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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不是个案，而是群体的话。
那是有向教委争取的空间的。
“你说得很有道理。”校长温和说,“这样吧，我先看看档案。”
听到校长这么回答，楚辰眼睛里面闪过一丝惊喜,回头对着景桐一点头。
景桐也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两个人对视之间,校长打了个电话，给今天值班的老师，请她拿来了档案。
于老师亲自来送，看见楚辰和景桐,还担忧地看了他们一样，把档案放到校长面前时,说：“校长，五年内的都在这里了，我今天整理了一下,人数不少。”
“好的,我看一下。谢谢你,于老师。”
说着，校长拿出档案，一份一份看录取通知书。
五年内加在一起，共有接近150个人。
150个人。
足够组成3个班了。
校长看完档案，取下眼镜，捏了捏鼻梁——似乎是对自己工作失职的不悦,她轻轻叹了口气。
“这么多人……”校长说,“工作开展晚了……”
“那校长,有可能……申请一个机会吗？”楚辰马上问。
“嗯,我马上起草一个方案上交教委。”校长把眼镜重新戴起来，对楚辰说，“你们回去等消息吧。”
“那我们要等多久？”楚辰难得着急。
景桐怕他这么冒进引起校长不满，在后面拉了他一下，楚辰却不为所动，只是直直看着校长。
“开学前，无论成或者不成，应该都会给你们信息了。”校长并没有生气，而是认真回答，甚至还拿出纸笔，写了一串数字递给两个人。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们的号码也给我留一个，有消息我会通知你们。”
渝城十九中的一校之长。
放在整个重庆市，那也是非常有权威的人物。
却这么认认真真地给他们留下电话号码。
景桐忍不住感动——但是他更感动的，是楚辰勾腰低头书写自己号码的认真。
夕阳把他目光染橘，显得更加坚定。
两个人留了电话号码，走出校长室，走出行署楼时，一股灼热的空气扑面而来。
跑了一天，又和校长对峙，早上借来的干净衣服早就汗湿了。
踩在夕阳的台阶上，楚辰感觉有点无力。
但是楚辰飞速调整，压下自己的无力感，指了指开始落下的太阳，对景桐说：“你看那个太阳。”
“嗯？”
“像不像火锅？”楚辰笑着说。
“……火锅？”
“就是我们上次吃的那个火锅。”楚辰说着，一把抓起景桐手腕，带着他往前走，“走，我请你吃火锅去。”
其实今天事情，心情最不好的还是景桐。
楚辰这么做，是想安慰景桐——景桐明白他的意思，被他拉着走。
两个人一个拉一个跟，景桐走在楚辰身后，看着他T恤湿得颜色更深那块随着跑动的动作起伏，也没有说什么。
直到他们路过一个高中，景桐才往后拉了一下，让楚辰停下来。
“怎么了？”楚辰停下，疑惑后看。
“那里有招生广告，我拍一张。”景桐指了指他们路过高中的铁门，拿出手机，走过去拍了一张。
“你拍这个干嘛？”楚辰疑问。
“总得找找别的路吧。”景桐点开相册，确认拍好，才抬头说，“十九中树大招风，如果它实在没办法，我也可以理解。”
“你不要——”
楚辰眉峰紧蹙，似乎不想景桐说这种话，但是景桐却笑着把他打断：“所以如果去十九中不行，那别的学校也许行呢？”
景桐笑着说：“如果都不行，那我就在家自学，参加社会高考，也可以。”
“但无论是哪条路吧，我都不会消沉下去的。”景桐说着说着，笑意渐渐淡了，表情却是认真和坚定的。
“我一定会跟你一所学校的。”景桐认真说，“你要像相信你自己一样相信我。”
“所以楚辰，开心点，你帮我做了这么多，我也不希望，最后我们都不开心。”
