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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绒大一暑假考的驾照，驾驶证拿到后其实也开过一次车。
只是有一次在路边停车，不小心把车刮了，父母二人言辞激烈地把她批评了一通，一会儿觉得她开车不细心，一会儿又觉得她的反应能力不够，才会刮到车。
应绒当时非常委屈，以至于对开车这件事有些产生阴影，一直觉得自己可能确实不适合开车，害怕自己因为开车不好，影响了别的司机和路人。
到现在快十年时间过去了，她对开车几乎仍旧是一窍不通。
温耀坐在副驾驶，他的舌头抵着水果味的糖，在自己口腔环过了一圈，见应绒坐在系好了安全带坐在原地没有动。
温耀以为应绒有话想要跟自己讲，他以为应绒在酝酿讲话的情绪。
毕竟自己刚刚真的发自肺腑、偷偷说出了自己的内心嘴真实的想法不是么？
温耀静静地等了一会儿，他想知道应绒要跟自己说什么，他需要应绒跟自己说些什么。
车内寂静的几十秒过去，应绒疑惑地转过头。
温耀回视：“……”
“我应该先从哪个步骤开始？”
“咳咳——”温耀被自己嘴里的水果糖呛到，咳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平静。
他舌头抵着糖果到自己后槽牙上，烦躁地咬了一会儿糖。
——又不想用力，把这颗糖全部咬碎了。
“先按这里，打开车子发动机。”温耀凑过去。
应绒伸手要按，温耀手掌立刻伸过去抓住了应绒的手。
应绒的手一直都不太像女生的手一样软软肉肉的，她手指细长，甚至骨节分明，因为一直需要写字，右手中指上有一层薄薄的茧。
温耀捏住应绒的手指，缓慢地说道：“踩着刹车按。”
温耀往应绒脚下指去：“那边那个是刹车片，旁边的是油门，慢慢地踩下去就好了，开车很简单的，就像小时候在游乐园玩的那种游戏车。”
温耀松开了应绒的手，他手指在自己指腹上摩挲了两下，非常有耐心地询问：“踩下刹车了么，可以按这个发动机的开关键。”
应绒依言按下开关键，车子的引擎嗡嗡了起来。
应绒有些紧张，双手紧急地抓在方向盘上，视线不住地往车窗外看过去，就怕旁边突然冲出来一辆车。
“好，你踩着刹车，再按一下就可以关掉了。”
“就关掉么？”
温耀哦了一声：“也不用关。”
他非常用心地开始告诉应绒车内中控区，哪个按键是前开，哪个按键是倒车。
把车座椅和镜子都帮应绒调整到她舒适的位置后，开始鼓励应绒换挡、松开刹车，缓慢地踩上油门。
“对、对、就是这样，不用紧张，慢慢来就好。”
应绒的右脚移到油门上，轻轻地踩了下去，车子以非常慢的速度缓慢开了起来。
温耀坐在副驾驶，伸手轻轻地叩了下车门，语气奇怪的自豪：“对，就是这样，真棒。可以缓慢的加速，不用着急，附近没有车。”
应绒深呼吸了一口气，她当初考驾照的时候，驾校的教练喜欢指着人鼻子骂，说猪都教会了，怎么你还是不会？
后来拿了驾照，开应书华的车出门，让他教，他也总是说应绒笨。
“有人来了没看见么？！刹车不会踩？！油门赶紧踩下去啊！怎么这么笨。”
倒没有人像温耀这样，在旁边鼓励她，分明做的是非常简单的事情，还被他说“真棒”。
好像在跟小孩说话，应绒觉得好笑。
她受到了鼓励，油门微微踩了下去：“当初考到驾照，第一次开自己家的车出门，但是停车的时候刮到了墙面，一面漆都被刮掉了，害得我爸气得要死，说我开车不认真，以后这样出去开车也只会是马路杀手一个。”
温耀语气轻松：“谁刚拿到车就会开啊，什么事情不都是孰能生巧么？按你的学习能力和性格，绝对不会在马路上乱开车，只是不熟而已。”
——到底是因为父母不够了解自己，还是因为温耀的性格就是这种鼓励式的好人？
温耀想起好玩事似地笑了声：“我高中毕业刚拿到驾照，就去车库把老头子的车开出门了。家大门才开出来，就直接撞到路边花坛了。”
应绒开车紧张，目光直直地看着车前，她有心想要看一眼温耀，但是在不太敢转移视线。
“撞得很严重？”
“对，很严重。我当时都不知道我驾照是怎么考出来的。很多刚开车的新手，紧张时候容易把油门当刹车踩，相比较你因为停车位置没选好而刮到车门，你已经算非常好的新手了。”
“你爸……”温耀顿了顿，斟酌了一会儿用词，才说道，“可能当这么多年老师当习惯了么？喜欢教育别人。下周末我回去一趟，去跟他聊一聊？”
“不用你管。”
应绒说这话的意思是，他爸妈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样的，这归根结底还是属于自己家庭教育的问题，温耀也不一定能改变的了什么。要么是她父母改变，要么是她自己改变。
但这话听在温耀的耳朵里，就非常不是个滋味了。
温耀的舌头在大牙上抵了抵，已经吃完了的水果糖，在口腔内还留有微微甜腻的余味。
他想问，那什么事情才可以让自己管？怕得到自己不想听到的回答，遂把这种话吞进了嘴里。
“这车不太好开，周末的时候我们去车行看一下？给你买辆代步车？”温耀转换话题，见应绒车速已经提到了六十多，抓着方向盘的手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温耀想着上手太快了，本来还说可以借着练车的借口，多出来几次。回头车学会了，自己还不知道要找什么样的借口，才能够把人叫出来。
他昨天晚上一晚上没有睡好，一直在想应绒的话，让自己重新追她是什么意思？
他回忆自己跟应绒这段感情的开始，确实仓促也被动。
可是追应绒跟追柳馨之间，好像存在着巨大的差异，他拿着喇叭去应绒必经路上大喊求和好么，他脸皮不算薄，这种事情要做也不是做不出来。
但是他忧心应绒有负担，他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再被应绒扣分。
本来就不高的分，再扣可能真的民政局见了。
温耀在副驾驶座上坐立难安了一会儿，有些焦虑，非常焦虑。
他第一次意识到这种为感情焦虑的感觉，才发现过去自己所经历的不过都是一些惯性反应。
像在文火上慢煎、像赤脚站在火山之前、像薄衣在雪山徒步行走。
——就是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如何是好。怕自己的行为让对方不满、怕自己说的话让对方不喜，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该死的，喜欢人的感觉就这么难受么？
——为什么那么多人还愿意一股脑扎进去？这种不可控的感觉不可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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