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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就是‘云深不知处’?”许亿彬站在蓝氏仙府的山门前,看见这人间仙境之地后,心中感慨万分。当他再看到山门口那一座刻满家规的山崖峭壁时,又找到了蓝氏子弟能够做到行为端正的原因。
蓝家此时来迎接虞望悠的,正是金凌大小姐的“死对头”——姑苏蓝氏斗嘴第一人,蓝景仪。他衣衫整洁、行为得体,与众人见过礼后,带人迎着虞望悠进了“云深不知处”。
许亿彬见到蓝思追后原以为蓝氏子弟都如他一般的沉默寡言、语言含蓄,谁曾想到这蓝景仪似乎是个例外:快人快语不说,喜怒哀乐还全都挂在脸上。看来,凡事都讲究个例外,明明是年纪相仿的蓝思追和蓝景仪,但是两人性格脾气,却是大相径庭。
蓝景仪是个优秀的引路人,能将这人间仙境一般的每一处美景都准确又生动地讲述给众人,原本要走过的漫长山路,在他的讲解和带领下,似乎也没那么无聊。
“虞公子、许公子,前方就是正厅了,泽芜君已在此等候多时,诸位请随我来。”蓝景仪将众人带进了院中。
还未进屋,便有几人从大门整齐走出迎客,为首之人便是蓝氏家主——泽芜君蓝涣,字曦臣。许亿彬打量着这位与含光君齐名的“姑苏双璧”:此人身材修长、容貌迤逦,给人感觉清煦温雅,目光中似有款款温柔,又似有点点悲伤。他的头发半披半束,束发的发冠上镶着一颗乳白色的珍珠,既区别了与众人的不同、彰显了自己的宗主身份,又给人以清新脱俗之感。含光君蓝湛有“泽世明珠”的美称,只是他面色冰冷,仿佛是护法金刚,虽然天生神力、正义十足,却令人生畏(魏无羡例外)。而泽芜君蓝涣则多了几分人情味,好像是提篮观音,虽是神仙下凡,却又带了几丝烟火气息,让人心中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感。
虽是令人尊重的蓝氏宗主,可是蓝涣此人极为和善,丝毫不因许亿彬、虞望悠年幼便失了礼仪而有所怠慢。他随手举起腰间佩剑,对虞望悠一行人行礼道:“虞公子仗义出手,我蓝家上下感激至极、难以言表。本应当是我亲自去云梦江氏请虞公子入府,只因叔父情况实在凶险,我与家弟难以脱身。礼数不周之处,还望虞公子见谅。”
几人也按规矩回了礼。但是,随后虞望悠却做了个“十分大胆而失礼”的举动——缓缓走到蓝涣身边,直接亲昵地挽起其胳膊。蓝景仪和蓝思追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满是惊讶。
同样惊讶的还有蓝涣,只是家主毕竟是家主,他没有直接露出不悦之色。蓝涣想着:虞望悠个子矮小,年纪又轻,说是个孩子也不为过;或许他是将自己视为兄长,便有此亲昵之举,倒是无伤大雅。
虞望悠挽着蓝涣的手臂,语气平淡,神色如常,仿佛只是与与兄长说话,丝毫不将对方视为什么大人物。只听他缓缓说道:“曦臣表哥客气了。只是自家亲戚之间寻常走动,我自是愿意来的,只是担心望悠顽皮,给曦臣表哥增添麻烦……您还在这里说什么见谅不见谅的,望悠可不敢当。况且,若说到‘见谅’两字,我家人新丧、有孝在身,不宜出门,贸然走亲戚,倒是要请表哥见谅才是。如能为表哥贡献绵薄之力,也不枉来此一遭了。”
听了虞望悠简这短几句话,许亿彬心里暗暗称赞他深谙交际之道!蓝涣早已接到思追报信,无论是望悠昏迷或是他小叔虞雪鹉新丧,他都知晓。明知此时邀请实属强人所难、及其失礼,但还是这样做了,因而他担心虞望悠内心有所芥蒂,便对他格外客气。而虞望悠一席话既表达了自愿前来的意思,又不以恩人的态度自居,既打消了蓝涣的顾虑,又保全了他的颜面,可谓周全。若说许亿彬还有一点不明白的地方,可能就是他的这声“曦臣表哥”从何而来。只是让自知自己出身不高,且又是在如此重要的场合,便没有开口询问。
金凌可不如许亿彬沉稳,直截了当地问起了虞望悠:“你刚刚叫泽芜君什么?‘曦臣表哥’?难道泽芜君的阿娘也是你姑姑?”
