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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儿子是三代单传，他还要给我养老送终的，不能就这样平白无故地送了命啊。”
“大人，求你发发慈悲，放了我相公，让你身边的这些人去守城吧。”
……
众人的呼喊一声高过一声，他们清清楚楚看到盛大人身边有不少将士，不明白为何还要抓他们的亲人去送死。
盛大人眉头发紧，对近旁兵卒低语一句。
近旁兵卒颔首，大步走到众人面前，面无表情地推倒最先冲出来的妇人，不待对方有所反应，拔剑便刺穿了她的身体。
事情发生的太快，在场的其他人只看到眼前有一道鲜血扬起，悄无声息地便洒落在了地上。前一刻还在声嘶力竭哭嚎的妇人，一瞬间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她的眼睛兀自还睁着，生前最后的恐惧和惊骇面对着灰暗的天空，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机。
“啊——”
一声短促的尖叫还未完全发出，即刻淹没在了人潮中。女子的嘴巴被身旁的老妇人捂住，一双大眼睛不断渗出泪水。她还很年轻，从未见识过这样的事情。
“还有人要挡道吗？”盛大人的声音幽幽地响起，在阴沉的冬日中，刺骨得如同呼啸的冷风。
没有人再敢哭泣、也没有人再敢说话，大家默默让出了路，眼含悲凄地望着亲人们离开。
众人的脚下扬起的尘土盖在了脖颈处满是鲜血的妇人脸上，走在人群最里面的男子低着头，始终不敢去看妻子最后一眼。
快马跑过的声音忽然从人群后方响起，马上的皂吏看准盛大人所在的位置，飞身跃下马厚将一封文书呈报上前，“禀告大人，兵马司指挥使传信，已调遣城中习武之人前往城南，暂令守城，请盛大人亲为指挥。”
盛大人急急拆开文书，迅速浏览过公文上的字迹后面起笑容。兵马司指挥使倒是还算有点能耐，又懂得先行向自己回禀而非独自邀功，是个知趣的。
“很好，本官这便前往。”盛大人收好文书，命兵卒牵来马匹。
身后的人们得知已经有人要前去守城，纷纷议论起来，满脸期盼着看向盛大人。
盛大人慢悠悠地安坐马上，扫视过一双双满是期望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皱了皱眉，“你们嚷什么，是不是还需要本官再杀鸡儆猴一次？”
兵马司指挥使虽然此刻调遣了人马，但这本就是他应当所做之事。至于自己招募的这些人，若是因此而当即放归，一个早上的光景白白荒废不说，和兵马司指挥使比起来，岂不是显得自己无能。
闻得此言，众人不敢再开口。
要被带走的民众心中的愤怒和埋怨积累到了极限，但想起方才那可怕的一幕，无人再敢冒头，任由兵卒们驱使着朝城南而去。
脸颊忽然一凉，抬头看去，漫天雪花纷纷扬扬。
众人怀着各异的心情朝城南走去，平日里最熟悉不过的街市，今日莫名变得异常可怕，前方城楼的门洞，好似一个吃人的怪物张开了血盆大口。
“我不要被邱林部族人杀掉，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人群中忽然有男子跳窜起来，推开身旁的人，不顾兵卒的大力呼喊，转身便朝来的路跑去。
盛大人才和缓了的心情再次被打乱，冲马下的兵卒递了个眼色。
兵卒揖礼，对身后几名兵卒打了个手势，几个人径直走到在人群中乱撞的男子面前，手起刀落，溅起一地鲜血。
离得近的人惊恐地连连后退，不断用手抹去落在脸上的血点，谁也不敢再轻易发声。
“眼看就到了地方，竟然还想着逃跑，真是一群胆小鬼。”
盛大人怒声斥责，调转马头率先朝城门而去。忽然看到一抹浅云色身影，想起兵马司指挥使略微点到的几句，心起不满。
这位四少夫人真是和她的夫君一模一样，都是惯于无事生非之人，见到有博名谋利的机会，便不顾身份地跑了出来。幸好她不是自己的女儿，否则这般的抛头露面，岂非要丢尽自己的脸。
似她这般的无状言行，真替死去的怀晋大将军不值，独独一个女儿，又已嫁做人妇，竟然连起码的闺礼都不知道。
盛大人收敛思绪，下马与在场诸人见过礼后，笑容可掬地看向怀袖，“四少夫人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有了信远侯府相助，定然可以早退夷狄，解除江州之危。”
虽然信远侯身故，但信远侯府还在，总是要客气一旦的。
怀袖心领神会，只当未看懂盛大人方才屡屡投向自己的鄙夷目光，“盛大人谬赞，当下时刻，换做任何人都责无旁贷。”
盛大人附和着笑笑，眼珠子转了转，有了新的主意，“此次多亏了四少夫人从中协办，不知四少夫人可有什么退敌良策？”
眸光眺望城外，怀袖垂眸，她并无任何领兵打仗的经验，眼下不过只是有几个主意而已。
“邱林部整肃以待，显然是有备而来。我们已经失了先机，又受困于人，不但人力无法与之相较。长此下去，物力也会受制。眼下来看，唯有以少胜多拖住他们，等待援兵到来方可解困。”
盛大人心生嘲讽，怀袖所言虽句句属实，但她的这番话说了和没说并无区别。
“四少夫人所言不错，我们人少夷狄人多，长此以往必定吃亏，因此本官今日特意招募民夫前来以助把你兵马司和四少夫人退敌。”
天气太冷了，虽然自己有令在身，但这守城之事还是该由守城的人去做，到时将战况禀告于他便是，并没有站着外面吹冷风的必要，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在掌控之中的，自己只要做好按部就班的事宜即可。
“助我？”怀袖反问，“盛大人真的放心将一切交予我？”
兵马司指挥使要以盛大人之命为令，而盛大人又将此事推回到兵马司，其中原因不明而喻。这件事由她提出，因此她亲来城南一观，但盛大人竟然对她完全放心，这也太不寻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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