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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代王虽然是去就藩,但庐阳铁矿案，惠太子刺杀案都没有找到背后的主谋。敬之若不是太子，不留在京城之中,若是出了差错,那便是又一位惠太子......
“正室,我一定要给你这个名份。”萧敬之望着许琼林，眼中的坚定不移分毫。
“臣只要殿下，不在意名份......”许琼林应道。
“......”萧敬之闷头不语。
沉默半晌。
萧敬之一下子站起身来，沉声怒道：“你究竟知不知道！我在乎！我在乎！我在乎你，你知不知道！”
萧敬之一边说一边用两指狠狠地戳着自己的心口，企图用这样的疼痛唤醒自己,让自己更清晰。喘气声渐重，也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许琼林这般不在意自己的态度。
许琼林靠在床上,秀气温婉的眉眼中带着忧愁,长长的眼睫也因为萧敬之刚刚的怒斥微微颤抖。白皙素净的手慢慢握紧,紧紧地压在被角上。
沉闷了半晌之后,萧敬之低下了头,重新坐在了床边,态度语气软了下来,道：“我错了，我只是见不得你委屈......”
“殿下若是如此，将林家，将惠太子妃娘娘，将程行，将一切想要守护着殿下的人置之何地！”许琼林立刻按住了萧敬之的手。冰冷与火热相触，激得许琼林一惊。
许琼林连忙将手放到了萧敬之的额头上，滚烫火热，分明是发着高烧就跑过来了。
“殿下！”许琼林呵斥。
“我没事。”萧敬之直接将许琼林的手从自己的额头上拿下来，转而握在自己的双手中。火热的触感传递，直接烫到了许琼林的心。
“我们珍惜眼前人不好吗？你为什么总是要替我想着那些事情，林家，程家等等，连同以后的许家，都是我的责任，我会去尽力周旋，我不是那个七岁时的萧敬之了，你也不要做那个全能，不会受伤的许尚书了，行吗？可以吗？”
萧敬之猛咽了一口口水，牵引着许琼林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人也往许琼林的身边近了近。“如果做太子，就意味着我要先舍弃你，那我以后也会同样告诉我自己，我还能舍弃程家，舍弃林家，舍弃一切对我好的人。如果萧敬之变成了一个这样的人，那还配做太子，还配做人吗！”
萧敬之直接将许琼林揽进自己的怀中，许琼林也顺势躺在萧敬之的怀中。看不见殿下的眼睛，殿下亦看不见自己的神色变化，许琼林终于敢让自己的眼中，脸上显示出悲伤。
“我不想做太子了，我宁可去安阳就藩。这太子之位，我不需要靠着我的嫡系血脉来争，我萧敬之会靠我的能力来夺这太子之位，我会让百官，让天下人无从置喙。让我明媒正娶你，好吗？”萧敬之轻轻拍着许琼林的后背，轻声安抚。
“殿下知道会有多难吗？”许琼林哑着嗓子问。
“只要你能名正言顺地待在我的身边，所有的难都不是难。”
“琼林只想要...侧妃之位。”许琼林咬唇。
闻听此言，萧敬之慢慢放开许琼林，看着许琼林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倏地就觉得陌生得可怕。双唇开合，萧敬之呢喃失神地问道：“为什么？”
“我是周暖。我这一辈子都应该生活在黑暗之中，但是殿下已经将我拉出了黑暗，我已经知足，殿下不要再强求了，不要再与陛下抗衡了。侧妃，好不好......”
若我是许琼林，我一定会不留余力地抓住殿下，但偏偏我是周暖，我的身体里面留着周家的血液，是注定不能与萧家相融的周家血脉。
萧敬之只觉得从心到四肢的无奈，无力之感。
“你可不可以不要为了我这么委屈求全，我根本不需要这个太子之位。”萧敬之一顿，“如果我不是太子，先生还会跟着我，喜欢我吗？”萧敬之问。
“会。”许琼林毫不迟疑。
“若我想去之藩，先生呢？”萧敬之又问。
“琼林会陪着殿下。”又是一次毫不迟疑。
“我们去之藩，去我的藩地安阳，好吗？”萧敬之大着胆子问。
太子，是先生一手将自己捧上来的。自己的一句之藩，一句废储，先生多年来的部署便全都作废，就连程行牺牲婚事也变成了笑话......
“为什么？”许琼林凝眉问道。
不是不愿意，而是没有必要，没有必要放弃太子位。
“我不想留在京城。我想去安阳历练一番。”萧敬之换了个说法。
京城之中，皇亲贵胄，错综复杂的关系。太子侧妃说出去是好听，但背地里面......