楚辰看着景桐，张了张嘴，又觉得语言很苍白。
他只是觉得——景桐和他一开始认识那个人，好像有太多不一样了。
一开始的景桐，看上去很阴郁，很消沉，仿佛要放弃世界上一切的事情，包括他自己。
但是现在的景桐。
即使站在即将消失的日光里面。
眼睛里面也全都是冒了芽的希望。
街边有小女孩借着夏日在吹泡泡，那些泡泡好像也吹进楚辰心脏里面。
然后，啪地破了，发出惊人的震荡。
从这一刻开始，他对景桐，似乎……
也不一样了。
“那个……”景桐看他一直不说话，对着他眼睛晃了一下，“火锅还吃不？”
“吃，必须吃。”楚辰反应过来，却没搭景桐，和他并肩走，“走吧，我请客。”
·
吃完火锅还有时间。
两个人又在渝中半岛这边转了一圈。
渝中这片学校很多，他们甚至还打听到了一个成人高考的培训机构作为备选。
总之，感觉未来还是挺光明的，景桐心情也不错。
景桐心情不错地回到筒子楼，刚刚一到家，就看到一个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就是景桐这个房间的房东。
房东穿着豁了口的T恤和短裤，看着景桐回来，面色不善：“我还以为你也跑了呢。”
“……”景桐没回答这句话，“进来坐？”
景桐说着，打开了自己的房间门，顺手按下顶灯开关。
景桐房间东西不多，收拾得井井有条，然而这并不能让房东脸上多出哪怕一份善意。
“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交房租，不交就滚蛋。”房东只是说。
能做这种危房生意的，没有几分凶悍完全不行。
景桐看他不给自己好脸色，面色也冷了下来，低头转了一笔款，丢下一句“转了”，就准备把门拍房东脸上。
“别走别走。”房东扫了一眼微信，不让他进去，“你这交少了。”
“三个月房租，哪里少了？”景桐蹙眉。
“那是去年的价格，从今年起，必须直接交满一年房租。”房东说，“不然我不租了。”
“为什么？”
“这不能怪我啊，要怪就怪那些私自跑了的住户吧——偷偷跑了，欠了电费也不给。”房东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来，“对，你还得预存一部分电费在我这儿。”
一次交一年房租，还要预存电费。
这说起来哪儿哪儿都不合法。
“你这是……”
景桐刚想反驳，就被房东打断：“你不想租也可以不租，你搬走就是，多的是人想来住——你以为这是哪个区？”
景桐：“……”
这里是渝中区，全市房价最贵的地方，房东确实不愁租客。
更重要的是，景桐现在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找一处新家。
“想好没有。”房东看见景桐脸上复杂的神色，有恃无恐，“搬家还是交钱啊。”
景桐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最后拿出手机，把剩下的钱给房东转过去了。
然后，也不等他把门拍上，房东已经意气风发地从他家门口离开，去敲他隔壁邻居家的门。
下一家似乎没有人在，房东把门拍得震天响也无人回答。
“龟儿哈批缩在里面有用迈？！”房东一边拍门一边骂，“你龟儿刚刚还开起灯的，以为我没看到迈。”
景桐：“……”
在像是要把对方的门板给拍碎的响声里面，景桐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间。
刚才打开的灯先关上，景桐拉了张椅子坐在陈旧的纱窗下面。
刚刚落座，手机屏幕就是一亮。
来自银行的余额提示。
——他的余额已经不足千元。
他之前给孙向笛打工时，工资基本上拿去还债了。
每个月只有一千多的生活费。
