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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是从产房直接过来的，因情势危急也顾不得去换一件衣裳，身上犹带着些血迹，五皇子见状心更加沉了下去。
“五皇子妃产下皇孙……”
听了这话皇后和五皇子的心还没来得及放下，便听她又接着说：“太医说小皇孙在胎里憋得久了，已……已夭折了。”
皇后心头一惊，却顾不得想许多，又接着问道：“五皇子妃如何？”
“五皇子妃产后昏迷，太医正在全力救治。”
“传本宫的话，叫太医必须全力救治五皇子妃，一定要把人给我保住！”
皇后搭在椅子上的手有些泛白，语气却仍是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宫人领了命急匆匆地回了产房，皇后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五皇子，只觉朽木不可雕也，索性眼不见心不烦，也往产房去了。
且不说宫中一片混乱，永宁侯府如今也正不太平。
今日二娘德馨出阁，永宁侯府本应喜气洋洋，但此刻却静悄悄的，下人仆妇连走路都恨不得一丝声音都不出。
延松堂院内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老夫人林氏如今似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一般，表情却趾高气昂的，一扫多日的疲态。
永宁侯杜阙坐在老夫人左侧，下首是正平静品茶的程氏和坐立不安的三房夫妇。
三夫人金氏手中的帕子都要绞烂了，忍不住看了一眼程氏，却见她仍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自己不由也稍稍定了定心。
虽知道都是儿媳妇之时，林氏却先向松苓发难：“来人，把这个贱婢拖下去，着实打死！”
阶下的仆人大都是跟着程氏和林氏来的，一时竟没人敢动，林氏气得喘起粗气，指着金氏骂道：“你就是这般管家的！下人都能骑到我头上来了！果然是你这个毒妇想害死我！”
金氏吓得跪下连连叫屈。
林氏却又将矛头对准了杜阙和三老爷杜言：“你们是死的不成，难道就看着自己亲娘被几个毒妇人磋磨死吗！”
杜阙这才皱着眉头冲着自己的小厮道：“把人拖下去。”
松苓跪在地上，脸上却并无一丝惧色。
程氏重重地搁下手中的盏子，发出“啪”的一声，一时所有人都朝她看去。
“侯爷，只怕这松苓丫头不是好随意处置的。”她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这话把林氏气了个倒仰：“怎么！如今我在这个院子里连个丫鬟都不能处置了吗？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林氏骂了一句，突然灵光乍现道：“莫非这贱婢是你派过来的？你这个毒妇果然是恨我不死啊！”
程氏如今已不把她放在眼里，自然也忽略了她满口的污言秽语，正准备说明松苓的身份，松苓却听不得程氏被污蔑，先开了口。
“回侯爷、老太太，属下是太子殿下的暗卫，此番原是受了太子妃娘娘的指派过来照顾老夫人的。
老夫人若对属下有不满，还请先禀报殿下和娘娘，届时如何处置属下还得他们说了算。”
“松苓”，或者说暗卫任九这一番话说得清脆，听在杜阙和林氏耳中，却无异于晴天霹雳。
杜阙心中又怕又怒，怕的是太子殿下已知道他们侯府内院的纷争，只怕对侯府已无丝毫好感。
怒的是德音这个亲闺女不帮着遮掩一二也就算了，竟然还派了人来搅浑水。
林氏心中却只有怒，她才顾不得孙女是不是太子妃，在她眼中，那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丫头片子，于是便不管不顾地骂开了：“我就知道那个小贱蹄子随了她娘，一点都不向着家里。
她如今得了势，就要将骨肉至亲往泥里踩。
派这么个贱婢来就是想害我的命，我要进宫！我要去问问陛下娘娘，看看他们还要不要这个白眼狼儿媳妇！”
说着便要拄着拐杖起身，嚷嚷着让人给她换衣服套车进宫。
程氏看着她如跳梁小丑一般的行径，怒极反笑道：“老夫人只管往宫门去，好叫天下人都看一看这永宁侯府的笑话！
您以为自己出得了这个门呐！”
杜阙听她话里的意思，不觉头皮发麻，却顾不得和她多说，先去劝林氏道：“母亲万万不可！
咱们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您真把太子妃拉下马，到时候陛下与娘娘难免不治咱们一个管教不严的罪过，这岂不是白白送了一场笑话给全京城的人看吗？
再者此事也有太子的手笔，难保陛下和娘娘不是早就知道，您这般闹，岂不惹得天家厌烦！”
林氏却不依不饶道：“既如此便处置了那个贱婢和程氏金氏两个毒妇，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金氏吓得瘫软在地上站不起来，程氏却不待杜阙开口，先冷笑一声：“哼，我倒要看看谁敢！”
她这话声音不大，却清楚地送到每个人的耳朵里，林氏拿了拐杖便要打，却被松苓牢牢抓住了。
杜阙看着妻子这般有恃无恐，也有些气愤道：“程氏，你忤逆亲长、不敬夫婿，眼中可还有规矩体统在！”
程氏早就不吃他这一套，只看着松苓道：“先扶老夫人去休息吧。”
松苓应声起身，不待老夫人开口便强硬地将她“扶”进了内室。
屋内众人脸上神色各异，程氏不理他们，径自开口道：“侯爷如今就别在我跟前耍威风了吧，咱们今日还是在此将事情好好说个清楚，免得日后出了这扇门还有许多官司！”
见杜阙一脸错愕，便自顾开口：“我们为何非要老夫人不出延松堂，侯爷难道不知实情？
老夫人如今可还有半点大家主母的样子！我实说一句，许大夫所说老夫人得了失心疯一事并不是编造。
你或许和老夫人一样，觉得是我收买了许大夫，但此事我可对天发誓，许大夫所诊的病情绝无半点虚假！
这点侯爷之后还可以请其他大夫来诊脉，我总不至于将京城的大夫都收买遍了。
老夫人如今本就不该再出门，更不该再把持着家中的一应事务，你如果真的孝顺，便该让她在此处安度晚年。这样，对大家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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