安阳，那便只有我与你，我可以以正室之礼好好对你。天高皇帝远，卫氏我可以推拒，所以不利于你的，我皆有借口可以推拒......
萧敬之只觉得自己精疲力尽，轻声道：“允了我吧，我没有力气了。”
***
“臣萧敬之参见陛下。”
萧敬之面色沉静，就好像是一汪潭水，平静得没有一点波纹。
萧明汉不语，视线没有一分投在萧敬之的身上。良久之后，萧敬之都能感觉到膝盖上的疼痛正慢慢加重，才等来一声好像是从天边传来的平身。
萧敬之稳住身形，规规矩矩地站在了一边。
“来做什么？”萧明汉抬眸看了一眼，看萧敬之面色如常，不似那日的虚弱安了一点心，随后又快速低头，“朕已经准了，不日就会着人拟旨，让许琼林做你的侧妃......”
“臣感念陛下。”萧敬之又跪了下来，疼痛袭来，萧敬之咬牙忍住，双眼凝视着萧明汉，“臣想求陛下屏退左右。”
卫长明接收到萧明汉的一个眼神，立马就退了出去，空荡的大殿之中默然无声。
“你想做什么？”萧明汉沉声问道。
“臣想向陛下求三年之期。”
萧明汉嘴角扯了扯，“何谓三年之期？”
“臣想让陛下废储，臣想去安阳就藩。”
还不等萧敬之将早早准备好的理由说出来，萧明汉就直接打断，“侧妃，你还嫌不够吗！”
萧明汉大手一挥，直接将桌上的奏折扔到了萧敬之的跟前。“皇太子萧敬之，围场开射第一箭，有违祖制。病愈后久不上朝，行事乖张逾矩......”
“这一堆都是弹劾你的奏本，你竟然还如此说。”萧明汉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自己拦下了这么多奏本，没想到这太子还是不省心。
“侧妃，臣愿意。”萧敬之一顿，这话自己最不愿意说。
“皇储之事，臣只占了嫡系血脉一条，这样的皇储之位，臣坐不安稳。臣想要让陛下允臣三年之期，臣想去安阳历练三年，以安阳侯的身份，而非太子储君的身份。”萧敬之低眉，将自己的姿态放低，极近谦恭地迎合着上位者的脸色，脾气。
“安阳侯...你想做什么？”萧明汉神色有缓和。
“臣想干实事，臣想从一个小地开始学习确实的治国之道。”
“林家那头怎么办？”萧明汉又问。
废储是大事，林家若是知道，免不得会闹，边境之地也会因此不稳。
“臣会去安抚。”
“两年。”萧明汉毋庸置疑地说道，容不得萧敬之和自己讨价还价。
“谢陛下。”
萧明汉看着萧敬之转头离开的背影，不禁生出一种悲凉，孤寂之感。自己走过了夺嫡之路，一心想着的便是用一个嫡子来正名。奈何子嗣福薄，膝下只有三个儿子，嫡长子萧?已经故去，只留下嫡长孙萧敬之一个，还偏偏与他的父亲一般执拗，认定一个错的人。
卫长明看着太子殿下离开，行了礼便走进了殿内，自然看见了陛下脸上一闪而过的悲伤。
“朕对这太子如何？”萧明汉问，也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身边的卫长明。
卫长明欲言又止，皇家密辛自然是一个字都不能说的。
“长明，你一直跟在朕的身边，你说说朕对太子是不是时而宠溺得过分，时而严苛得过分......”
卫长明不敢说。
萧明汉挥了挥压皱的袖子，“说吧，朕免你的罪。”
卫长明这才敢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为萧敬之直言道：“太子殿下还是长孙的时候，陛下确实是太过宠溺，宠溺过了头不免会让人骄纵。太子殿下如今的这般性子已经算是极好的了，不骄不躁，谦恭有礼。”
卫长明停了停，得了萧明汉的默许，卫长明才继续大着胆子说下去，“太子殿下作为国之储君之后，光是围场救驾那回事，太子殿下就已经立了大功，陛下没给赏赐，中毒之事也没有一个定论，不免会让太子殿下寒心。许尚书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随便许一个名份，让太子殿下图个高兴不就好了，重要的应该是太子妃是何人......”
萧明汉摆摆手，说到许琼林就不愿意再听下去了。“下去下去吧......”
“诺。”
诺大的大殿之中只有萧明汉一人，倏地猛烈地咳嗽了起来。萧明汉连忙拿来手绢，一道血色呈现在手绢之上。
敛下的眉眼之下晦暗不明，两年...朕说不定也就只能撑上两年了......到时若是萧敬之不成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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