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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绍恒感觉他有些大惊小怪了，不就是下雨而已，怎么这么高兴。
他一边想着，一边觉得哪儿不对劲。
徐大人见楚怀远和徐绍恒面上并没有喜色，意识到他们可能没有理解自己话中的意思，忍耐下高兴的心情，重新重复了一遍。
“王爷，是下官太高兴了，没有解释清楚，下官的意思是，天开始下雨了，不是郡主求来的雨，而是实实在在的，天开始下雨了，下官方才收到九城十八关那边上呈的帖子，昨日下午刚下了倾盆大雨，老天终于开眼了！”
徐大人说着还笑了起来，多少年的大旱，他亲眼看在眼中，百姓流离失所，凄凄惨惨，这次终于可以过去了。
他笑，楚怀远和徐绍恒却没笑，相反，面色还挺严肃。
徐大人就觉得好像自己笑笑错了，渐渐的，也不笑了。
“王爷这……这下雨了，您不开心吗？”他很奇怪。
放在别人没有喜色他还能理解，但楚怀远，一心为百姓着想，这些年大旱，摄政王府出银子赈灾，金钱如流水一样出去这位都面不改色，心疼不带心疼的，眼下旱灾终于过去，怎么也能笑一笑啊。
“本王开心。”楚怀远冷漠道。
徐大人，“……”
他左右看看，迫不及待想把这个消息禀报给皇上，瞅了楚怀远几眼，“王爷，您若是没有其他事，下官就先把这个好消息禀报给皇上了。”
楚怀远淡淡颔首，立在他面前动都没有动。
徐大人不明白他的意思。
挡住他的路他要怎么走？
徐大人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不过眼前这是摄政王，他不能让摄政王给他让路啊，所以他想了想，绕过楚怀远进宫去了。
雨势越来越大，徐绍恒见楚怀远没有上马车的意思，心中也着急起来。
“王爷，雨太大了，咱们先上马车，剩下的事情回去再说吧。”
楚怀远又站了一会儿，正要抬脚，宫门远处又来了一辆马车，来到宫门口，马车上匆匆下来一个妇人，妇人着急进宫，直接递了牌子，根本没有注意楚怀远，直接路过他就冲进宫门。
徐绍恒也看到那个妇人了，压低声音对楚怀远道，“那是萧氏，傅相的夫人。”
楚怀远也下定了主意，他没有上马车，而是转身回宫门。
“王爷，咱们不回府了吗？”徐绍恒连忙跟上。
楚怀远已经在宫里待了一整晚，本是要见皇帝，但皇帝沉浸在丧子之痛中，头一回没有接见楚怀远，楚怀远等了一晚，一直到现在才准备出宫。
这宫门刚迈出去，结果竟然又要回去？
徐绍恒操碎了一颗心。
萧氏直言有杀害太子凶手的线索，进宫的路线几乎是一路绿灯，毫无例外就见到了皇帝。
萧氏在御书房见到皇帝，皇帝双眼布满血丝，可见因为太子死亡，对他打击非常大，整夜不合眼，精神状态极差，他摆手让徐大人站到旁边去。
萧氏跪在地上行礼。
皇上也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萧氏只好跪着。
“朕听说，你有杀害太子凶手的线索？”他端起大公公倒的茶水，轻轻喝了一口。
若不是冲着这线索，他也不会接见萧氏。
萧氏狠狠在地上磕了几个头。
“启禀皇上，臣妇确实有关于谋害太子凶手的线索要禀告皇上。”
“说。”皇上阴沉沉地吐出一个字。
“这条线索是臣妇的女儿在大理寺说出来的，但是不知何故，大理寺竟然隐瞒了下来，并没有传递到皇上面前，请皇上查明，还臣妇女儿一个清白。”萧氏这次下了血本。
她在心里打定主意，等傅云雪出来，若是相府容不下她们，她就和傅允言和离，离开相府。
“岂有此理。”皇帝果然大怒，“给朕传大理寺寺卿来，竟然敢隐瞒朕，是都不要脑袋了吗？！”
萧氏深呼吸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皇上，臣妇收到消息，杀害太子的凶手，绝对和傅如欢脱不了干系，傅如欢知道太子中的毒是什么毒，而且非常了解那种毒药的药性，臣妇的女儿只是成了凶手的替罪羊，真正的凶手，应该是傅如欢才对！”
她每一句话都声声泣血，悲痛不已。
皇帝听到傅如欢，却沉默下来。
旁边的徐大人立时出了一身冷汗。
他万万没想到，傅如欢竟然能和谋害太子的案件扯上关系，他知道太子有选妃宴，却不知醉朝园太子被害的具体过程，只知道相府一个小姐被关进大理寺，好像和谋害太子有关系，不过不是傅如欢，若这事儿扯上傅如欢……
徐大人站不住了。
若扯上傅如欢，求雨之术便是傅如欢眼下的保命符，可他却亲自进宫，把这保命符给撕掉了。
