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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长明忍不住摇了摇头,陛下怒火还没消。太子殿下若不认错,谁也没办法。
太子殿下被罚,整个大殿之中除了必要的御林军守卫,侍从宫女都已经被撤了下去。风声却是一下子传了出去。
“你们竟然敢嚼太子殿下的舌根!”卫长明直接出声打断这两个小太监的窃窃私语。
宫里面,能论这种东西吗!太子殿下,那是贵人,贵人怎么能说!
“奴才错了...奴才错了......”慌忙跪下认错。
“管好自己的嘴巴!”卫长明低声呵斥。
这样的闲话不止这两个小太监在说,止,止不住的。
取来烛火后便直接离开,留下这两个小侍从跪在地上瑟瑟缩缩,再也不敢嚼舌头根了。
卫长明轻手轻脚地又点上了两盏油灯,将大殿之上的光亮更添上了几分。随后慢慢站在了萧明汉的身侧。
香器之中袅袅熏香升起,外头天色压阵。卫长明心思活络,半个时辰里面,陛下已经朝外面看了七八次,现在就缺一个台阶了。
卫长明磨完墨,适时地开口劝道:“陛下,太子殿下还在外面跪着,都已经跪了半天了,再跪下去怕是......”
萧明汉不语,面上不见表情,并没有因为卫长明的话而不悦。
卫长明小心地观察着圣颜,大着胆子继续说下去,“陛下,太子殿下毕竟病刚刚好,奴才都看见了,衣服上已经有了血,怕是伤口都已经裂了......”
萧明汉眼睑一提,心下触动,面上紧张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笔,低语道:“将奉御先叫来,备着。”
卫长明连忙去,没想到就直接撞到了风风火火前来的许琼林,转过头朝里面通报了一声。
“陛下,许尚书求见。”
萧敬之抬眸看着身侧芝兰玉树,只身长立的许琼林,眉头深深一蹙,好像能夹死一只苍蝇一样。所有阻止的话都在喉间,没有力气说出来,只能虚虚地抬手去碰触许琼林的衣角。
为什么来了......
许琼林低头望着面无血色的萧敬之,眼中的心疼,纠结不停地流露出来。
殿下让我走,琼林又怎么能走。
里面传出一声进,萧敬之用尽全力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许琼林慢慢走近殿内,大门慢慢阖上,像是将两人彻底阻断一样。
手,终究是没有碰到衣角。
萧敬之直接跌在地上,夜间青石板冰冷的温度直接传来。双手撑在地上,萧敬之只能堪堪稳住自己的身子,跪在原地,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那一道门。仔仔细细听着里面的声音,生怕许琼林会出事。
“罪臣许琼林见过陛下。”
萧明汉慢慢抬头,阴鸷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许琼林,“你来是为了向朕炫耀,朕的储君,朕的孙儿归了你吗?”
“琼林不敢。”许琼林抬头,眼中的情绪自从进了大殿就直接全部隐了下去。“太子殿下自小执拗,琼林知道陛下担心太子,只不过陛下是天子,自然考虑得比殿下多,需要在乎皇家的身份体面。陛下将殿下圈在外面罚跪也不过是怕明日大朝,殿下真的会在大朝之时自请废储。”
“你既知朕心如此,知你身份如此,你怎么敢!”萧明汉抑着自己的声音,不让外头的萧敬之听见。
“侧妃之位。”许琼林声音干脆。
“什么?”萧明汉看不懂了,怎么敢来这里向自己提这种要求。
“琼林自知自己的身份,但琼林与殿下真的是真心相对。琼林只求侧妃之位,不入玉牒,不得扶正,陛下大可放心。”声音突然提高,足以让外面的萧敬之听得清清楚楚。
许琼林声音清清冷冷,掷地有声,回荡在萧明汉的心间。
萧敬之奋力想要站起来,意识却无法支撑得起,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许琼林,你真以为你能嫁入萧家?”萧明汉指着许琼林。
侧妃之位,许琼林也够不着。
“陛下怕的是琼林这个污点会跟着太子殿下,但琼林只要个妾室的位子,不入玉牒,自始至终琼林都只会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一个过客。若是影响殿下,琼林自有决断,请陛下放心。”
“决断,决断!你若是有决断,朕的太子就不会为了你如此没有分寸,朕的太子就不会因为你忤逆朕!”
