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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望着楚怀远缓步而来,与以往一样,不急不慢,严肃冷峻,手里还拿着一封折子。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那一身深红的衣裳,格外显眼。
皇帝的记忆中,楚怀远从来没穿过红色这么招摇的颜色,而且他瞅着那衣裳上的绣纹,也是极好的,略有些眼熟。
他思来想去,最后在记忆中翻出,好像见哪日傅允言进宫时见到过。
停住脚步,楚怀远行了礼,大公公立马上前,将他手中的折子取来,呈给皇帝。
皇帝随手翻开扫了眼,都是些关于雁翎关瘟疫的事情,没什么重点。
他还是对傅允言那一封折子的内容更感兴趣些。
“怀远,这一路辛苦了,朕已经命人设宴,今晚你得好好和朕讲讲雁翎关的事情。”
楚怀远应声。
简单汇报过雁翎关瘟疫的情况后,楚怀远便不说话了,皇帝也了解他这个沉默寡言的性子,漫不经心地把手里傅允言那三封折子往旁边一扔。
“怀远啊,朕倒是从来没见过你穿红色的衣裳,莫非是有什么喜事吗?”
语气很是散漫,仿佛随口一问。
楚怀远默然片刻,才回道,“不是。”
就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多了没有。
皇帝没听到自己想听的,怎么能甘心,他笑了笑,继续道,“说来也巧,方才你进御书房前,傅允言刚递了折子进来,朕还没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折子摸过来,装模作样地打开看了眼,顿时睁大眼,一副吃惊的表情。
大公公,“……”
楚怀远表情没有半点儿波动,安静等着皇帝讲。
皇帝本还想等他问,结果他一直不问,只好无奈地开口,“丞相递了一封折子,专门弹劾你的。”
楚怀远依然不为所动,平淡的很。
每年都有不少弹劾他的折子,加起来都能摞成山,他若是一个个都去计较,这辈子都计较不完。
没必要在意。
皇帝瞅他一眼,继续道,“他弹劾你毁了傅如欢的名节,要求她当街和你穿同一种样式的衣裳,招摇过市,丝毫不顾同朝情谊。”
楚怀远意外地抬眸,然后就没别的表示了。
皇帝,“……”
这反应让他有点迷。
按照傅允言折子上的话,他应该怀疑楚怀远对傅如欢那小丫头有点意思,可是这表现,又让他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毕竟相差那么多岁,怎么可能呢?
皇帝有心试探,他笑着道,“上次沣儿去相府提亲,朕可是还记得呢,这孩子对傅如欢念念不忘,上次找朕明里暗里都是那个意思,似乎真的很喜欢她,朕琢磨着,要不要成全他们算了?”
“何为成全?”楚怀远淡声道,“成全的前提,是两人需情投意合,皇上可问过傅九姑娘的意思?”
皇帝淡笑不语。
“皇上上次既然已经拒绝,理由是太子刚离开,至少需要过去太子丧期再来定夺,不然朝中会有非议。”
皇帝沉吟半晌,“也是,那朕就不管他们俩了,来说说你吧。”
“你打算什么时候成亲,这些年大臣家也有不少待嫁的闺阁女儿,一个个如花似玉,朕可以好好挑选一个赐给你做王妃,你意下如何?”
“臣尚未有娶妻的打算。”楚怀远还是那一句话。
这些年来,皇帝每次问他都这样讲,他说不腻,皇帝听都听腻了。
他望着楚怀远,突发奇想,“朕也觉得傅如欢那丫头确实不错,长得就像她母亲那样,当年莫芷兰也是凤京首屈一指的美人,最后嫁给了傅允言,短短数年就离世了,真是没什么福气,傅如欢想来应该比她母亲福气多一些,得了仙人眷顾,学了求雨之术,医术又如此了得,治好了雁翎关的瘟疫,如今朕连赏赐都还没想好应该赏什么,若是朕将她赐给你做王妃,你会不会答应?”