傅如欢在危急时刻帮大雍降雨，九城十八关以及凤京无数百姓都是她的信徒，将她奉为神祗，就连他自己，也对她敬佩不已。
傅如欢虽然是个小姑娘，却是个奇女子。
徐大人想也不想，对萧氏呵斥道，“荒谬！”
他朝皇帝拜礼。
“皇上，您不要听这毒妇之言，郡主乃天眷之人，救了无数百姓，也救了大雍，更是皇上亲点的太子妃，有谁会去害自己未来的夫君呢，据臣所知，丞相的夫人萧氏，是兵部尚书萧大人的妹妹，善妒，容不下郡主已经不是一日两日，曾在郡主小时候放任郡主被人欺负，心肠歹毒，未免不会为了救自己女儿而栽赃嫁祸给郡主，请皇上明鉴！”
萧氏完全没料到一个朝廷官员竟然突然冒出来帮傅如欢说话。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徐大人。
“这位大人，你为什么这样说，傅如欢给了你多少好处，真是想不到啊，我这刚出相府，她竟然转眼就越过相府的层层守卫，把消息传递给大人了，她是不是让大人进宫帮她说话，她一定就是凶手！”萧氏咬牙切齿，面容狰狞。
徐大人额上青筋直冒。
“一派胡言！”他一甩袖子，“本官是钦天监徐立！郡主是何等人也，百姓信仰无数，性格和蔼可亲，也就你等毒妇会容不下她，她什么都不缺，平白无故何须谋害太子？！皇上，在本官看来，还是那被抓进大理寺的傅云雪更像是杀人凶手，当时寝殿中只有她与太子二人，自然是她怎么说就是什么样，别人也不知对错！”
萧氏立即反驳，“你这话也没道理，你且去问问傅如欢，她是不是知道那毒药是什么毒，若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清楚药性？！”
“难不成清楚药性就是凶手了，那太医院的太医也知道药性，岂不是也有谋害太子的嫌疑？”徐大人觉得这萧氏的脑回路简直就不可理喻。
“徐大人不用帮傅如欢故意开脱，这开脱也是开脱不了的，太医院的诸位太医是何等身份，他们研究那毒药都研究了一天才研究出药性，傅如欢一个连医术都没学过的丫头，难不成还能比太医院的太医医术更加高明？她没有学过医术，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得知毒药的药性，便已经是答案，徐大人准备作何解释？”
萧氏以为这番话可以镇住徐大人，可徐大人竟然缓缓笑了，看向她的目光悲哀极了。
“本官记得，你是傅如欢名义上的母亲，眼下却处处置她于死地，根本没有做到一个主母的责任，不配为主母。”
萧氏身子一僵，“徐大人突然这样说，难道是放弃辩驳，傅如欢自小顽劣，眼下更是犯下弥天大错，若徐大人没有话说，便让皇上决断吧。”
徐大人已经不想和她说话了。
他转身看向皇帝。
“皇上，这些求雨的日子，是臣陪郡主走过来的，而傅夫人竟然还不如臣了解郡主，郡主不但会医术，而且极为精湛，只要那毒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毒，辨认强度根本不在话下。”
他话音刚落，萧氏就惊愕地睁大眼，“你说什么？不，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傅如欢从来没有学过什么医术，她从小在相府长大，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有些混乱了。
医术，傅如欢怎么会精通医术呢？
徐大人没理会她。
皇帝脸色依然不好，并没有因为徐大人的解释而缓解，他冷沉着想了一会儿。
“这样吧，未免错过凶手，傅如欢和傅云雪一同关押起来，等抓到凶手再行判断。”
徐大人心中一沉，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若他今日没有进宫，恐怕皇帝回顾及百姓，顾及大雍未来，早知道他就不进宫了！
徐大人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萧氏终于得了个好消息，又给皇帝狠狠磕了两个响头。
虽然没有直接给傅如欢定罪，但好歹受苦的不止她雪儿一个人了，傅如欢凭什么还能在府里逍遥自在，就应该进去陪着她的雪儿！
这时，一个小太监从门外进来。
“皇上，摄政王殿下求见。”
皇帝一怔。
他知道楚怀远想见自己，但昨日一整夜他都沉浸在太子死了的悲痛中，一直没有机会，方才徐立来的时候他本想一起见楚怀远，大公公却说楚怀远已经出宫了。
这是……人又回来了?