“罪臣已经身中永夜奇毒,无药可救,陛下自可询问卫夫人。罪臣没有陛下想得那么本事,霍乱不了后宫。”许琼林放低自己的声音。
萧明汉有些动容,许琼林既然是如此说,那八成是事实,身上的气势柔和了一些。
“朕允你有何益处?”萧明汉问。单单的侧妃,萧明汉也不想轻易给出去。
“太子殿下会感念陛下,定然会听陛下的话。”
话语到此,卫长明带着奉御匆匆而来就看见了倒在地上,昏昏沉沉的萧敬之,一下子叫了出来。
萧明汉连忙起身,却没有许琼林那般快。
在三步之处,许琼林止步,克制着自己的激动,只能低头垂眸跟在陛下的后面。
萧明汉看着半昏不醒的萧敬之,眼中不忍的神色一闪而过,低沉道:“带太子回太子府。许琼林朕允了,太子侧妃,不入玉牒,不可扶正...绝子。”
应便应了,绝子则是萧明汉在转瞬之间是第一个想到的,萧家和许琼林决不能有血脉的干系。
绝子......许琼林面色沉静,我与殿下,本身就不会有子,也无碍。
萧敬之已经被两个侍从一左一右地搀扶了起来,眼睛眯着一条缝,仅剩的意识将这些话都纳入了自己的耳中。
“不...不行......”萧敬之虚弱的声音并不能让人听见,头一低,便直接昏了过去。
***
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萧敬之一醒过来,便不顾腿上的淤青,就风风火火备轿跑去了许府。
十三在门口守着,打眼就瞧见了萧敬之,脸上闪过一抹喜色。
刚下轿子,萧敬之腿一下子屈了一下,齐民连忙扶住,才没有磕在地上。十三没动,就看着萧敬之,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心却是沉了沉。
主子回来脸色就不佳,司书一直随侍左右,也没有和自己说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看见太子,十三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对待,只能是面无表情了。
“太子殿下来做什么?”
萧敬之眸色阴沉,心情更是如此,薄唇微启,“滚!”
十三一愣,爱屋及乌,太子殿下一向礼遇尚书府的人,没想到今天直接说了一个滚字。
十三连忙拦住萧敬之,这般不冷静,不能放他进去见主子。
“太子殿下,这是尚书府,请自重!”
萧敬之一记眼刀扫过去,齐民连忙整个人都扑到了十三的身上。之前对这十三有过一面之缘,聊得还不错,齐民赖着,就赌十三不会对自己做什么。
萧敬之甩袖,大步流星地朝着里面走进去,十三眼尖地发现太子殿下走路姿势不稳,像是伤重,想要开口阻止的话还是咽到了肚子里。
待萧敬之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十三才冷眼看着整个身子都像个树懒赖在自己身上的齐民,冷声道:“可以下来了吧。”人都进去了,自己也不会进去拦。
齐民此刻闭着的眼终于眯起了一条缝,看见院中空空,这才从十三的身上下来。挠着后脑勺,讪讪地笑道:“进去就成...进去就成......”
“你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十三双手环抱在胸,手肘顶了顶身边的齐民,挑眉问道。
齐民用着一种你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会知道的眼神瞅着十三,十三落败,好吧,两个人都不知道,都得在门口傻站着等着。
“太子殿下。”司书看见了独自前来的萧敬之迎了上去。
萧敬之面色阴沉,冷淡地望着司书,“孤要进去。”
这冰冰冷冷的一眼,就一眼,就直接让司书感觉到了形如小姐带给人的压迫感。一股凉意从脚底慢慢窜上来,直接蔓延到全身上下,这是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太子殿下。
司书本能挡住,这样的太子,见着小姐,那不就是两块火石凑在了一块,不得出火,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滚。”萧敬之咬牙,压制着自己如天一般汹涌的怒火。
司书听闻此言,神色微变,怎么还能让萧敬之进去,一只手挡在了萧敬之的面前。
“自重!”