所以虽然他已经努力存了钱，但是出了房租之后，还是所剩无几。
一千块，能够支撑一个人在这座城市里面生活多久？
景桐一边想，一边看向窗户外面。
江对岸的高楼大厦入夜的火树银花被纱窗分割成小块小块。
背景音是终于喊出来的男人和老板的互相骂街的声音。
他坐在黑暗里，看着这些光出神了很久，最后安静地去洗了澡。
翌日五点半，他起床刷牙洗脸，直奔平时经常吃早餐的那家早餐店。
虽然还很早。
但是早餐店的蒸笼已经开始工作，向外面冒出腾腾的热气。
“吃点什么？”老板娘可能是起得太早了，看上去昏昏欲睡的，没看他是谁，打了个哈欠。
“两个酱肉包一杯豆浆。”景桐点完单，趁付钱时机，主动问，“老板娘，我记得之前你说过你们这里人手不够，现在还招人吗？”
听到他这句话，老板娘终于醒了一点，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景桐，忽然问：“你之前，是在那家汽修店工作是吧？”
“那家”两个字，分明加了重音。
“嗯。”景桐点头，“就是那家。”
汽修店虽然只关了一天，但是看来传言已经满天飞了。
景桐做好了自己遭受到一些名为“好意”的八卦关心，但老板娘并没有再问，只是点了点头。
“懂了，所以你现在没工作了。”老板娘说，“我这里是差人，但是工作挺辛苦的，早上四点多就得过来揉面——你确定你行？”
“只是这样而已吗？”景桐淡淡说。
四点多起来做包子。
这有什么辛苦的？
能比之前在孙向笛手下每天提心吊胆辛苦么？
钱不够，去赚够就行了。
伤心，焦虑，这种感情太奢侈，景桐暂时买不起，也不需要买。
楚辰帮了他这么多，才让他走出那种地狱一样的生活。
就算是为了楚辰，他也绝对不会，在任何地方，放弃自己。
“好，你说行我就相信你。”老板娘笑起来，“不过我们这儿工作到中午就可以了，下午客人不多，我不需要你，也算是八小时工作制。”
听到老板娘这句话，景桐眼睛里面闪过一丝惊喜——那他就可以利用下午的时间去找学习，晚上的时间学习。
或者再打一份别的工都行。
没有想到这份工作的性价比这么高。
“谢谢老板娘。”景桐马上说。
“不谢，明天四点上班就行。”老板娘撩了一下头发，又恢复睡眼惺忪的样子，“你刚刚要什么？两个酱肉包和一杯豆浆对吧？”
“对。”
“没付钱吧？”
“还没有。”
“那别付了。”老板娘起身，去给景桐打包好包子豆浆，递给他，“今天这顿就算我请你吧，也算我付你的定金了。”
提着老板娘送给自己的包子和豆浆，景桐回家路上买了一袋面粉，回家炒了一点鸡蛋白菜的馅料，跟着教程学了学捏包子。
下午蒸了几个，晚上带过去和楚辰打篮球。
楚辰拿着景桐给他的包子，认真鉴赏了一圈，又拿出自己的相机换了好几个角度拍好照片。
在景桐生气之前，终于见好就收拿起包子，啃了一口。
“好吃吗？”景桐盯着楚辰看。
“好吃。”楚辰比了一个拇指给景桐，“你怎么想到开始学做饭的？”
景桐：“……”
没钱和打工这件事情，他暂时不打算告诉楚辰。
他很清楚，一旦告诉了楚辰，那楚辰必然会来帮他。
他不想这样。
所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过好在楚辰也没注意到景桐的沉默，自己找了个理由：“不过也是，之后就没有小燕姐买盒饭了，是得自己学着做。”
楚辰说完，脖子后仰，笑着看景桐，开玩笑：“以后我们也没地方AA了。”
景桐知道楚辰是在说他一开始那个备注名。
【仅限AA】
现在回想起来，因为孙向笛的重压而拒绝楚辰，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景桐笑了笑，大方说：“以后都不用AA了，我可以请你。”
“那我也可以请我们桐哥。”楚辰说着，一把勾过景桐脖子，带着他往自动贩售机那边走，“随便选，想喝什么都行。”
