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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看着厉海坐了过来，将手中的烟蒂摁熄在烟灰缸里。
她拉开了腰间睡衣的系带，绸衣滑落……她开口说道：
“厉海，再次谢谢你！能别叫我秦老师了么！我哪有教过你什么呢？
“还有，你治一个病都要一千万，我拿什么回报你？
“如果不嫌弃的话，要不我陪陪你？”
……
厉海当然不能趁火打劫，他早已不是当年被情欲冲昏了头脑的莽撞少年。
灯光与天光同样昏暗，厉海能看到秦研隐藏在发丝间的一只粉红耳垂——这个女人虽然语出惊人，动作果断，但只是在故作豁达和镇定！
秦研确实是比他年龄大，但经过自己的一双妙手，她现在全身都弥漫着成熟的风姿与魅惑。
“我想到一个笑话。据说对一个女人伤害不高但侮辱性极强的一句话，就是‘把衣服穿上，我不是这样的人。’”
厉海伸出手，将女人偏向一旁的头扶正，手掌在其左侧的脸轻轻抚摸——她还是习惯性地将这一面隐藏着呢，这让男人心里生出了无限的怜惜。
秦研的眼睑微微颤抖着，没有睁开，红霞开始在两个脸颊上同时生起，看不出昨天半张天使半张魔鬼脸庞的一丝旧痕。
“既然你都脱了，也是清醒的，那么我这个医生就开始第二阶段的‘手术’吧。这次按照你的意见来，秦老师，这具身体毕竟是你自己的，想怎么弄，你才是最熟悉的人。”
“扑哧！”也不知道厉海的话戮中了秦研那个笑点，她一下子睁开眼睛笑出声来：
“你说得好像你是个修理工似的！我是一台老爷车不成？”
“刚才在镜子中仔细看了吧？现在的脸，还有身体，有哪里不满意的？我们来调整！”
“这就是你刚才说的，一些特异功能？”
“哪能啊？我可不是看到个女人，就有去帮其整形的职业毛病。”
厉海没有将手抽回来，反而将脑袋凑得更近一些，更仔细地看脸的左右两边，比较它们的细微差别——目光所致，红霞继续升腾，但那双已经睁开的眼睛，并没有避开！
“脸应该是没有问题了！身体呢，有什么满意，或者需要调整的？”
“……我，记不清了！现在的身体好像不是我自己的，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听到女人终于将自己心中的诧异和惊喜，表达了出来。
厉海将眼光下移——自然不是去像研究精美瓷器一样细看秦研的身体，而是伸手就够着了沙发上的轻薄睡衣的衣领，提起来将面前这具身体重新包裹了起来。
他的运作轻柔，只需要系好那条带子，就可以挡住了所有的女性风光。
目光温柔地看着这个女人，厉海声音沉静：
“秦老师！你永远是我的老师！而我，在你面前，永远是那个怀着愧疚，仓惶逃走的少年厉海。他一辈子都欠你一句对不起，做什么也无法弥补当年做错的事情……”
秦研将身子靠了过来，轻展双臂，将厉海抱住，两人之前没有一点儿缝隙，没有一点儿情欲。
她的声音也是很轻很静：
“傻孩子！说过早就原谅你了，你怎么不信呢？
“是不是这么些年在外面，受到了女人的伤害？
“想在我这个老太婆这儿，找点儿安慰？”
……
厉海心中生出“女人的直感还真是可怕”的念头，但嘴上怎么可能承认。
所以不能让现在这种暧昧的情绪继续下去，他需要岔开话题——无论是秦研说要以身相报，还是匪夷所思的异能奇术，或者关于多年前的雨夜或少年，都不是能打破现在局面的好话题……
所以厉海想到之前在小阳台上看到的东西，发出疑问：
“外面的那座塔，是原来陈家坝肉联厂的，那座宝塔不？”
他的这个话题转换得如此生硬，一时竟让秦研有些诧异起来，不知怎么接话。
她推开男人的脑袋，认真看他的眼，发现他确实是在问问题，于是抬手挠了挠头——这个动作看起来有点儿可爱。
不过她随即哂然一笑，去茶几处把烟、火机还有烟灰缸全抓在手里，非常自然地牵着厉海的手，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一起来到小阳台。
……
秦研运作很熟练地点了两支烟，递给男人一支：“看来你确实很久没有回来了。这塔看着眼熟？”
“嗯，真是的那座塔？可方位不对啊。”
“就是那座，原来肉联厂的，整体迁建过来的，属于三峡工程文物搬迁项目。怎么对它这么感兴趣？”
“那就对了，据说是清朝的古塔，名字叫回澜塔。”
