要的。
——
母亲，对您来说谁是那个最最最重要的人？
——
何文兰放下手里的书，准备休息。陈靖瑜推开卧室门，端着杯牛奶走进去：“先把牛奶喝了再睡，冰糖燕窝吃了吗？”
“不吃。盖子那么紧，我打不开。”
陈靖瑜走到窗前。在厚厚的窗帘下面摆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的都是何文兰常吃的几样补品。他拿了一罐冰糖燕窝，打开盖子递给妻子：“打不开盖子不会叫我一声？”
何文兰笑着，一勺一勺地喝起燕窝，那杯温热的牛奶反倒被冷落了。陈靖瑜坐在床边，眼神温柔地看着妻子：“等我把手头这稿子写完，咱们出去玩几天吧。你喜欢去日本还是欧洲？”
“我不放心霄霄。算了。”
“带儿子一起去。咱们多久没一起出去玩了？”
说到这里，何文兰动了心：“上次好像还是前年的事。”
“时间过得真快啊。”陈靖瑜抽了张纸巾，为妻子擦擦嘴角，“那时候，还说每年都要全家出去玩一回。哪成想，霄霄出了这么多事。”
看到陈靖瑜脸上的落寞神情，何文兰放下燕窝：“老公，你为什么不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呢？”
陈靖瑜微微笑着：“我有两个大宝贝，足够了。”
“两个？”
“对啊。霄霄算一个。”他轻点妻子的鼻尖，“这还有一个。”
何文兰垂眸莞尔。美人到什么时候都是美人，哪怕两鬓斑白，眼角有了皱纹。还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她嗔怪地说：“老不修。都不害臊。”
陈靖瑜搂着她的肩膀，靠在床头上：“咱们这个家因为有你和霄霄才是家。多一个我不想要，少一个也不行。不多不少，三个刚刚好。你说是不是？”
何文兰靠在他的肩膀上，慢慢闭上眼睛，脸上流露出幸福的神情。
陈靖瑜望着天花板，遥想未来：“等霄霄结婚有了孩子，我封笔不写了。带带孙子，陪陪老婆。哎呀，那时候最幸福。”
“老公，我有个想法。”何文兰张开眼睛，坐了起来，“以后不管霄霄的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随你姓陈。我想，霄霄也不会反对的。”
陈靖瑜惊讶地看着妻子，眼睛有些泪湿。
何文兰握住丈夫的手：“这两年家里出了这么多事，要不是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霄霄也是……”
“文兰。”陈靖瑜反过来抓紧妻子的手，“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和霄霄的！永远不会！”
“我知道，我懂。”何文兰再次靠在丈夫的肩膀上，幸福地闭上眼睛。
陈靖瑜搂紧妻子的肩膀，喃喃自语：“有我在，谁都不能伤害你们。我们永远是一家人。你和我，还有霄霄。永远都是一家人。”
有些人可以共患难，却不能共富贵。有些人可以共富贵，却不能共患难。而有些人一辈子汲汲营营，终究还是不满足。人活一世，有多少人能彻彻底底的明白“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道理？
林霄还太年轻，他不懂。在他二十六年的生命中，占据感情世界的是亲情。回到过去拼命救回母亲，来到新世界使出浑身解数寻找小姨，在种种可能性中调查陈靖瑜不是加害者的证据。这一切，都是他的亲情。
而爱情，之于他……还没体会到幸福，先吃下了苦涩和痛苦。
之于他……后面，变成了两个“？”
爱一个人很难吗？
放弃一个深爱的人很容易吗？
这种问题，一百个人给你一百个答案。这一百个答案里没有一个属于你的。所以，你的问题，还是你自己寻找答案。
“司徒月”这三个字像是烙在心里的一道爱情应用题。等着做题的人。答：
腕表上显示着时间：02：13
这时候，二楼房间的窗户有了微弱的光亮。那是他的房间，他的台灯。因为房间里的摆设距离窗户都很远，在他的角度是看不到里面的人，也看不到影子。唯一确定的是，此时此刻，有个人在他的房间里。
或许是上学时候养成的习惯，他需要更加直观的证据。所以，在下午临出门前，打开了电脑的视频软件。电脑和手机是同款，视频也可以同步共享。现在，只要他打开手机里的软件，就能看到在自己房间里的那个人在做什么。
这时候，心里有个声音说：不要打开，不要打开。为了母亲，不要打开。
不打开吗？那自己从下午开始布的局，有什么意义？
他故意将写着线索的废纸放在口袋里，再告诉陈靖瑜把衣服送去干洗店。他知道，陈靖瑜在送衣服去干洗店之前，一定会先清理口袋里的东西。如果他看到那张纸，如果他心里有鬼……
如果他真的是魔鬼，更不能让他留在母亲身边！
林霄深深吸了口气，点开同步视频软件。
画面很昏暗，在几秒钟后才亮起来。因为，有个人距离电脑很近很近，身上的黑色衣服遮住了镜头。
林霄暗想：幸好把屏幕亮度调到最低。幸好，他没有碰到鼠标或者是键盘。
幸好，像是命运难得给他一次善意。
挡在镜头前的人走开了，转身走向床头柜。随着渐渐远离电脑，整个身形显露出来。
林霄紧盯着手机屏幕，惊骇的无法呼吸。手一抖，手机掉在了地上。
倾斜的手机，横过来的画面。视频中，何文兰披着件黑色的浴袍，正在翻找床头柜里的东西。
为什么不是陈靖瑜？为什么是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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