这次楚怀远显然易见地怔了一下。
“皇上此言,臣不答应。”
皇帝定定盯他一会儿,终于放弃讨论这个话题了。
“没事没事,朕就是随便问问。”
*
傅如欢回到相府,最高兴的莫过于花荫间的几个丫鬟,尤其是司舞。
这些日子傅如欢不在,她觉得自己简直像孤家寡人一样。
傅如欢一觉睡醒,已经有香喷喷的饭菜在等着自己,午膳用到一半儿,她才发觉没见到其他人。
“其他人呢,楚原楚乐柳雨秋绝他们?”
“楚原带着楚乐和柳雨在瘟疫控制下后便回去逢春堂了,说小姐不在,他们不方便一直在相府住着,秋绝出去采买东西还没回来。”司舞道。
傅如欢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她的目光在桌子上绕了一圈,最后停在距离自己比较远的鱼汤上。
这条鱼因为距离比较远,她还没动,鱼汤被煮的奶白,而且不油腻,看上去就十分有食欲。
司舞注意到她的眼神,当即拿起小碗去给她盛鱼汤。
鱼汤很香,盛到碗中她也闻到一些香味,浓浓的鲜香,略有些腥。
司舞面色微变,忍着将碗放在桌上,然后扭头就跑到外面的树底下,干呕起来。
眼下这里就她们两人,傅如欢顾不上鱼汤了,大步走到外面,轻轻拍着司舞的后背,耐心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好端端的怎么就干呕起来了?
司舞也有些迷茫,“奴婢也不知道,好像那鱼汤太腥了,奴婢刚闻到,就忍不住干呕了。”
傅如欢皱眉。
鱼汤?
等司舞好些了,傅如欢倒了一杯清水给她,这里的水都是傅如欢的异能水稀释后烧开的,司舞喝了一杯子,当即好受很多。
傅如欢走到桌边,端起司舞刚刚盛的一碗鱼汤,轻轻嗅了嗅。
确实有腥味,但是是很淡的鱼腥味,可以感觉到厨房做这道汤的时候特意用别的法子压了腥气,不注意闻几乎闻不到。
司舞的鼻子这么灵吗?
傅如欢用勺子舀了点鱼汤品尝,还挺好喝的。
司舞缓了缓,重新走到傅如欢身边伺候,傅如欢摆摆手,“今日给你放假,你去休息吧,这些日子在相府辛苦你了。”
司舞正要开口,冷不丁闻到鱼腥味,又有些难受,只好点头应声,离开这里。
她以前闻到鱼腥味完全没反应,怎么突然就闻不得鱼腥味了呢。
司舞心不在焉地回到房间,收拾了自己没洗的衣裳,端着木盆准备去洗了,走到门口,她猛然惊醒,仿佛想到什么可怕的可能性,手里的木盆咣当掉下地,平日里冷静的面容,满是惊慌。
难道……
她回去拿了银子,趁着没有人注意,悄悄离开花荫间,从相府后门溜出去了。
傅如欢这边空荡荡的,吃饱了没人收拾桌子,有些难看,她走出去正要喊个人来整理,就见到司舞匆匆忙忙跑出院子,好像有什么急事。
她并未在意,刚好傅管家过来,说傅允言请她去书房,有事商量,她便让傅管家找人收拾了。
司舞心中焦急,寻了最近的一家医馆,进去把脉。
这个时候天气冷,好多染了风寒的人都在排队等大夫,她虽然着急,也只能挨个等着。
秋绝背着一个滕筐,从旁边路过,无意扫了眼,发现医馆里面有个女子的背影和司舞很像,他愣了愣,本想进去看看,那人就往前走了几步,进里面去了。
他在原地等了片刻,不见人出来,疑心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想到傅如欢还在府上等,花荫间现在也没有几个人了,他便摇摇头,赶紧回去。
排了小半个时辰的队,终于轮到司舞。
大夫问她哪里不舒服。
司舞只道了句,“闻到鱼腥味儿胃里就难受,想干呕,以前从未有过。”
大夫一怔,多看她几眼,才慢慢将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探了片刻,收回手。
司舞见他没说话,着急地催促,“大夫,我可是生病了,还是得了什么其他病症?”
