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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很厉害啊。”
她的右手猛然将许世良从沙发上提起，靠在自己的胸前，而后一记肘击砸向他的胸膛，把他重重砸到沙发上，许艺戈抱着肩膀，坐在许世良的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
“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许世良尝试起身，但是却被许艺戈一个手指头摁住了脑袋，怎么也起不来。
无奈他只能躺在沙发上，一面揉着心口，一面笑道：
“我错了......”
“所以下次还敢？”
许艺戈看着躺着似乎还挺舒服的许世良，不急不忙地轻轻补上一句。
“你说季节，天气，现在早就过了立冬，天气越来越凉了，可是这和拿起密室杀人案有什么关系？”
许艺戈手撑着沙发，向后坐到沙发另一端上，托着下巴道：
“你刚刚提到壁炉，天冷的在室内烧壁炉符合常理，有什么不对？”
许世良坐起身，收起玩笑的姿态，默默做到许艺戈身边，将手机上文件滑动到一处照片上。
“天冷了开壁炉当然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一边开着壁炉，另一边还要打开窗户，这种操作难道正常？”
许艺戈仔细看了一番图片上的案发现场，给出解释道：
“照片上显示壁炉内壁玻璃是打开的，所以死者打开窗户，有可能只是为了通风。”
“这种解释，专案组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你有考虑过另一个问题吗？”
许艺戈没说话，安静地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之前我们说过，警方看到的案发现场，并不是第一时间情况下的案发现场，而是被人特意‘清理’过的现场。”
看了眼窗外月上柳梢头的景色，许世良轻声说道：
“我们把时间拨回案发时的那一刻，死者被凶手割断脖颈，横放在壁炉前，所以第一个见到真实状态下的只有凶手一个人，接着就是死者的五名没什么感情的亲属和一位酒店前台工作人员，注意，他们六人看到的是被凶手整理过的案发现场，然后是凶手带着一名警员赶到现场，最后才是警视厅的警察到达现场。”
“先不去谈凶手在死者居住卧室的房门被打开前做了什么，我们回归之前的问题，凶手已经离开，死者也死得不能再死了，所以总统套房一楼的五个人，听到的是什么声音？”
“死者的五名亲属看见案发现场的时间，只有五分钟，想一想一个没有经过任何系统性刑侦训练的正常人，面对着一起凶杀案，最先注意的最能将目光、视线吸引过去的是什么东西？当然是那具躺在地上的，那具横躺在血泊中的尸体，那时谁能保持着冷静，单单注意到壁炉内壁的玻璃，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特别是在场的五个人还都是心中有鬼的情况，第一时间怎么可能注意到近乎透明的玻璃窗？”
“然后五分钟不到，凶手便急忙赶到，为什么凶手要来的这么急，冒着可能被发现，谎言被揭穿的风险，几乎是赶在死者被发现的那一刻着急赶来？其实原因很简单，一是凶手为了避免在场的六人注意到房间内的某些细节，某些关键的，让人误判死者死亡时间关键线索，二是凶手要处理到某件替死者发出声吼，导致案发现场一片凌乱的物品，因为这两个隐含关键线索的原因，因为凶手要制造一起完美的密室杀人案，所以他必须，也只能再次回到案发现场。”
“所以，警视厅的专案组看到的案发现场是第一时间的现场？不，就连‘第二时间’都算不上，因为凶手对死者居住的卧室，对案发现场，进行了两次处理。”
“所以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还记得我给你看的那几张图片吧，虽然有被人为动过的痕迹，但是依然可以勉强看出其中的模型，一个圆，围绕着死者卧室的，紧贴着墙沿的圆。”
