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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隐隐有猜测。
正常人死去后尸体就算腐烂，也不会是这种诡异的味道，那只能是染上瘟疫的人，死后会发出烂果子的味道。
“我想过去看看。”傅如欢抬手用帕子掩住口鼻，作势要过去。
姜芜吓得不轻，“郡主，你不能过去，那尸身到现在都没人敢碰，还是等官府派人来处理为好。”
万一傅如欢染上瘟疫，她死一万次都不够赎罪的。
傅如欢倒是不怎么怕，她有异能，就算真的染上瘟疫，也有信心摆脱掉。
这样一想，傅如欢就想起异能水，不知道异能水对瘟疫有没有净化作用，一定要找个机会实验一下。
“去了雁翎关也是要接触瘟疫的，放心，我没事。”傅如欢安抚姜芜。
姜芜依然拦住不让傅如欢去，因为以她对自家王爷的了解，八成不会让傅如欢接触染了瘟疫的人。
“那我只隔的远远的看一眼？”傅如欢退而求其次。
这次姜芜倒是没有反对。
两人来到隔壁房间门口，整个房间已经被府衙官兵团团围住了，谁都不准接触。
两人走近了，官兵立马将她们拦住。
“里面有染了瘟疫的人，禁止进入。”
寻常人听见瘟疫二字，怕是早就如躲避洪水猛兽一样避之不及，但傅如欢和姜芜也就是听听。
“我们小姐是大夫，想要进去看看那具染了瘟疫的尸体，片刻便离开。”姜芜解释道。
官兵不肯松口，细心劝导，“那也不行，这瘟疫的传染性很强，你们还是别进去了，前一阵子一个检查过死去瘟疫尸体的大夫，第三天就染上了疫病，眼下已经快不行了。”
姜芜一怔，看向傅如欢。
傅如欢面无表情地掏出怀里玉牌，亮给他们看。
“灵望郡主让我来的，郡主想研究瘟疫寻求解决之道，派我等二人前往九城十八关，早晚都是要接触瘟疫的，眼下碰上一个，便想进去瞧瞧。”
两个官兵对视一眼，放行了，还当着她们二人的面将灵望郡主狠夸一顿。
姜芜，“……”
傅如欢满意极了。
灵望郡主的名号比她想像的还要好用。
如愿走进房间，那尸体躺在床上，距离越近烂果子的味道越来越大，最后已经不是烂果子的味道，而是一阵恶臭。
见距离床铺还有三步远，姜芜拦住傅如欢说什么都不肯让她往前了。
傅如欢只好停下，细细观察那躺在床上的尸体。
说是尸体，不如说是尸骨更为合适。
虽然是冬日，这尸体却不知在这放了多久，已经腐烂的见了骨头，露出的皮肤上是大片黑斑，看腐烂状况，都是从黑斑开始的，部分严重之处，竟然还长了白毛。
傅如欢皱眉。
白毛？
通常只有食物或者物品腐烂才会长出白毛，人的尸体也会吗？
房间里的窗户紧紧闭着，姜芜总觉得憋闷，或许是这里的味道太难闻，令她汗毛直竖。
“郡主，差不多了，咱们该走了。”姜芜压低声音。
傅如欢点点头，转身朝门口走去。
姜芜寻来两匹马，争取在两日后赶到楚怀远所在的雁翎关。
自进入九城十八关地界，所过之处几乎成了空城，人烟稀疏，人人自危，闭门不出，不知那些得了瘟疫的人如何处理，反正她们是一个都没见着。
两日后，她们停在雁翎关脚下。
雁翎关距离上一次傅如欢过来时已经大变样，关前一处很大的湖泊无比亮眼，还有人偶尔过来取水抬走。
按理说，旱灾已经过去，若雁翎关方便，家家户户有水井在，便不需要前往关口取水了。
傅如欢心中存疑，转头问姜芜，“当时旱灾，才辟了这处湖泊，眼下旱灾已经过去，他们家中没有打井吗，为什么还在这里取水？”
姜芜摸摸鼻子，“这个，属下也不知道，待见到王爷问问王爷吧。”
旱灾过去之前，几乎整个九城十八关的百姓都迁往雁翎关，这瘟疫一起，几乎成了半个死城。
傅如欢和姜芜沉默地走在街上，以往那般热闹的景象已经全然没有了。
她们去楚怀远的临时府邸找人，却捞了个空。
楚怀远并不在府上，听下人讲，他去疫区和太医研究瘟疫了。
疫区。
傅如欢心中一突，难怪她一路走过来都没看见尸体和染了瘟疫的人，原来都送到疫区去了。
将未感染的普通百姓和染了瘟疫的人分开隔离，从而避免百姓感染，这是对的。
“去疫区。”傅如欢对姜芜道。
“郡主，你还是在这里等王爷回来吧，疫区去不得。”姜芜着急的很，暗暗祈祷要是王爷这个时候回来就好了。