“把贩售机买空都行？”景桐随口问。
“嗯。”楚辰回答得倒挺认真，“把贩售机买空都行。”
景桐心脏又是一阵难以言说的跳动，最后他还是没有把贩售机买空。
选了一杯今年夏天营销铺天盖地的元气森林。
让蓝莓味的气泡水微微刺痒的感觉充斥了整个喉咙。
冰爽的饮料稍微抵消掉一些楚辰压在他肩膀上的灼热感。
也冲抵内心的异动。
第二天，景桐比规定时间还早了几分钟抵达早餐店，又非常熟练地揉面剁馅，然后又给准备教他包包子的老板娘表演了一个什么叫——皮薄馅大十八个褶。
老板娘看着那个称得上艺术品的包子，迟疑问：“你以前家里是开早餐店的？”
“没有。”景桐熟练拉起面皮，包成一个包子，“我昨天买了面粉回去练的，好像也不是很难。”
老板娘也没想到他昨晚居然还回家练习了。
现在再看看那个“完美”的包子，嘴角微微勾出一丝赞许的笑意。
片刻后，老板娘把包子放下，叹了口气，笑着说：“你这孩子，心眼儿也太实在了。”
“孩子。”
这个称呼，景桐倒是许久没听到过了。
他包包子的手指僵了一下，然后才继续往下包。
“只是应该做的吧。”景桐淡然说。
“哪儿有那么多应该。”老板娘摇头，又笑起来，“反正，我很欣赏你，决定给你每天工资加十块钱。”
“不用……”
“钱不多，我这也是小本经营，你嫌弃就没有意思了啊。”老板娘说话之间，包完了一个包子，将这一层蒸笼的最后一个空间放满。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五块钱就行。”
景桐很清楚做这一行每天有多辛苦，加工资是很开心，但他也担心老板娘不赚反赔。
老板娘听着景桐的话，笑眯眯地站起来，没回答他，而是端着那一层放满的包子，扬长而去。
他们工资是周结，那一周末尾，景桐收到工资发现——老板娘还是给他涨了每天十块钱。
景桐没什么能回报的，只能继续认真工作。
因为景桐在，最近过来买包子的小女生都明显多了起来。
平时一般十一二点才能卖完的东西，最近早上九十点就卖完了，只能再卖些面条，抄手之类的，满足小女孩们过来看景桐的愿望。
能帮老板娘把营业额翻倍，景桐心情还是很不错。
但他却变得更累了。
一上午工作量冲抵之前全天。
在包子店忙完也不能休息，还要在全市到处跑，去和那些学校的招生办老师见面。
楚辰和他每天都见面，但还是能发现这段时间景桐又瘦了一些，眼下的青黑也又明显了一点。
楚辰问过他怎么回事，被景桐用最近看书看得晚随便搪塞了过去。
这么忙了一个半星期后，景桐身体出了点小问题——嗓子开始发炎。
早上起来他就发现自己嗓子哑了，到店里面时，几乎有点说不出来话。
不过，来店里面吃饭的小女生不在乎景桐说不说话，不说话更好，站在那里更帅了。
还有小女生手写了几个牌牌给景桐，包括“不好意思，今天嗓子有点不方便。”“请问您吃点什么？”“请问您扫码还是现金”。
附赠一个箭头，可以指二维码方向。
卡纸牌牌上面画了一堆可爱的小画小草，透露着女孩子独有的可爱。
景桐收到几个女孩递过来的牌牌时简直哭笑不得，但不得不承认，这牌子还挺好用的。
他的工作效率都高了不少。
一口气用这个牌牌接待了若干客人，景桐收了一把零钱，正在低头整理，就感觉又有人站在了柜台前。
景桐没抬头，举起：“不好意思，今天嗓子有点不方便”的牌子，然后又熟练举起“请问您吃点什么？”的牌牌。
他自信自己举的顺序没什么问题。
但是面前这位客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景桐把钱放好，抬头准备比划着解释一下。
一抬头，他就愣住了。
穿着蓝色短袖衬衫搭白色T恤，单肩背包，帅得一骑绝尘的楚辰站在柜台前，微微蹙着眉，看向景桐。
景桐：“……”