虞望悠瞥了他一眼,内心吐槽他的提问不合时宜,丝毫没有“金宗主”的样子。可是为了顾全他的面子,虞望悠也解答了“姑苏蓝氏与我眉山虞氏有些亲戚关系。”
许亿彬听后便知两家关系必然是有些复杂,并不是三言两语就可说清楚的,便看了一眼还要追问的金凌,向他微微摇头。金凌自知失言,便不再多话。
虞望悠微微一笑说道:“虽说是亲戚,我却是第一次来‘云深不知处’,真是人间仙境一般的地儿,和我们眉山可不同。曦臣表哥可要带我好好观赏一番。”
“这是自然。”蓝涣见虞望悠聪明伶俐,心中想到:真不愧是出身仙门望族的孩子,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气派,自然而然地对他多了几分喜爱。他脸上露出了温暖的笑意,便如兄长一般挽着虞望悠、带着众人进了主屋。
众人落座后,便有蓝氏家仆奉上茶果。许亿彬见蓝氏家仆虽说是在端茶倒水,但动作麻利之余却听不带他们的脚步声、倒水声,心中再次感慨蓝家家风严谨、恪守规矩,就连家仆都如此。
虞望悠本不喜饮茶却又不好说出口,只能应付过去,便轻轻端起茶杯、揭开杯盖,却发现杯中并不是自己预料的清茶,而是热水!再看看,这水颜色微黄、闻起来似乎有些酸甜味。
蓝湛见他如此神色,脸带笑意地解释道:“我猜虞公子或许不喜吃茶,又爱吃橘子,便让人准备了‘橘子茶’。姑苏蓝氏也有一颗‘丑橘树’,虽不如眉山的好,但也是上品!熬制橘子茶的橘皮便是取自树上所结之果。虞公子尝尝,可还合口?”
金凌心想:蓝大还真是消息灵通,居然连小舅舅的饮食喜好都问清楚了。肯定是思追告诉他的!等一会儿大家散了,我要好好问问思追才好!
虞望悠听闻此处有“丑橘树”,很是好奇:毕竟姑苏在北方,且此地气候水土,并不适合种植丑橘,怎么会有上好的丑橘树?难道是用什么仙法种植的?此刻不适合纠缠其中缘由,他便依照蓝涣所说,小口抿了“橘子茶”。“好甜。多谢曦臣表哥!”
蓝涣见虞望悠喜欢,就知道自己的准备没错;又见虞望悠行为端庄、颇有大家风范,更是出言夸赞眉山虞氏百年仙家的底蕴。虞望悠对答周密,既不否认蓝涣夸赞、保了眉山的面子,又猜准了蓝涣的喜好,夸赞了姑苏。
寒暄过后,蓝涣便将蓝启仁的情况说给虞望悠几人听,相较于蓝思追的叙述更是精细了许多。“敢问虞公子,为何要寻找名为‘蓝映’之人呢?”
虞望悠此时却卖起了关子:“曦臣表哥,恕望悠暂时不能告知。其中缘由,日后必会解释,只是眼下时机未到。另外,小弟还有一请求,望曦臣表哥答应。”
蓝涣也不追问虞望悠所谓的“缘由”,只是客气地说:“虞公子不必客气,有何要求,尽管开口!”
虞望悠道:“我想要进贵府‘藏书阁’阅读典籍。”
蓝思追此时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本以为虞望悠会提出什么过分的条件,没曾想到却只是要去“藏书阁”。这自然是不难的,之前的金光瑶、现在的魏无羡,都是可以进入“藏书阁”的。果不其然,蓝涣爽快答应,只是有些迟疑:到底要不要将能够自由出入“云深不知处”的“通行玉令”交给虞望悠,毕竟前有金光瑶之鉴……
正当许亿彬和金凌还不知道蓝涣为何迟疑之时,虞望悠则猜到了,便收起了之前的含蓄,直言道:“蓝宗主担忧的可是之前‘敛芳尊金光瑶’之事会在我身上重演?”