许艺戈突然觉得有些好笑，眼眸轻转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凶手用绳索、电线等等这一类的细长东西，把卧室里的大型家具、瓷器、装饰品、床铺、座椅全部串联起来，然后把线头接在壁炉玻璃窗打开的一侧，估算好时间预计半个小时，然后安静地等待时间到了即可？”
看见许艺戈眼眸中有些疑虑，许世良说道：
“当时的情况大概是这样，也只有凶手才会知道当时真正的情况如何。不过你好像有点难以接受，是觉得单单只有这些东西，没办法造成那种程度的混乱？”
许艺戈点点头道：
“无论是电线还是绳索，应该都是很难保证计划顺利完整实施。”
“没错，凶手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他选择，使用微量的炸药，来完成摧毁重型大型的家具。”
许世良笑着将手机屏幕上的文件滑动到下一页，死者居住卧室的天窗以图片的方式呈现在屏幕上。
“凶手打开壁炉内测的玻璃，又放开房间的窗户，以此来消除炸药带来的硝烟味道。仔细看天窗上的灰尘，警方检查天窗外侧玻璃上的灰尘属于自然现象，室内天窗玻璃上的轻微灰尘，鉴识科给出的结论是房间内家具破碎时扬起的细小烟尘，经过风力与热气的上浮，渐渐聚集在上空，最后汇集于天窗的内测玻璃上。”
说到这里，许世良顿了几秒，才继续说道：
“但是如果将天窗玻璃上的灰尘拿去化验一下，我觉得还是可以找到火药存在的成分的，苏宏宇已经让鉴识科的警察连夜进行化验了，可能就这几天便能得到准确的答案了。”
许艺戈忽然笑道：“你不确定？”
这种情况很难见到，说了这么一番颇为缜密的推理，最后的结果还是不太确定？
许世良嘴角微翘，伸出双手捏住许艺戈的腮帮，忍不住笑道：
“快说，你到底是谁家的小女孩，怎么可以这样把别人的心拿走。”
许艺戈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眼眸中有火光冒出。
轻轻咳嗽一声，许世良尴尬地笑了笑，缓缓放下手，顾左右而言他：
“简单来说，凶手利用打开的壁炉，除了要制造出两名成年人打架的动静外，可能还要消除某些特殊气味，比如火药的硝烟味道，不过第二点可能只是凶手顺手为之。”
“而且打开壁炉内测的玻璃，并且将正对开口的窗户打开，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让警方判断死者尸体的死亡时间出现一定的偏差，从而制造出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开着的壁炉刚好将热气对准了死者的尸体，热气使得死者尸体始终保持在恒定的温度，而房间内打开的窗户既有将卧室内动静传递到楼下，也有使壁炉的火焰燃烧得更为旺盛。”
“所以无论从上面的哪一点说，凶手这次杀人，可谓是蓄谋已久。”
许艺戈打了个哈欠，盘腿坐在沙发上：
“那有直接给凶手定罪的证据吗？”
可能哈欠都会传染，许世良紧接着又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而后脑袋靠在许艺戈的肩膀上，声音有些飘忽：
“有啊，不过可惜的是这么久我只找出一个可以直接定性的证据。”
“文件的下面几页吧。”
见她没找到，许世良慢悠悠地替她滑到那几页上。
“看到了吗？”
许艺戈眉头轻蹙，看着手机照片里一个被烧焦烧糊的手机，“这有什么问题？”
仔细读了下照片下方的小字，许艺戈得知警方鉴识结果为死者使用的手机。
“虽然手机已经烧掉外皮金属，只剩下金属框架了，但是怎么一定肯定这就是死者的手机？”
“不然？”
许世良坐起身，笑着反问道：
“你觉得什么样的高温才能把手机外壳金属都给融化掉？这明明是用了某种物理或者化学的手段才摧毁了这部手机，但是酒店内部人员说是因为核能原因导致手机外壳金属的融化，至少需要二百摄氏度往上，如果不借助外在手段的话......”