可惜上天没有听到她的祈祷，楚怀远没回来，傅如欢也执意要去疫区，她只能跟上了。
和雁翎关内相比，疫区简直是人间地狱，成百上千个帐篷矗立在平原上，每个帐篷中都住了十几个感染瘟疫的人，哀嚎声不断。
傅如欢一眼望过去，没找到楚怀远，不由有些茫然。
楚怀远和一位太医从一个帐篷中走出来，面色严肃地商量着什么，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远处空地上，四处张望寻找什么。
他的面色瞬间铁青，顾不得和太医说什么，大步流星地朝那边走去。
傅如欢还没寻到人，身后一阵风声过来，她猛地回头，刚好看到楚怀远难看的脸色。
来不及高兴，楚怀远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你来这做什么？”楚怀远冷声道。
傅如欢一怔，目光微闪，“我做了个梦，仙人指点我来北方，说会有奇遇。”
楚怀远直直盯着她。
傅如欢被看的有些心虚，勉强抬头直视他。
“假话。”楚怀远毫不留情戳破。
傅如欢面不改色，“真的。”
反正她就咬定真的不松口，楚怀远也没办法。
“我让人送你回去。”楚怀远用冰冷的眼神瞥姜芜一眼，姜芜只觉得自己冤极了，“姜芜，自己去领四十军棍。”
姜芜连反抗的话都不敢说，脸色发白地应声。
傅如欢见状顿时不好了。
“是我拉着她来的，不管她的事！”
怎么能让姜芜被连累打四十军棍呢。
“你要来，她应劝阻你，而不是跟着你过来胡闹，四十军棍打少了。”楚怀远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傅如欢不敢出声了，生怕自己一出声四十军棍会翻一倍。
楚怀远招来徐绍恒，徐绍恒见傅如欢出现在这里，也吓了一跳。
“郡主怎么来了？”他有些着急，这疫区可不是郡主应该来的地方，太危险了。
“我收到你的信，就想过来看看。”傅如欢刚连累姜芜被打四十军棍，连见到楚怀远的兴奋感都没了。
岂料，这话出口，楚怀远的眼神就看向徐绍恒。
“你给她送了信？”
徐绍恒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那时王爷体内的毒发作，他根本顾不得这么多，自然也就忘了楚怀远说过不许给傅如欢传信告知雁翎关实情的事情，后来王爷吃了万毒丹，毒被压制住，他也就忘了这回事。
楚怀远见他低头，已经猜到结果。
“你也去领四十军棍。”他命令道。
傅如欢一晃神的功夫，就有两个人因为自己挨打，立时有些恼了。
“关他们什么事，你讲不讲道理，就是我自己非要来的！”
“如果姜芜将你拦住了，你不会来到雁翎关，如果徐绍恒没有送出那一封信，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他们都是诱导因素，免不了惩罚。”楚怀远打定主意让傅如欢好好得个教训，必须深刻一点，不敢再犯下次。
傅如欢冷冷一笑，“诱导因素是吧。”
她站在楚怀远面前，双手环胸，眉梢冷而轻挑，隐隐可见从前那般可爱的影子，却又不太像，“我现在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徐绍恒传信与我，说你体内的毒又发作了，担心你出事才不远万里跑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如此，你也算是诱导因素，是不是也该自罚四十军棍？！”
话落，徐绍恒和姜芜都傻了，齐刷刷看向楚怀远。
楚怀远明显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怔了一怔。
傅如欢觉得不够，又道，“不对，你不是诱导因素，是主要因素，罪魁祸首，应该罚的更狠，让我想想，就翻一倍吧，八十军棍！”
普天之下，第一个敢打摄政王棍子的人诞生了。
楚怀远心中竟没有一丝生气的感觉，眉眼瞅着傅如欢，火气渐渐消下去了。
“你说，你担心本王，所以才过来的？”他声音有些哑。