很好，请问瞒着自己的朋友出来打工，这么久了一句话没说，对方会不会生气？
那要是楚辰在这里生气的话……
景桐看了一眼排在楚辰后面的人，还有刚刚开始就站在一边似乎在看八卦的老板娘，心脏微微紧张起来。
他是很不喜欢被别人围观和打量那种人。
不过，楚辰没有当场问他，只是抬头看价目表，似乎借着这个动作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平静地说：“酱肉包三个，豆浆一杯。”
豆浆？
楚辰什么时候会喜欢喝豆浆了。
“你不是——”从来不喝豆浆？
景桐想问，但是刚刚开口，嗓子就扯着疼了一下。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喉结，揉的过程里，楚辰已经付好款，走到一边去找座位坐了。
景桐感觉自己就是……
贱的。
不想让楚辰当众质问自己，但是楚辰真的不理他，把他当陌生人，他又觉得心里面很难受。
景桐一边收银，一边偷偷看楚辰那边——看见老板娘女儿给他端过去包子豆浆，看他几口吃完包子，但是豆浆一动没动。
所以……点豆浆。
是生气了之后自己也没注意到才乱点的？
这么生气么……
之后会不会不理自己？
景桐正忐忑着，楚辰已经吃好站起来了。
端着那杯豆浆，他径直走向门外。
就在楚辰即将走出店门的时候，他忽然拐了个弯，绕到收银台边，将那杯豆浆随手放在收银机旁边。
隔景桐手指只有几厘米的地方。
楚辰动作非常迅速，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他放了杯豆浆给景桐。
下一刻，景桐放在收银机另一侧的手机亮了。
度夏：【嗓子疼，多喝点热的东西。】
·
那手指轻轻碰一下豆浆杯壁，景桐感觉到了一阵很舒服的温暖。
虽然在夏天说温暖是很怪异的。
但是他没办法用别的词语形容这杯豆浆带给他的感觉。
景桐手指刚刚碰到豆浆，老板娘就从后厨出来了。
她厨师帽扎得挺紧，额头都是汗水，拿餐巾纸擦干净才走到景桐旁边：“终于忙完了，你去后厨那边吧，休息一下嗓子。”
本来今天景桐嗓子不舒服，都不该让他收银的。
但是后厨刚才又出了点问题，不得不亲自去弄，所以老板娘忙到现在才过来接。
景桐也不和她客气，端着豆浆杯，边喝边到后厨去。
一上午时间飞逝，中午老板娘带她女儿先走了，留下景桐打扫完卫生就能下班。
卷帘门几乎拉上，落得房间里面很安静。
景桐提水出来拖地，一边拖地，他一边想应该怎么和楚辰道歉。
虽然楚辰那杯豆浆释放出来了善意。
但是他瞒着楚辰打工……也是事实。
明明说好了是朋友，却瞒着对方不讲实话，景桐觉得自己很差劲。
他一边拖地，一边在心里想怎么和楚辰道歉。
不知不觉，居然默默地把心里面想的话说了出来。
“对不起，我不应该……”景桐对着拖过地面上，自己那个残影低声说。
“别说对不起。”楚辰的声音猝然从收银台后面响起。
景桐下意识停住拖把，抬起头，惊讶看着收银台后面。
楚辰站在那里，看向景桐的眼神，有心疼，也有担心。
“就算要说对不起，也该我说。”楚辰说道。
“……为什么？”景桐紧紧皱眉。
“是我最近太得意忘形了，该做的正事都忘了和你一起做。”
“……什么该做的正事？”
“这个。”楚辰拿起他刚刚放在收银台后面的一页纸，冲景桐挥了挥。
如果景桐视力没有出问题的话，那页纸最上面的标题应该是——“劳动仲裁申请书。”
“对不起。”楚辰郑重道歉，“但是从现在起，我会尽全力，帮你把你应该拿到的钱，从孙向笛那里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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