“你们尚书府的人,说话都是一模一样!”萧敬之神色淡漠,没有将视线匀给司书一点,紧紧盯着面前的门。她在等,在等屋里面的人出声。
即使是真的生气,也真的怕在这最后一道门之前,自己突然闯进去,会让里面的人受惊。
“进来。”
梦寐以求的人声终于响起,也一定程度上加大了萧敬之的怒火和委屈。为什么总能这样云淡风轻,总能让自己急得团团转,她却还像是一朵高岭之花一样,不食人间烟火,就好像是神明看着凡人,就好像是大人看着孩童一样。
司书打开门,又为两人关上门。萧敬之越过门槛,看清了里面的摆设,没有见人。凭着心里面的直觉,撩开珠帘,走到了内室之中,就看见了躺在床上,双唇不见血色,面色沉静的许琼林。
萧敬之坐在床边,眸色深不见底,眉眼之中的悲伤溢于言表,直击许琼林的内心。
是不是这样所谓为殿下好的决定真的伤了殿下的心......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萧敬之看着面前带着虚弱,躺在床上的许琼林,重话就在喉间,却不敢直接将自己的情绪尽数倾泻出来。
自始至终,自己的目的都只有一个,要将先生好好护着。但若是因为自己,让先生受伤,心疼怜爱自己,想必自己会更加心疼,比永夜更疼。
许琼林眉目温婉,春光入水,静静地看着萧敬之,说了一句可以。
萧敬之神色变了变,闭了闭眼睛,将即将倒泻而出的泪水逼了回去。
许琼林唇角虽是上挑,却是能看见,面前的萧敬之悲怆到了尽头。那张脸上无光,精神气都消弭殆尽。
悲到尽头,便是发自内心的苦笑,“你所求的侧妃之位,勿需三媒六聘,不可行大婚之礼,不得出席皇家宫宴,不得入玉牒,不得扶正,还要绝子......”萧敬之顿了顿,“陛下没有取消卫氏联姻的念头,你以后便要时时提防着那名义上与我赐婚的卫氏,你知道这一切加在一块意味着什么吗?”
许琼林没有说话,只有微微颤抖的双唇和下垂的眼睑证明许琼林真的听进去了。
“这意味着往后的那些日子里面,孤永远不能和你名正言顺地出双入对。这意味着孤的身边站着的永远不能是你,你只能站在后面的后面。这意味着你永远都没有资格陪孤一起入太庙。这意味着以后和孤同葬一穴的不是你,孤只能一个人,到死也只能一个人......”
说到最后,萧敬之整个人耷拉了下去,这每字每句,都在剖自己的心啊。
这世间没有一个人,会比自己更想和许琼林名正言顺,会比自己更想......
许琼林没有回答,只是抓住了萧敬之的衣角,不敢直接握住萧敬之的手,她怕萧敬之能感受到自己手上的冰冷,能猜测到自己的内心因为她的话凉到了谷底,不敢在自己的面前发泄自己的情绪。
殿下,一向内敛,懂事过分。
萧敬之低下头,话语之中更加凌厉了一些,直接唤出了许琼林的名字,“许琼林,你不在乎正室的位子,你有没有想过孤在不在乎!”
孤在乎你在乎得狠了,受不了你再一次因为身份的缘故受委屈,你知道吗!
两人默然。
萧敬之咽了一口口水,并不奢望许琼林能给出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平复了一番自己内心的波动,淡淡然好似是在说一件平常的事。“我会自请废储,我会继续去求,你能不能...不要再阻止我...不要再用徐徐图之,来伤我的心了,就让我任性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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