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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这一次，张家的老夫人没有再培养出个宰相来，反倒把张朗养成了出名的纨绔，最后，张朗还杀了人，成了旁人拿捏张丞相的把柄。
“娘，别哭了，”张芷嫣擦干了泪，“那东宫又不是龙潭虎穴的，既然太子点名了要纳女儿，为了哥哥，女儿便是以身饲虎又如何。”
张朗还未有子嗣，张芷嫣知晓，母亲身边若无个儿子傍身，祖母那边还不定怎么搓磨。
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母亲，为了哥哥，为了这个家不散，张芷嫣都决定了，她要入东宫，要嫁给太子，为侧妃。
手心手背都是肉，张夫人是哪个都不舍得。
莫说儿女，便是张丞相那里，还有一笔糊涂账。
张芷嫣为母亲梳洗过，随了父亲去书房。
路上，张丞相一直沉默，张芷嫣叹口气，便直接问道：“陛下那里，怕不会大好了吧？”
短短月余，张丞相便如老了二十余岁，皱纹出来了，白发也有了，沉默得点点头，不多言语什么。
张芷嫣想着前些日子听闻的消息，心也如在火上煎熬：“太子……不是明君。父亲可能舍了哥哥？”
这话，张芷嫣是再不敢当着母亲的面问的。
可她不得不问。
救得了张朗一次，可能救得了第二次？
张丞相闭目，良久才瑟然道：“丫头，为父已经回不了头啦。”
张芷嫣愣在原地，目送父亲渐行渐远。
墨玄宸回府便见着了凌大将军派来的小厮，“岳丈大人已经启程归京了？”
“是，”小厮先拜了宸王，又给自家小姐请安，“大人捎话，叫娘娘不用惦记他。”
凌夙染脸上泛红。
定是父亲嫌她往外送东西了。
可多是他平素就爱吃的点心，还有些外边难得的药材……
再就是天寒了，父亲没带走的大衣裳，下雨了，父亲许会穿到的蓑衣草鞋。
墨玄宸背过身去，不敢叫妻子瞧见他在发笑。
想当初，墨玄宸跟在岳丈大人身侧，享的也是如此待遇。
一厢情愿，墨玄宸是坦然受了，奈何凌大将军在外粗糙惯了，从前的傅姬也想不到这些，一时间承受不住女儿的爱意了。
墨玄宸笑够了，整理好神色，问道：“此番岳丈大人派你回来，可是有什么话要传？”
小厮见宸王殿下已经屏退左右，便道：“大人说，后宫不得干政，陛下久病不愈，前朝后宫乱作一团，也是时候该料理整饬了。”
墨玄宸了然：“是，告知岳丈大人，就说小婿已经明白要怎么做了。”
待小厮走后，凌夙染方问道：“父亲与你打什么哑谜呢？”
“岳丈大人此番收获想是不小——齐国公府算是完了，皇后的位子怕也是坐到头儿了。”墨玄宸想了想，“岳丈与本王都不觉得皇后敢与楚国勾连，但到了朝堂下，怕是旁人不会这样想。”
墨玄宸多年绸缪，终于到了最后一刻。
不光是凌家，荣国公府的事，还有……墨玄宸想到自己十岁时，看到的那一幕。
他已经等了太久。
墨玄宸之所以那么快接纳叶祁升，肯助他一臂之力，也是因为，同病相怜。
他们自幼，经历宛如浩劫，失去倚仗，顶在自己头上的那片天，彻底崩塌。
叶祁升追逐多年，想查明真相，想报仇，墨玄宸如何不是。
凌大将军在外查此事，墨玄宸归京，却是为了陛下服丹一事。
若说勾连外朝，皇后或许能喊一喊冤枉，这丹毒一事，皇后想要活命都难了。
弑君。
墨玄宸从前都没想过，皇后娘娘居然有这般大的胆子。
而今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坤宁宫，指向了墨玄奕，待凌大将军归京，便是收网的时候了。
凌大将军派小厮先来报信，无外乎让墨玄宸做好准备，有些事，可以开始了。
凌夙染听完，竟隐隐有些颤栗。
并未害怕。
而是兴奋，她止不住的开始兴奋。
终于到了这一天了，她前世未了的夙愿，两世的恨意……终于要有个结果了。
坤宁宫
山雨欲来风满楼，东宫料理了温雪衣这个祸害，皇后见着太子，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
“怎么这么糊涂！”皇后见着墨玄奕，瞧他眼下的青黑，未刮尽的胡茬儿，只觉得这个儿子是越来越污浊了，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怨念，“怎连闫炳喜也杀了！”
墨玄奕酒足饭饱，懒洋洋靠在椅背上，道：“母后怎么又心软了，不过一个言官，杀了一个，再扶持个把就是了。”
“那温雪衣……你杀得？”皇后皱着眉头，“唉，镇南王府想要荣华富贵，却偏叫咱们先做歹人来。”
“嗤，那位到底要嫁进来，母后不是喜爱她胜过温雪衣？如今人都死了，您还念什么，赶紧筹备着娶儿媳是正经。”
这件事尚未禀给陛下知晓，墨玄奕便先伙同镇南王府的人一起杀了温雪衣。
皇后也并未是为着温雪衣叫屈。
无非是见太子越来越不好控制，皇后才时时刻刻拿捏数落起来罢了。
苏红袖一身素绿色的宫装，随着一众宫人，踏入了坤宁宫。
听闻太子殿下也在，领他们过来的嬷嬷便带了众人侯在宫道上。
这些都是从前侍奉过贤惠妃的老人了，近日皇上心血来潮得念着，皇后没办法，只得从寝陵那边把人接了回来。
当年除了主动往寝陵给贤惠妃娘娘守墓的宫人，还有好些留在宫里的。
不过这许多年过去，渐也飘零。
苏红袖正看着殿上的匾额，听说是当年唐国的开国皇帝，亲笔所书的墨宝呢。
人群中有些动静。
苏红袖垂眸，渐渐挪到偏僻的角落。
拐角的宫道上，不知何时立了个小内侍：“祥管事派奴来传话，总舵主之令，安排张丞相之女嫁入昱王府。”
苏红袖一愣：“墨玄奕与张丞相联手，张家女是要给墨玄奕当侧妃的……”
小内侍躬身：“奴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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