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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一次我收下，你以后都不要再送了。”
还是觉得不妥，但对方的说辞让她实在也找不出理由了。
莫致之笑而不语，端起茶盏呷了一口。他不仅要送，还要让怀袖的穿戴都出于自己之手才行，楚今安给的，他不会让怀袖接受。若非对方现今不在江州，他是绝不会同意怀袖继续留在青鸾阁的。
“过几日就是上巳节，你往常都是怎么过的？”怀袖敛眸，说得有些忐忑。她从不是个怯生的人，但不知为何，和莫致之说话时总会不自觉地斟酌再三。
莫致之唇角上扬的弧度越发明显，虚拢着手假意轻咳，试图掩盖内心泛起的一阵阵喜悦，“以前一直驻留边关要镇，比平时吃得好些便算是过节了。”
虽说已经听出怀袖邀请自己上巳踏青的意思，但对方没有直言，又有之前几次闹出不愉快的教训，还是迂回一些比较好。
怀袖舒心浅笑，捻了一颗榛果，似无意般抿了抿唇，“没有什么人送过你节日贺礼吗？”
上巳节男女之间互送的礼物不同于平常，莫致之既然一点就透，那他肯定懂自己的意思。
莫致之眸光快速闪过一抹犹疑，很是坚决地说道：“我无心于此，从未收过。”
凭莫致之的资质，若对方直接说没有，八成不是真的。他愿意真情相告，怀袖微微揪着的心舒展开来。
女孩一颗颗吃着榛果，没有了任何下文，莫致之面上一急，“上巳那日出游的人定然很多，姑娘是习惯乘轿辇还是坐马车，我到时也好来接姑娘。”
雅间中静默一刻，只闻温水注入茶盏的声音。莫致之的心又提高了几分，暗笑自己还从未如此担心过什么。
“往年都是坐马车去的。”怀袖面上平静，心却比平时跳快了好几下。
莫致之面上一喜，抓了几颗榛果脆脆地嚼了起来。
“四公子虽然看上去高不可亲，为人处世却很懂拿捏人心。”怀袖思忖多时，还是忍不住将心中藏了好几日的话说了出来。
莫致之很懂得讨女孩欢心，这样的本事，难不成是天生的？
手中的榛果一瞬间便不再香脆，莫致之眼中不断有心绪闪过，忙正了正脸色，“若是全然心悦一个人，自然希望她万般周全，无一处是不考虑的。”
一语毕，怀袖脸颊发起烫，微微偏过了头，假意看向楼下，“听曲吧。”
能够感受到身旁热切的目光，怀袖追悔莫及。她好端端地问莫致之那么多事做什么，也不知道对方会怎么想她，真是昏了头。
春景繁华，上巳犹盛，夹道处喧嚷声四起，不知又是哪一家车马争道。
朱轮雕车驶过柳荫，莫致之率先下了马车，周围立刻传来一阵低声惊呼。
莫致之打起帘子，扶着怀袖下了马车，眸光掠过女孩发髻上的一对玉簪宫花，弯了弯唇角。
怀袖暗中摩挲了几下手中的描红漆盒，指了指不远处一片桃林，“走那边吧。”
“好。”莫致之眸光轻柔。不知是不是因为春日景明，今日的怀袖比往常看上去的更让他移不开视线。
两人走远了，身后追逐的目光和小声的议论更盛方才，众人纷纷猜测着那位俊美无双的公子究竟是何人，为何从前都不曾见过。
江晚乔站在人群中，心中疑惑重重，左右看了看后，朝桃林而去。即便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面了，但她还是可以第一眼便认出了心心念念的意中人。
灼灼桃花，灿若云霞，风过处，落满白衣。
拂去吹落在裙摆上的淡淡绯色，怀袖将描红漆盒拿了出来，“这是我自己做的，送给你。”
其实打算今日一开始见到莫致之时便送给他，奈何因为羞于开口而延误至今。此处僻静，倒是很合适。
从青鸾阁出来，莫致之便注意到怀袖手中的盒子，只是对方没有说明之意，他也不好直接询问。如今突然说是送给自己的，倒让他十分惊喜，惊喜到盒子上的祥云图纹都喜欢。
唇角上勾，莫致之打开漆盒。
“这是寒烟姑姑教我的，也是第一次做，若是觉得不好吃……”怀袖解释起来，只是话还未完全出口，就被一脸喜色的莫致之打断。
“我还头一回见这般精细的花煎，定然是最好的。”
对方孩童般的笑脸让怀袖感到迷惑，忽然弄不清究竟哪一个莫致之才是真正的他，或者说哪一个都是。
“肩上有花瓣。”怀袖踮起脚尖，帮忙拂去落蕊。
兰香幽微，亦如初见之时。本要合上漆盒的手顿了顿，莫致之屈了屈膝，“劳累姑娘了。”
细指的温度与想象中的一般轻柔暖心，莫致之眸光缱绻，凝看着近在咫尺的怀袖。搭在漆盒上的双手更用了几分力，遏制住内心的旖旎之念。
四目相对，怀袖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垂眸避开莫致之的视线。
不远处的几株桃树下，江晚乔浑身冰冷，一颗心却似被烈火灼烧，手中的帕子被生生扯成两半，无法抑制的恨意奔涌而起。
她与母亲还住在双桥巷的时候，因为年小力弱，常常被邻居家的恶童欺负。每每自己挨了打，软弱无能的娘除了向邻居赔笑脸外什么也做不了。
一次借着母亲出门，邻居恶童故意放出家中最大的狼狗来追咬自己。
就在以为要没了性命的时候，一个少年仿佛天神般降临在自己面前，不但救了她，更约束了邻居恶童，让她再也不必害怕出门。
后来进了江府，嫡母带着她和姐姐前往信远侯府拜访，她才得知，救了自己的少年竟然是信远侯府的四公子莫致之。
那是她第二次见莫致之。
自己和姐姐在侯府的花园中扑蝴蝶，他忽然从廊下走过，虽然对方并未认出自己，更没有与自己说什么，但她却再也无法忘记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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