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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辉静静落满拉斐尔墓园。
许艺戈穿着浅色衣衫,静静地立在墓园并不起眼的一角。
静穆几分钟后,她从浅蓝色的上衣中取出洁白的手帕,将一把清幽而肃穆的白色菊花握在手中。
此时同行的身穿警服的苏宏宇放下一束花,后退两步走到一位坐在轮椅上的,穿着纯黑中山装的男人身旁。
他的身后,肃立着六名穿着警服的警察。
苏宏宇微微颔首,轻声说道:
“我们先走了。”
“再见。”
许艺戈默然听着,直到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于幽静的墓园,直到冷落的清辉不再皎洁如初,直到夜幕下树影开始婆娑。
“一切都结束了。”
“不过有的人继续苟活,有的人走到了再无痛苦的国度。”
许世良在胸口画上一个女神凝望的符号,然后接过许艺戈手中的洁白手帕包裹起来的白色菊花,弯腰就将花轻轻放在墓碑前。
抬起头,直起腰,许世良后退两步,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一个面带笑容的男人:
张奏身穿A国行政官的正式服装,头发如油墨般黑亮而韧密,他的眼角已经爬上了几丝皱纹,黑眼圈很重很重,像是一直为了某道难题而苦思冥想着。
但是他的嘴角却带着感染人心的微笑,暗沉的眼眸中有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为自己的新发明取得专利而喜悦,还是因为思考方向中某个难题被彻底攻破?
许世良很难知道那份喜悦究竟是何模样,但是他肯定的是,张奏处长不再有任何悲伤,任何痛苦,将永远带着微笑,看着世事变化,看着沧海横流,看着自己的新发明真正用于A国的每一个人。
照片下方刻着三行墓志铭,来自于张奏北上帝都前,写给约翰的那封遗书:
“我依然固执地相信,红色的光芒终将彻底淹没这片土地上的一切生灵。”
“到那时,不会再有家破人亡的痛苦,这世上不会再有仇恨,杀戮,悲伤......”
“我固执地坚信,红色的光芒。”
夜晚的冷风穿梭过常青树的纸叶,带着一阵沙沙声响,吹来难言的清冷。
安静与肃穆,缓缓淹没拉斐尔墓园,淹没墓园里的所有人。
晚上九点多。
许世良将两份拉面从外卖盒子里取出来,摆放在餐桌上。
拿起酒瓶,倒满两杯高脚杯,许世良转头望了眼第一次来到这座公寓,正四处打量的许艺戈。
“沁园食坊的拉面,说了好久才说服北山苍真给我们弄两份外卖。”
“快点来,拉面久了的话就不好吃了。”
许艺戈放下手里的女士内衣,想了想最后还是放弃将这件绣着诱人蕾丝边的紫蓝色内衣丢在某人脸上,深呼一口气压住冲动,将内衣扔在沙发原来的位置上,面无表情地走到许世良的身边,拉过椅子坐下。
“怎么了?房间哪个地方又惹你不高兴了?”
许世良右手拇指抹过许艺戈的眉头,却还是没办法把它抹平。
许艺戈拿起酒杯,慢悠悠地抿上一口,发现葡萄酒的酒精浓度很低,倒是酸甜味与葡萄的香味有些重。
“张奏这件事,帝都那边的人都没法处理?”
东方市涉嫌参与谋害张奏妻子女儿的案件已经上交给司法部专案组处理,涉事的行政官早已被一网打尽。
而帝都那边,带着关键证据回到司法部的唐纳德却依旧迟迟没有动静。
许世良微微摇头道:
“帝都水深,牵一动百,三个党派明争暗斗,需要等一个平衡打破后重新洗牌的机会,这事不急,也急不来,唐纳德那里有关键的证据,只差一个时间而已。”
许艺戈轻轻点头,放下某段心思,转而说道:
“约翰最后的结局,你觉得会是什么样?”