蓝涣的心事被虞望悠看穿也就罢了,还被这么公开揭露,面上便露出几分不自然,说起话来也有些磕绊:“虞公子,这…还望听我解释……”
虞望悠举起左手以示打断,继续对他说:“蓝宗主,仙门百家早知我眉山虞氏几十年前便已退出仙门竞争,呈退隐之势;近些年来与您蓝家更是走动减少、有所生疏。或许,若非蓝启仁先生危机,您定不会如此轻易寻我来此。我对蓝家的态度可不像某些姓金的人一样,存了“利用”、“陷害”之意。只是,我本人看重‘信任’两字,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您不愿相信我,那我也不便在次逗留。阿侠,替我去彩衣镇定客房。我们马上下山,准备改日回‘莲花坞’。”
说罢,虞望悠便起身行礼,还未等蓝涣有所反应,就带着阿侠风一样地走出客厅。这名叫阿侠的便是江澄为虞望悠安排的随从,十分听虞望悠的话。
许亿彬一看虞望悠要走,便赶忙起身跟在虞望悠身后出了门。金凌可是一头雾水,还坐在原地嚷起来:“哎!小舅舅!你怎么说走就走啊?这才刚来了多久啊?你不救人了?”
金陵这一声“小舅舅”脱口而出。只听见身后传来“噗嗤”一声,他回头一看,竟是蓝景仪在嘲笑他。蓝景仪见他发现自己的嘲笑,也不躲避,反而冲金凌挤挤眼睛,一脸戏谑。
蓝涣脾气温和、风度翩翩,言行举止从不会让人有尴尬不快。他见虞望悠虽然神色如常,但是这转身就走的举动,分明是恼了自己,便赶快追出门去阻止虞望悠离开。
“虞公子息怒,是在下言行不当!姑苏蓝氏请您前来,自是诚心诚意,绝没有半分怀疑。”蓝涣居然能放下脸面,向虞望悠鞠躬道歉!
虞望悠竟是丝毫不客气,居然就这么受了他的拜礼,也不让让蓝涣起身、也不答话。蓝家子弟可都看不下去了!要知道,除了对待蓝氏长辈外,他们很少见到蓝涣对旁人行如此大礼;更何况,他所拜之人又算不上什么大人物,只是个矮个子的少年公子!
其中一名蓝氏子弟,越过蓝涣,出言呵斥道:“虞公子,我家宗主很少对人如此伏低做小。他都做到这份儿上了,你何必不依不饶!你虽是客人,可也不能如此不识抬举吧?”
“守正,住嘴!”蓝思追赶忙出言制止他的指责!蓝思追可是去过“莲花坞”的,亲眼看见那个冷酷嚣张的江澄宗主,对待虞望悠百依百顺,说起话来也是和颜悦色,就连对待金凌都不曾有过这么好的态度。江澄都要哄着的人,却被这名叫做蓝守正的人公然指责。万一虞望悠真的生气走了,非但蓝启仁没救,或许还会因此得罪了江澄,又是徒增麻烦!
蓝涣听道蓝守正的指责,也开口阻止,语气多了几分宗主的威严:“守正,住口!既知虞公子是我蓝氏贵客,怎可失言于人前?虞公子,守正年轻,得罪之处,在下替他赔罪了!”说罢,又行了一礼,随后便从腰间解下通行玉令,双手奉上。“还望虞公子收下!”
