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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眼犹在骂嚷不止的林氏，松苓面色如常地送老大夫出去。
“夫人请先生来，想必已经和您交代清楚了？”
大夫躬身道：“姑娘放心吧，都交代清楚了。”
松苓点头：“待会儿侯爷要问老夫人的病情，不知先生诊断老夫人是怎么了？”
“老夫人上了年纪，脑子有些糊涂了，因此性情大变也是有的。”大夫斟酌着说了，还不忘看松苓的脸色。
“老夫人得了这么个病，日后只怕需要静养，最好不要再出延松堂的大门了吧？”
“自然，自然。”
和大夫说明白后，松苓便叫一个从前在延松堂伺候的丫鬟去寻永宁侯过来，只说老夫人病了。自己却去了记棠斋向程氏报信儿。
杜阙正在书房与门客论理，听到丫鬟的禀报，急匆匆地赶往了延松堂。
不想才出大门，便见程氏被几个丫鬟婆子簇拥着过来，杜阙从前不把这个夫人放在眼里，如今却很有些忌惮她。
于是紧走几步迎了上去：“夫人怎么来了？”
程氏难得给了他好脸色，温声道：“听闻老夫人身子不适，我做儿媳妇儿的自然要去看看。”
杜阙只当她有些回心转意的意头，欣喜道：“如此正好，咱们同去，同去。”
程氏点了点头，兀自走到他前头去了。
杜阙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也跟了上去。
延松堂内，方才去报信儿的松苓回来给林氏灌下了一碗药，见她沉沉睡去，才到外间，再次嘱咐了一遍大夫。
程氏和杜阙前后脚进了门，丫鬟仆妇们忙迎上去请安。
“免了，可请了大夫？”杜阙挥挥手问道，却发现院中大都是生面孔，不由皱了皱眉头。
松苓上前回道：“回老爷，已请了大夫来看，老夫人如今吃了药睡着了，大夫在厢房候着呢。”
杜阙便脚步一转去了厢房，还不忘问了一句：“从前怎么没见过你？引笙呢？”
松苓作出一脸难色答：“引笙姐姐……被老夫人配了人，奴婢松苓，从前在安福院伺候，是三夫人新挑来给老夫人使唤的。”
杜阙点头，老夫人近年来性子越发古怪，把伺候多年的大丫鬟拉出去配人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想到此处便不再说什么，只径直往厢房去了。程氏紧随其后，也一道去了厢房。
这次请的是城西宝济堂的许大夫，他和宫里的许太医还有些沾亲带故的联系，因此一向受这些豪门世家青睐。
侯府往日也是常请他出诊的，杜阙不疑有他，先上前抱拳道：“有劳先生了，不知家母是何病症？”
许大夫连忙起身客气道：“不敢当侯爷的礼，老夫人这病嘛……”
他看了一眼满屋子的丫鬟婆子，没接着说下去。
杜阙心里一沉，挥手叫人都退下，待屋内只剩他和程氏夫妇俩，才又问道：“现下没外人，先生只管明说就是。”
“老夫人心气虚，有邪热。手足战掉，语言謇涩，头重身轻，其脉浮滑而疾。恐是……”
他这般遮遮掩掩，把杜阙急得在屋里打转，还是程氏开口道：“究竟是什么病症，先生只管说吧。”
许大夫这才一副豁出去的模样道：“是，是失心疯之兆啊！”
杜阙听了此言如遭雷击，半晌说不出话来，许久才问道：“这，这可有医治的法子？”
许大夫道：“为今之计，只有叫老夫人静静养着，再辅以针剂汤药，或许可以缓解一二。
只是老夫人年纪大了，身子本就虚弱，又得了这样的病，今后切不可思虑劳累，更不可再多加动怒。”
杜阙一迭声道：“好，好，都听先生的，还要劳烦您开个方子。”
许大夫躬身道：“侯爷放心，老夫必定竭尽全力。”
又道：“老夫人如今最是要静养为宜，日后最好便在院中好好养着，最好不要再出院子。”
杜阙自然没有不应的。
又交代了几句，许大夫便去了后堂亲自看着煎药，杜阙和程氏便去内室看林氏。
林氏还睡着，杜阙只看了几眼便退了出去。
程氏看了一眼院中来往的下人道：“大夫既说了老夫人需要静养，这院儿里的丫鬟婆子是不是也该放出去一些，免得冲撞了老夫人。”
见杜阙犹豫，又道：“再者她们人多嘴杂的，若是将老夫人的病症出去胡乱说一气，岂不是毁了府里的颜面。”
说到这里，杜阙才被说动，点头道：“既是为了母亲好，便由夫人决定吧。”
程氏点头，却没接下这个话茬，只道：“我不过随意说一句罢了，如今三弟妹管家，这其中事宜自然要她来定夺。”
杜阙胡乱点点头道：“你们做主便是。”
程氏叫人去安福院传了话，第二日金氏便裁撤了延松堂一大半的人手，原先服侍的几乎都被裁撤干净了，只留下她新派去的六个仆妇和六个丫鬟。
松苓每日遵医嘱给林氏灌药，林氏开始还有力气骂嚷，吵着要杜阙把金氏和松苓都杀了。
三五日的药喝完，便渐渐没了力气，每日只躺在床上，精神一天差似一天，眼神也呆滞起来。
程氏也开始放心地让纪家来提亲。
对于这桩婚事，杜阙原本是有些不满的，但他如今一是已渐渐熄了争名夺利之心；二是程氏和他说这事是在太子妃面前过了明路的，他便不敢再有异议，索性都推给程氏去办。
两家便欢欢喜喜地开始过礼。
因男方年纪大了，不免心急一些，所以六礼过得极快，不过两个多月便要亲迎了。
德音已有七八个月身孕，不好出宫，便只叫人送了一些东西给二娘添妆。
她与二娘相处得好，给了足足几大箱子珍宝顽器，东西浩浩荡荡从东宫搬到侯府，叫路人看了个新鲜。
而看在纪家眼里，不免也又重视这个未过门的媳妇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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