“你觉得的呢?”许世良拿起筷子,挑开拉面,笑着反问道。
“杀害封军,虽然勉强算得上情有可原,但是情终究没法打过法,不过你们警察应该有‘坦白从宽’这种说法吧?如果没有约翰的供述,警视厅和司法部应该不会那么快侦破封军被杀的案子,和张奏处长自杀的案子,这应该也算是戴罪立功了。”
“接下来就要看军事法庭会做出什么样的判罚。”
许艺戈用筷子挑起拉面,轻轻嗅上一口,确实面香四溢。
许世良没接这个话题,轻声说道: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人欢乐几人忧啊......”
“曹子凌这次算是因祸得福,彻底从警视厅和司法部的眼底溜走了,东方市该入狱的也都入狱了,该被逮捕的也都被逮捕了,所幸闹了这么大一出戏,没有出现行政人员伤亡的情况。”
.........
吃饱喝足之后,许世良放下酒杯,整理好餐桌,想起自己竟然特意挑了一瓶根本没什么酒精度的葡萄酒,心中便有些无可奈何的惋惜。
可惜良辰美景了,真是奈何天......看见许艺戈脱掉外套,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新闻播报,许世良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酒杯,轻轻抿上一口,又倒满高脚杯,端了过去。
“之前和你说的那些事不是还没说完嘛,我们现在继续说,还是等洗漱完之后再说?”
许艺戈转过头瞄了他一眼,“随你。”
许世良立即点头道:“那我们现在先去洗个澡,然后躺在床上看着月亮,一起复盘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
许艺戈坐起身,面带微笑看着他,“是解决了难题给你的这个勇气,还是今晚喝了酒,有点摸不着北了?”
许世良尴尬地笑了两声,就要坐到许艺戈身边去。
却不料许艺戈突然开口道:“你就坐那边。”
瞧着两人不到一米远的距离,许世良左手手腕轻转,看了眼时间,不知不觉已到了十点钟。
月光皎洁,电视屏幕上的女主播正字正腔圆地讲述着东方市最近几起恶***事件。
半坐半躺在沙发上,许世良将手机递了过去,轻声说道:
“先谈谈封军的案子吧,拿起完美的密室杀人案。”
“以我们现在的上帝视角去看,这起杀人案其实简单地很,但是有的时候,往往就是越是简单的案子,越是趋于完美无暇,不过幸运的是,人非圣贤,这个世上从来没有一起蓄意谋杀案是真正的完美犯罪,因为人之一字,必须要有行动才能完成一件事情,有了行动自然也就有了行为轨迹,这样一来,终究逃不开凡走过,必留下痕迹。”
“不去谈封军的人品如何,只要知道他是一个坏事做绝的坏人就可以了,然后我们把视线聚焦于第一现场情况。”
“手机里有案发现场的照片,有些血腥暴力......”
许世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许艺戈手指划过手机屏幕,看完了案发现场的图片,而后对他点了点头。
于是他笑了笑继续说道:
“其实有些事情我一直没和任何人说,之前是担心约翰被刺激到直接自杀,现在有些担心说出来,那些穿着法袍的侩子手,会不会认为这起密室杀人案有些简单,从而降低了约翰投诚掩盖的不确定性。”
“比如我们现在谈论了案发现场,死者居住的卧室。”
“看到案发现场破碎的家具、瓷器、装饰品了?一张笨重的书桌,一把沉重的椅子,天花板上的吊灯,周围墙壁镶嵌的壁灯,还有其他大型瓷器,玻璃制品,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到底是什么样的搏斗,互殴,才能把这些东西打成这个样子。”
“警视厅勘察后的结论是,凶手潜入死者卧室,但是却被死者发现,情急之下,两人发生打斗,赌上各自性命的打斗,所以才造成了案发现场的一片狼藉。”
“但是需要注意的是,案发现场没有任何凶手遗留下来的毛发、血液,指纹,或者其他各种可以推测出个人信息的线索,这说明什么?两件事情,一件是这个现场并不是案发第一现场,而是人为的现场,是凶手刻意营造给我们看的,实际上凶手根本没有和死者发生打斗,所以现场才不会留有任何与凶手有关的线索;二就是,凶手确实和死者发生的搏斗,拼死的搏斗,虽然打碎了卧室内大部分家具,但是凶手却有充足的时间来处理现场遗留的个人线索,因此警方看到的案发现场,不再有凶手遗留的信息了。”
许世良忽然笑了笑,一口饮尽杯中的葡萄酒,然后又倒满一杯,举着酒杯对许艺戈摇晃道:
“我们一直以来都犯了一个逻辑性错误,什么圣人能够在一片狼藉之中,彻底消除自己留下的信息?”
