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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元娘满两个月的时候，宫里开始了今上登基以来第一次大张旗鼓的选秀。
过了头一关的秀女们如今都住在西内苑旁的洗红殿内，象奴如今最爱看这些热闹，一天三次地往西内苑那边跑。
好在他只有三岁，也只是爱看热闹，却并不调皮，每每有胆大的秀女要和他搭话，竟会把他羞得一溜烟跑回东宫。
德音看着一脸汗珠的儿子不觉好笑：“也不知是图的什么，见天儿要过去看人家，怎的连句话也不敢同人家说了呢？”
象奴乖乖被母亲按住擦脸上的汗，他是头一回见宫里来这么多从前没见过的人，所以才好奇要去看。
但他在生人面前性子又有些腼腆，而且又惦记着自己是去偷看的，便觉得被人看到了不好意思，才跑了回来。
“娘亲，什么是贱蹄子？”象奴想起方才那些姐姐没见到自己时聊的话，便问了母亲一句。
德音一惊，随即想到或许是方才那些秀女说的，便拉着象奴严肃道：“这是一句坏话，象奴是好孩子，可千万不能学着说！”
象奴郑重地点了点头：“嗯！象奴知道了。”
“那些姐姐是坏人吗？她们为何说赵慧是贱蹄子？赵慧又是谁？”
虽然隐约觉得这些话不好，可是象奴偏偏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还是有些犹豫地问了出口。
德音没想到那些秀女竟如此大胆又无礼，却也顾不上去追究她们。
想了一会儿才对象奴道：“那些姐姐说的这是很不好的话，象奴不要管这是什么，更不能到外头去学给旁人听，就当没听过这样的话，好吗？”
象奴还有些不解，但看到母亲坚定的眼神，便也不再多问，只又点了点头：“象奴知道了！”
德音亲亲他的小脸蛋儿道：“真乖！”
象奴如今知道害羞了，脸不觉有些红了，边往外跑边道：“我去看看妹妹。”
德音见他走远了，才对采薇道：“朱新全可跟着殿下出去了？”
采薇想了想道：“不曾，方才还看见朱公公教训小内侍来着。”
“好，如此便叫他过来，我有事交代。”
德音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采薇听了都有些紧张，忙不迭出去寻朱新全去了。
朱新全听说德音叫自己，忙不迭地过来了，他是东宫的总管太监，平日里不是大事太子妃很少使唤他。
“你在洗红殿可有人手？”德音待他过来便开门见山地问了。
朱新全被问得一愣，片刻回神后忙回道：“如今洗红殿管事的正是皇后娘娘宫中的成总管的干儿子，他和奴婢有些交情。”
德音却道：“不必找他，找能听消息的小内侍便行了。”
“那就好办了，只要使上些银两便能办到。”
朱新全小心地问道：“不知娘娘想打听什么消息？”
“叫他听听，这些秀女中有哪几个是最爱嚼舌根、嘴里不干不净的，到时候直接报给成喜生，叫他去回皇后娘娘就是了。”
德音挥了挥手，朱新全应声下去了。
到了外头，才长舒一口气，人都说他们家殿下脾气不好难伺候，可在朱新全看来，这位平素不声不响的娘娘更让他害怕，也不知是为何。
要查几个多嘴的秀女不是什么难事，得知是太子妃吩咐的，成喜生当晚便把名单报给了皇后娘娘。
皇后面沉如水，低声道：“下去吧。”
成喜生应声下去，皇后才把名单给了秦姑姑道：“明日便都打发了吧，这才到哪里，便在宫里兴风作浪起来了。”
秦姑姑忙道了声“是”。
又听皇后道：“能把太子妃都给气到了，这些秀女也算是有本事。”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二日德音带象奴来给皇后请安，才说起昨日的事：“象奴回来学给儿臣一听，真是不堪入耳。
儿臣想着这般的人才品性，定是不堪入宫的，才叫朱新全去查了，报给母后知道。”
皇后这才知道象奴也被搅在里边，不由多了几分怒火，对秦姑姑道：“打发出去的秀女，也不必给她们留面子了，对外便照实了说吧。”
秦姑姑应声下去办了。
皇后才把象奴叫到身边叮嘱：“好孩子，那些腌?的话你可一定得忘了，日后更不能出去学去。”
象奴昨日已被德音嘱咐了许久，闻言脆生生地道：“祖母放心吧，象奴早忘啦！”
惹得皇后又是一阵大笑，把他抱在怀中乖儿心肝儿肉地叫个不停。
西内苑那边，秦姑姑已宣了皇后的旨意，被点了名的几个秀女带着一脸的不可置信被赶去收拾行李，然后即刻便会被送回家中。
若是普通落选，她们或许也没有这般惶恐和羞惭，可是方才皇后的手谕中明明白白地说她们不修德言、多造口业，在内廷之中搬弄是非，扰乱内宫。
这一条条罪状数下来，她们出去之后还有什么活路啊！
因此几个人死活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喊冤。
边上站着的秀女也都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哪一步走错了，也要被这般对待。
秦姑姑见她们不肯走，便也不给她们留脸面了，拿出袖中揣着的一张纸，一字一句地把她们这几日编排宫中妃嫔——其中以赵才人为甚的话都念了出来。
那几个秀女越听心越沉，便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没有退路了，一个个瘫软在了地上。
秦姑姑手一挥，便有几个强壮些的内侍把人拖了下去，这下子别说行李了，连人都是晕着的便被送回了家。
皇后听了秦姑姑的回禀，神色淡淡地道：“知道了，这下子她们也该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了。”
德音与象奴又和皇后闲聊了一会子，便要告辞回东宫，只是话还未出口，便听锦芳来报：“娘娘，赵才人方才在西内苑跌了一跤，说是见了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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