他紧紧盯着眼前少女的面容，从眉眼开始往下，一点一点滑。
她并没有变，和自己离京前一样，他却在听到傅如欢那句担心你出事时，心中狠狠一动。
傅如欢听着不太对味儿，余光瞥见徐绍恒和姜芜肩并肩往后去，打算溜了，莫名冒出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楚怀远猛地弯身，将少女抗在肩上，扬长而去。
傅如欢懵住了。
“你你，你抗我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
奔入房间，傅如欢直接被扔到床上。
床上很软，铺着厚厚的毯子，被扔上去也不会感觉疼。
傅如欢还没来得及质问，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就挡在床前，居高临下俯视她。
“为什么担心我？”
“你的自称用错了。”傅如欢提醒他。
楚怀远墨眸深邃地盯着她，重复了一句，“为什么担心我？”
傅如欢踢掉鞋，抱着腿蜷缩在墙角，妄图增加安全感，目光躲躲闪闪，“这还需要什么原因，你是王爷，又是战神，拯救数万黎民百姓……”
“说实话。”他直接打断她亢长的叙述。
傅如欢一噎。
“你是个好人，所以我担心你。”她尽量让自己表情看起来真挚一些。
楚怀远冷淡地望她，“天下百姓这么多，好人也不在少数，你难不成要一个个担心？”
傅如欢不言语。
楚怀远渐渐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有点儿失控，“你不愿讲，我也不勉强，我会派人送你回凤京，你不要再来了。”
他顿了顿，又添了句，“听话，乖乖等我回去。”
语气好像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傅如欢见他转身要走，突然扑上去拉住他的袖袍。
“等等。”她扬起小脑袋看他，“如果我说了，你就会让我留下吗？”
楚怀远的意识告诉自己，即便说了也不能留下，但他又无比渴求那样一个答案，是否如他猜测的那般。
他以往近三十年的生活中，从未出现过这样一个人，打破他平静的生活，在心湖中荡起涟漪。
他垂眸凝视傅如欢，低低嗯了声。
傅如欢被他这样盯着，有些生怯。
这眼神有些可怕，好像她一开口就会被眼前这个男人拖走沉入无边地狱，万劫不复。
但是不说又会被送走。
傅如欢想不到什么办法能在这位声名远扬的摄政王手里强制性留下。
她鼓起勇气，一开口却一连串结巴，“我我我……”
傅如欢，“……”
有点说不出口。
傅如欢耳尖浮上一层粉红。
说不出来，那做总行了吧。
她直起身子，用小手轻轻遮住男人的眼睛，然后慢慢靠近，在他嘴角印下一个轻吻。
见男人没动，她还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一下。
这下不得了。
傅如欢感觉到男人的呼吸一下子灼热起来，似乎要直直将她烧成灰烬。
腰上被一只大掌死死扣住，另一只手按在她脑后，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唇瓣霎时被堵住了。
傅如欢傻住了。
她只是想意思意思，表达一下自己的原因，别的不说，就算真的交往，那也得从牵小手开始啊，一下子就上这么火热的菜，她有些消化不良。
纱幔被风吹落，掩住床上两抹心动的人影。
徐绍恒和姜芜在房间门口已经等了很久。
“你说，我们还要不要去领四十军棍？”姜芜犹豫道，也不知道傅如欢的说情管不管用。
徐绍恒迟疑，还是想再挣扎两下。
“等等吧。”
又过去片刻，楚怀远拉开房门，负手从里面踱步而出。
两人立即围上去，眼巴巴看着他。
楚怀远定住脚步，面色不悦，沉声道，“都在这里站着干什么，各自去做各自的事。”
徐绍恒和姜芜对视一眼，彼此都笑开，应声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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