“全国有很多地方都有回澜塔，基本都是沿江依水而建，现代汉语词典里“回澜”二字，指的是‘回旋的波涛、回旋的波涛、波涛回旋、喻挽回局势’之意，所以回澜塔又名‘镇江塔’，主要功能是镇河妖江怪，保一方居民平安。”
“秦老师，你咋怎么对它这么熟悉？一直教的语文课？”
“我天天看见嘛，偶尔有兴趣就查了一下：这塔始建于清朝乾隆年间。据传时年江妖作祟，长江水面波涛汹涌，附近百姓不能过江，渔民也不敢下水打鱼，时任知县孙廷锦于是组织筹建这座镇江塔。
“不过你这半个外地人，瞅它干啥？那只是一座旧塔而已。”
厉海当然是由这塔想到了“妖”……但这事儿说起来话太长，所以干脆卖弄了一下：
“我的主业可不是医生，主要是做设计的，所以对建筑有一定的了解：这塔采用的是道家五行八卦先天之术，9层楼阁，六边形塔身，素面六边形塔基。高度我看怎么也得有30米以上，塔刹为三层小铁塔，其形挺拔玲珑，为六角攒尖式塔顶，塔门向东南，门楣下方镌刻太极图，以镇邪魔。”
“说得好玄乎，如果不是昨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奇迹……我一直是个唯物主义者呢。”
“那你的意思是我是妖怪了，所以在意这座塔？”
厉海有点儿被这聊天带了节奏，说了句俏皮话。
……
秦研却不回应。她已经快速地抽完了烟，将烟蒂摁熄在烟灰缸里后，遥遥地看着那座塔，用手指虚空划了一圈：
“我说的是那座塔四周的那个商圈。古塔的选址本来就很讲究，现在的地儿，也许也找过所谓的高人看过——但在它周围建起一个商圈，就有点儿胡闹了嘛。结果几年下来，这里根本就没做起来。小区里的老人说，是有脏东西在那塔里，跟着过来了。”
厉海被秦研话里的“节奏”越带越远，不过倒是很有兴趣：
“怎么说？那脏东西，还能影响商圈不成？”
“倒没那么玄乎。不过这个以室内羽毛球运动馆，家具家私城、大型儿童乐园，还有烧烤夜市一条街等多业态的的小商圈，一直没做起来倒是奇怪。你看那边——”
厉海继续顺着女人的手指看过去，有几个不灭的霓虹灯招牌。
“有小微企业的孵化园，有收费的养老院，摩托车考证所，还有犬科训练基地，大小咖啡馆，酒吧、会所，露天游戏设施，江州有名烤鱼店……”
“这不有点儿乱么？吃喝玩乐的太少！最吸引人气的，就是那个夜市吧？”
厉海的眼力自然很好，能看到整条夜市街：各种洋气的装饰装修，还有各种“吃好喝好”俏皮标语。
现在这个时间，自然早已过了营业时间，可是走南闯北的男人还是看得出来，这里处处都透出来的一个城市三级小商圈的破败气息。
……
“你看到那个大帐篷了没有？”
秦研似乎聊兴很佳，又点了一支烟，这次没有给厉海继了。
她发现男人好像不是经常抽烟，第二支一直握在手里，很久才嘬上一口。虽然是真的将烟吸进了肺里，但看得出来没有她一样的长期烟瘾。
实际上就连她自己抽烟，现在也觉得有些不舒服，不知道是生理还是心理上的……但现在的情形是抽烟，成为了两人聊下去，化解之前尴尬的一项重要社交活动。
一如现在面对着那座塔，还有现在这个破败商圈的聊天话题。
“现在最有人气的，是那个大帐篷！一个室内鬼屋项目，还有外延出来，以那些退租后，空下来的商业裙楼为主要场景的剧本杀游戏。听说最近还有一个山城的电影剧组想过来取景……都是以讹传讹，有人想把这里打造成一个鬼文化的基地——
“也不知道街道办事处的头头儿，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
厉海感觉秦研话中有话，她望着那边的眼神里带着嘲讽，还有不屑，甚至是一丝希翼……
……
萧瑶家位于江南新区的边缘地带，厉海跟着秦研回家，一路过来，地界已经处于旧城的范围了——所以这个破败的商圈，几乎是靠近厉海家不远。
依山势而起，这是江州许多城市建筑的特点。所以这个说是商圈，又像商业综合体，多栋建筑所形成的地方，倒是真的有些吸引了厉海的兴趣。
它比南海工作室所在的豪江广场更为“有趣”，如果是在之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的话，厉海说不定就将自己小公司选址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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