“整个房间都是遍地狼藉,这种情况下,留给凶手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是不能,也不可能彻底清除所有线索的,特别是楼下还有人居住的情况下。可惜的是警方都被凶手特意留下的线索给吸引过去了,有些忽视了这一不可违逆的事实,你知道凶手留给我们的第一条线索是什么吗?”
许艺戈喝上一口葡萄酒,想了一会儿摇摇头。
“往下看文件,上面是封军的全身照。”许世良默默地往许艺戈身边移动少许,手指着手机屏幕,往下滑去,“看见了吗?一个重近二百斤,可以说是体型‘彪悍’的汉子了,想一想案发现场,一片狼藉一片混乱。”
看见许艺戈悄然舒展的眉头,许世良心随意动,忽地抬起手揉了揉她的短发:
“凶手留在现场,基本上算是面对面告诉我们的第一条线索,凶手是个男人。”
“然后,你就知道了,警方由此完全被凶手带偏了思路,忽视了现场最关键的问题所在,接下来不管警方如何构思思路,都没法摆脱第一印象了,所有的思路都是在凶手希望我们去思考的角度进行思考。”
“这里面就不得不谈到艺高人胆大的凶手了,可能每一个杀人凶手都有这样的心里矛盾:既不想被人发现真相,也不想自己创造的完美谋杀人无人欣赏,于是就以扭曲的心里状态多次返回现场,以一种游离事外的姿态,安心欣赏所有人焦急但却毫无办法的神态。当然啦,约翰虽然也有这种心思,但是他的最主要的目的却是另一件事:案发现场还有他没有处理干净的线索,一条极为重要的,可以直接导致案件走向的线索。”
“这条线索,找到它难吗?可以说很难,单是专案组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了,但是真的很暗?其实又很简单,简单到只要第一时间见过案发现场的人就不可能忘记这条线索。”
“所以这条线索是什么呢?”
许世良看着许艺戈笑着问道,不过看见她抱着肩膀笑呵呵望着自己,及时收住了下半句想说但是不敢说出的话。
“这条线索很有意思,如果掌握这条线索,凶手制造的完美密室杀人就是一个单纯像个稚子游戏的玩具,简单可笑。”
“想一想我们之前对于案发现场的推论,凶手不会在一地狼藉之下清理掉所有线索,所以凶手根本没有和死者发生打斗,那么,一号总统套房一楼的五个人,在死者已经死后,听到的打斗声,听到了死者临死前的哀鸣声,又是什么东西呢?”
许世良非常自然地靠在许艺戈的身上,顺手将室内的光线调到一个暗淡柔和,却充满风月情意的光度。
不等许艺戈开口说话,许世良轻咳一声将话题带到另外一边:
“看屏幕上文件下一页的照片,燃烧的壁炉,通风的窗口,天窗玻璃上的轻尘,还有碎了满地,但是却暗成一个圆形的电线、毛巾等等细长的物品。”
“所以这说明什么?”
许艺戈眉头清扬,或许落在某人眼中就是轻云敝月,流风回雪的景致。
“给个提示,季节,天气。”
许艺戈“呵”了一声,手指轻点许世良的脑袋,“要不要你给一个提示,然后我脱一件衣服啊?看看最后是交流到案情上去了,还是谈到男女构造上去了?”
许世良跃跃欲试,但却瞬间被许艺戈放倒在沙发上,虽然单手撑着她的力道,但是练家子稍稍用力,便让他有些吃疼。
于是许世良放弃挣扎,放弃抵抗,瞬间收回手臂,许艺戈一个不注意便忽地重重砸到他的身上。
月儿弯弯,每一户橘黄的灯火后都有着不一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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