虞望悠只是站在原地,神色依旧如常,也不接过玉令,也不离开,更不让蓝涣起身,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蓝涣就这么双手捧玉、弓着身子、低着头,站在他眼前,好像犯错后正在向先生赔罪的徒弟。
蓝守正被蓝涣训斥,本就觉得失了面子,此刻见虞望悠变本加厉地怠慢蓝涣,更是气地浑身抖动,若不是旁边有蓝思追和蓝景仪拉住,他早就剑拔出鞘了。不仅是他,其余随行的蓝氏子弟,脸上也都有有不满和怒意。
许亿彬从未见到虞望悠如此跋扈,虽不解其中之意,但也知晓此刻将德高望重的泽芜君晾在一旁是件极其不妥之事,便出言劝说:“望悠,蓝宗主连玉佩都是双手奉上,必是真心邀请。你看,不如……”
此话效果极佳!许亿彬话音刚落,虞望悠就双手接过蓝涣递来的玉佩,小心收入怀中;又扶起还在鞠躬地蓝涣,对他行礼赔不是,之后更是恢复刚才地亲昵举动,挽过他的胳膊,回了大厅。如此翻天覆地的态度转变,惊地蓝家众人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许亿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心中想着:“望悠还真是胆大包天,弄得鼎鼎大名的泽芜君如此尴尬,真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主角们都进屋了,配角自然也是跟着进去了!蓝守正没有再进门,因为当他刚要进门时,便听见虞望悠的声音:“蓝守正公子,我虽是外人,却也知道蓝家家规森严。刚刚您对我的言行一共违反了两条蓝氏家规。其一,云深不知处禁止喧哗,您刚刚呵斥我时,音量颇高;其二,云深不知处禁止私斗,我看您刚刚是要剑拔出鞘,虽未打斗,却已经有了搏斗之意。”
金凌看着虞望悠一本正经地“审”起了蓝守正,便以为他是捏造蓝氏家规、信口开河,就悄悄看向蓝思追冲他做了个“求解惑”的表情。蓝思追与他颇有默契,一下就知晓其意思,便向他点点了头,眼神中满是坚定,这个表情是在告诉他:“虞望悠所说全对!”金凌心里直犯嘀咕:虞望悠怎么对蓝氏家规这么熟悉?
金凌又看了一眼许亿彬,只见他正在端着茶杯品茶,两眼只盯着自己的茶杯,神色如常!而他不知道的是:许亿彬心中已经明白了虞望悠这一些列“跋扈”举动的用意!
虞望悠见蓝涣面露为难之色,便说:“蓝氏子弟犯禁自然由曦臣表哥发落。小弟想去休息片刻,不知曦臣表哥怎样安排我几人的住处?”
蓝涣一听,便与思追和景仪一起,将虞望悠几人带到客房,并问了是否需要添置物品等等,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才带着思追和景仪离开。
此时,屋内终于只剩下了虞望悠、许亿彬和金凌三人。
确定人走远后,原本正襟危坐的虞望悠一下子跳到坐榻上打起滚来,开心说道:“终于自由啦!哈哈哈哈!刚刚可憋死我了!”
许亿彬和金凌眼被他突如其来的转变惊地目瞪口呆,瞅着他收起了在蓝涣面前的端庄守礼,然后在屋子里来回乱窜,一会儿看看花草、一会儿看看字画,又摆弄起桌上的茶具来!
金凌一脸不解地问许亿彬:“亿彬,他这么高兴算是怎么回事?中邪了?刚刚他在泽芜君面前不是表现地挺正经的吗?还有,他不是还因为他小叔叔死了而伤心吗现在?”
许亿彬悄声说:“阿凌,望悠刚刚是在泽芜君面前,当然要规矩些,只是依照他那种活泼的性格,应该早就憋不住了。而且,我猜望悠可能已经从他小叔父去世的悲伤中走了出来。”
金凌说:“这才刚过了几天?就能够走出亲人离世的悲伤?想当初我小叔死了,我还难过了一个多月。毕竟他……”金凌想到了自己的小叔金光瑶,心中情感复杂起来,声音戛然而止。
许亿彬知道金凌对待金光瑶的态度,可谓“爱恨交加”。有爱,是因为金光瑶对金凌曾经尽心抚养;有恨,是因为他设计害死了金凌的父亲金子轩。
作为曾经兰陵金氏的宗主,金光瑶可谓是臭名昭著。世人皆知他乃娼妓之子,出身低贱;心思狠毒、作恶多端,杀父、杀妻、杀兄、杀子,只要能获得权势,无所不为。就连真心对待自己的结义二哥的蓝涣,他也骗过的。最后设计陷害魏无羡和蓝湛未果,反倒自己丢了性命,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许亿彬也听说过这样的传言:泽芜君蓝曦臣自打金光瑶死后,心中抑郁难解、迟迟无法走出悲伤之中,竟到了几乎闭关不出的地步,还将蓝家大小事务一股脑地交给自己的叔父蓝启仁打理。倘若不是这次蓝启仁突然病倒,想必他仍旧闭关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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