千万不要是自己想的那样,千万不要。
司舞有些发抖,指尖都在微微打颤。
“恭喜夫人,你有喜了。”大夫这话说的很是迟疑,因为他感觉司舞不像是很高兴的模样。
果然,下一刻,司舞一张小脸变得煞白,一颗心无声沉入深渊去,再也没了影子。
“大夫,你帮我开一副药吧。”她的眸子变得死寂,“要打胎的。”
大夫微惊,“万万不可,你这脉象来看,用不得打胎药,打胎药药力过猛,稍有不慎就会一尸两命,一定要再三思索。”
“我已经想好了,你把药开给我。”司舞语气不容置疑。
她难以想象,若是傅如欢知道自己不在相府的时候,她和老爷竟然走到了一起,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她一定会赶走自己。
司舞仿佛陷入了可怕的梦魇中,无法抽身。
大夫还要再劝,他是一个医者,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这种悲剧发生,怎么也要劝解一二。
司舞突然伸手,将一锭五两的银子放在他面前,冷静的可怕,“大夫,开药吧。”
秋绝回到花荫间,先将东西放下,发现司舞和傅如欢都不在,猜测两人可能去别处了,便在院子等他们回来。
傅如欢倒是很快就回来了,唯独不见司舞。
平时傅如欢不在的时候,都是司舞给大家拿主意,一下子不见人,秋绝还四处找了找,都没找到。
最后他找到傅如欢,“小姐,您可见司舞去哪儿了,秋绝找了半晌都不见人影。”
傅如欢闻言,指尖轻点在椅子扶手上,“是不是出去玩了,她今日身体不太舒服,我便给她放了假。”
秋绝一愣,“身体不舒服?”
他一下子就想起那个在医馆排队的女子,难道真的是司舞?
傅如欢轻轻点头。
“身体不舒服……不是应该在房间休息吗?”秋绝迟疑道,“刚刚在街上,路过医馆,我看到一个排队的女子,背影很是像司舞,我没太在意……”
他心里后悔,早知道就应该跟进去看看的,万一司舞真的不舒服一个人强撑去医馆,他也好帮帮忙。
傅如欢没想到司舞真的去医馆了,毕竟她只是闻到鱼汤想要干呕。
“你见到的那个人,穿的什么衣裳,是不是杏色衣裙?”司舞今日穿的就是杏色衣裙。
秋绝眼神一亮,连连点头,“对对,就是杏色衣裙。”
傅如欢凝眉思索,“她或许担心,去医馆看看大夫,等等吧,应该快回来了。”
秋绝颔首。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司舞拎着两包药回来,一张脸苍白的跟纸一样。
她回来后,本想避着主屋走,不让傅如欢看见,谁知傅如欢直接出来了,和她撞个正着。
“大夫怎么说?”傅如欢扫过她手里拎着的药。
“大夫说,只是普通的风寒,没什么事,喝两次药就好了。”司舞勉强露出个笑容,装作淡定的样子。
傅如欢盯着她,缓缓拧起眉毛。
司舞在说谎。
她不知她为什么要隐瞒,难道司舞得了什么绝症或者难以治愈的疑难杂症?
可是以前她的身体明明很健康。
司舞被她看的心中发慌,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小姐,没事的话奴婢先回房去了,您刚回来,好好休息,有事喊奴婢。”
傅如欢没说话,她直接头也不回地走了。
傅如欢沉思等明日找个机会,给司舞号一下脉,就什么都知道了。
她万万想不到的是,一日之差,半夜就出了件大事。
其余人都不在,丫鬟房中就只有司舞一人,司舞等傅如欢那边熄了灯,才拿出药包来,在花荫间的小厨房煎药。
煎药煎到一半,姜芜忽然回来了。
她从院墙翻过,瞬间就闻到小厨房这边的药味儿,顺着找过来,看到司舞。
“怎么是你在煎药,你生病了?”姜芜不明所以。
司舞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点点头,“对,我有些染了风寒,找大夫开了两包药。”
姜芜只看到了她鬼一样苍白的脸色,和平日的红润冷静大不一样,而且听声音,除了颤抖之外中气十足,连重音都没有,哪里像染风寒的样子。
姜芜留了个心眼,没多问,转身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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