“如果不借助外在手段的话，确实有很小的几率才能达成照片上那样，但是也是存在一定的几率。”
许世良倒是没有否认这一点，顺着她的话说道：
“但是有一点你是没有考虑到了，包括专案组。”
看着许艺戈眸露疑色，许世良笑着解释道：
“时间！”
“我们都没有考虑到时间的因素。”
“假设这部手机是死者的，而现在我们知道凶手是第二次进入死者卧室内杀死死者的，而距离死者尸体被发现只有半个小时，A国核能发电公民通用电热度不会超过三百度，你看照片上的手机，明显是由火焰一点点燃烧吞噬融化掉金属的，其中所需要的时间，一定大于半个小时。”
“所以要么这个手机是凶手在外界处理好带到死者居住的卧室内的，要么就是采取了某种手段超高温加快融化。如果是前者，则说明死者的手机并没有如警方预料的一样，被壁炉燃烧干净，如果是后者，同样无法确认‘躺在’壁炉里的就是死者的手机。”
“所以以此推测，死者的手机极有可能存在于凶手那里，考虑到凶手杀害死者的动机是为了替张奏处长报仇，肯定不会遗漏某些与死者同流合污的行政官，而这个手机就是很有用处的‘杀人工具’。”
“不去谈手机里面的资料，不去说档案文件之类的东西，只说一个日常备忘录，就足以凭此查找到许多灰色交易的东西。另外很有趣的一点是，我曾经从警视厅何力刻警视长那里得到凶手的手机号码，但是拨打之后，却是一阵忙音。”
“所以我可以肯定的是，虽然凶手做出了详密的计划安排，但是他却没有想到竟然顺利拿到了死者的手机，并且从中窥探到种种非法灰色交易，所以他选择打乱原定的计划安排，将自己的手机代替成死者的手机，完成一个局部上并无人注意到的‘李代桃僵’......”
“你鼻子上怎么有东西？”
许世良停下话头，左手刚抬起，却碰到了许艺戈的身上，他手腕上冰冷的手表触碰到她的脖颈，随之而来的便是“嘶”的一声。
“我不是故意的，绝对不是。”
许世良顿时坐起身，睡意全无地举起双手，嘴角挂着某种莫名其妙的微笑。
许艺戈深呼一口气，忍了几秒还是没忍住，于是拽住许世良的耳垂，趴在他耳朵上说道：
“当时那个本分老实的好青年去哪里了？”
许世良鼓起勇气，伸出双手将许艺戈揽在怀里，顺势躺倒在沙发上。
“许世良！”
真生气了......这次轮到许世良“嘶”了一声，虽然是在心里，但是面对的情况更为严重。
许世良左手紧紧摁住许艺戈的肩膀，声线擦过她的耳鬓，轻轻传进她的耳朵里：
“听见我的心跳了吗？有时候，我真的怕再也见不到你，我拼命去解决每一起案件，去思索那些根本不属于我，但是却让我感同身受的案子，我怕有一天躺在墓园里的是我，站在外面背着月光的是你，阴阳两隔，所以我真的很珍惜和你在一起的一分一秒，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能像这样无忧无虑的抱着你，不去想什么家国大事，不去想什么恩怨仇敌，就只是单纯地想和你在一起，在一起虚度时光，你看今晚的月亮很美是不是？”
许艺戈看着他，看着他那双深邃漆黑的眸子，里面似乎是有小鹿走岔了路，不停乱撞......
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好像就喜欢上了他，但是因为不愿意面对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所以才一直......
许世良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许艺戈的眼睛时，一瞬间所有的言语都失去魅力，天地之间只有她一人。
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许世良轻声喊了两句：
“艺戈，许艺戈......”
人间有月，良辰有景，却都不及你三分颜色。
唯你，使我觉得时间太慢，慢到没法带你去看一看巫山云雨，没办法带你去看一看曾经沧海。
许艺戈低下头，堵住了许世良接下来的要说话，全部堵在了口中。
风过清凉，弯月垂苍梧，总有人儿初见月，总有月儿初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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