“宣！”
楚怀远严肃的身影出现在御书房中，身姿高大而笔直，停在徐立身旁。
“皇上。”他的嗓音清淡，和以往并无不同。
“怀远。”皇帝喉头突然哽咽，后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了。
“皇上请节哀。”楚怀远垂眸。
皇帝调整了下心情，“你来的正好，太子遇害，朕正要找你问问怎么看，一直还没机会，瞅瞅这俩人，方才就在朕这儿吵起来了。”
他顿了顿，余光瞥向楚怀远，带了些试探的意味，“你觉得，傅云雪和傅如欢，谁谋害太子的可能更多一些？”
顿时，徐大人和萧氏的眼神都落在楚怀远身上。
楚怀远护着傅如欢，和傅如欢走的近一些，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萧氏一颗心一下子提起来，忘了尊卑，张嘴就道，“皇上！摄政王殿下和傅如欢走的亲近，您这么直接问他，未免有些偏私。”
皇上拧起眉心。
他只是问一问，楚怀远这还什么都没有回答呢，萧氏就说偏私。
大公公知道皇帝是不悦了，便上前一步训斥，“皇上和殿下讲话，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身为朝廷命妇，竟然怀疑皇上偏私，实乃大罪！”
萧氏一惊，她想辩解，大公公已经不给她这个机会。
“来人呐！把她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萧氏傻眼了。
她鲜少进宫，平日在外面有相府的名头在，没几个人敢招惹她，就有些潇洒惯了，结果进宫一回，竟是忘了规矩。
她试图想一个办法，想来想去发现最好的办法就是顺从挨了这二十大板。
但她不甘心啊。
徐大人只当没听到，眼观鼻鼻观心，这种女人，救了就是害了好人。
萧氏被拖出去了，御书房就剩下三人。
楚怀远这才开始回答皇帝的话。
“太子无缘无故被害，确实蹊跷，但此事尚无证据证明，就是相府两位小姐做的。”
皇帝点点头，这个回答很中肯，也很符合楚怀远的性格。
他转瞬又想到大理寺包庇傅如欢的罪名，头疼不已。
“那你觉得，朕应该把这件事交给谁调查呢？”
皇帝是想交给楚怀远查的，楚怀远是他最信任的弟弟，不管什么事，都能做到公允公正，是调查这件事的不二人选。
他等楚怀远主动揽过去。
谁知，楚怀远竟然推脱了，仿佛知道皇帝的心思，他直接道，“臣不适合调查此事，皇上可以选其他信任的人。”
皇帝有些不高兴，“为什么不合适，有谁比摄政王更合适的人选？”
“臣与灵望郡主交好，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楚怀远淡声道。
这是正常人都会有的思路，避嫌。
皇帝绷着脸，本想反驳几句，终究还是一句话都没提。
“那你过来干什么？”他没好气道。
“太子在醉朝园被害，臣有推不开的责任，臣请愿，去大理寺看守犯人作为惩戒。”楚怀远平静的好像一尊木偶。
皇帝呆了呆。
就算太子在醉朝园出事，他都没有怀疑更没有想要惩罚楚怀远的意思，结果这人……莫不是脑袋被驴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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