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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糙理不糙。
苻融浓眉紧皱，大概被我说动了心。
我接着道：“上回从姚苌师父那里出来，商讨出一个阵法，谢玄他们一时破不了，抵挡一年半载没问题！”
苻融嘴巴动了动，骨节分明的手指攥得发白。
我指着棋盘道：“师父，您要输了，您刚才光顾着吃子，我走了大斜角，您没注意！”
苻融愣神，对着棋盘仔细看。
“师父，要不明日我们再下，一时半会儿您肯定想不出来！”
苻融只好作罢。
“徒儿与将军商量好了，等休沐，我们去五重寺拜菩萨，师父您要不要一起去？”
苻融呵呵两声，敷衍：“这几日，为师还有要事在身，你们玩个痛快！”
慕容垂一直在我房里等着，见我一蹦一跳地进了门，这才放心。“你师父没有责备你？”
“怎么会呢，只要陪他下盘棋，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谁叫他总是下不过我！”我洋洋自得。
“你师父宠你才如此放纵！我的小姑奶奶，往后可得当心些。”
“对了，我告诉师父，我俩要去五重寺拜菩萨，师父同意了！嘿嘿，你说那日我是穿女装好呢，还是这般模样？”
“你要是身着女装出门，别人都不拜菩萨，专门看你了，以为仙女下凡呢！你就这模样，少给老夫惹是非！”
慕容垂张口闭口“姑奶奶”地叫着，倒是把我当菩萨叩拜。
“将军，我就知道你会这样！你家老四说了，你担心我被人抢去，用狗链把我拴树上，对不对？”
“奶奶的，这个臭小子，敢在老子背后损我！看老子不好好收拾他！”
“这么老四说得都是对的了？”
“怎么会呢，老夫日日把供起来，时时朝拜，一时一刻不让你受委屈！”慕容垂抱拳做了个叩拜姿势。
“哼，还是时时看紧我，没点自由！我不去了，哪里也不去了！”
“我的姑奶奶，你别生气好不好？老夫嘴笨不会哄女人，你说你想怎样，老夫照着去做！”
“我还是女扮男装，不要涂脂抹粉，闷热难受！”
“对对对，老夫差点忘了，好些没？”
一张大脸凑了过来。
我坏笑：“将军，你的胡子长起一截了，太难看了，要不再给你理理？”
慕容垂连忙捂脸：“你可别乱来啊，三乐，你年轻貌美，老夫别无所长，就指望着它快快长起来，恢复美髯公这个美称呢！”
我站起身寻剪刀，慕容垂撒开两条腿，往屋外跑。
他后脚出门，门“哐当”一声关起。
慕容垂顿觉上当，双手拍门：“三乐，老夫还有话没说完呢！你快把门打开！”
我睡觉去了。
经过皇室派与鲜卑派干了仗，皇室派对鲜卑派的态度都改变许多，不像原来那般赤裸裸的敌视，而是尽量绕着走，更不会主动挑起是非。
大概见不得我这个“怕死的晋人”吧。
慕容隆与慕容农俩兄弟像是约好一般，两人上课头也不抬，光顾练字，等到下课，两人就伸过手来，叫我给他们评评。
我满脸不耻，对他二人道：“我说王爷，你是用左手写字吗，教了半天一点进步都没有！”
慕容隆嬉皮笑脸道：“三乐，我这只手射箭骑马好得很，为何写起字来就不听使唤？你是不是没有教我写字诀窍？”
我没好气道：“孺子不可教也！你不用心，如何学的进去？不是告诉过你，握笔的姿势和笔势吗？瞧，这样子，悬腕，书写时运腕。开始不习惯，多加练习就是了！”
慕容隆摆个姿势道：“三乐，这样......你教教我！”
幸亏慕容垂告诫我当心老四，这货时刻有小九九。
我在他手背吹口气：“写呀，都给你了！”
慕容隆伸脸，深深一闻，满是陶醉。
我敲他脑袋：“你再胡闹，我就告诉将军，让他好好收拾你！”
慕容隆眯眼讨好：“好久没出去玩了，整日在这里都要闷死！我发现一个好地方，有空我带你出去玩，可好？”
“哼，我与将军商量好了，改日他休沐，我俩一起去五重寺上香去！”
慕容隆双眼放亮，一把握住我小胳膊：“我们也要去，改日我们在大门口等你！”
“是啊，一起去多有味！不过将军肯定命你俩呆在家里，要是你把我放开，我去给你父王说说，或许他会同意！”
慕容隆马上松手：“好好好，你去说说！”
我转过身，道：“王爷，我一定会告诉你父王，说你一见我就动手动脚，看他不宰了你！”
慕容农在一旁哈哈哈大笑。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刷拭完太子的马匹，我骑马往回跑。
慕容垂见两个儿子一起过来，还没等他张嘴开骂，那两人叫声“见过父王”，马上开溜。
慕容垂见我满面春风，知道我今日平安无事，低声道：“老夫都安排好了，明日一大早我们就出发！”
“啊，明天啊？”
“怎么，不想去？”
“不是不是，我不知是明天，老四也想去，叫我向你求情，呵呵呵！”
提起老四，慕容垂立刻变脸：“这两个畜生，不好好读书，成日里惦记玩耍！野惯了，把他俩关起来才好！”
陪师父下了一夜棋，好不容易被放过，打着呵欠睡觉去了。
天还没亮，慕容垂就来叫门。我穿好衣裳，从枕头下摸出弹弓，面纱蒙脸。
从马厩牵出两匹马，我俩一刻不停往城东跑去。
好久没有这样开心了，我像只久不出笼的小鸟，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找个摊点，把马拴在旁边，要了碗羊汤泡馍。
我眯眼笑道：“将军，我总感到身后有人追赶，回头一看又没人，你说，我是不是病了？”
慕容垂爱怜道：“原来受的惊吓还留在你心里！三乐，只要有老夫在，就一定让你过上平静安稳的好日子！”
听他表白，我无法做到充耳不闻。
为了救凌飞，我得在这儿，过了这点儿，就得离开。
慕容垂轻声道：“时间还早，我们慢慢溜达，不赶点！”
清晨的阳光奔放热烈，洒在慕容垂矫健挺拔的身上，更显他沉着威武。
我勉强笑笑，找个机会告诉他我的想法。
很快到了绿树葱茏的树林边，前面隐约有供人休憩的凉亭。
这条道是通往五重寺必经之道，官府不仅修路，还设凉亭，想的也是周到。
只是出门较早，路上行人很少。
慕容垂建议：“三乐，累吗？先歇息片刻，穿过树林就到了！”
跑了大半个时辰，半路休息是个好建议。
我勒马站住，手搭额前，有些心动。“不过，将军你忘了，上回我们在树林遇险，想起都后怕！”
那次遇见刺杀秦王的叛贼，武功高强，杀人不眨眼，一根毒针能瞬间要人命。
要不是慕容垂武功高强，外加姚苌给的迷药，否则，我们早见阎王了。
“有老夫在，你不用怕，以后半夜里你都敢闭眼走夜路！你......”
还没等慕容垂把话说完，就听树林里传出一个女人作死地叫：“救命啊，救命啊......”
慕容垂和我两人条件反射似地举起马鞭狠狠一抽，马不停蹄地往树林深处跑去。
跑了一阵，那喊声如游丝般没了。
我俩四处张望，正在疑惑，突然“呼啦”一声从树上跳下一群蒙脸黑衣人，他们抽出腰间刀剑，快步向我俩扑来。
不好，中了埋伏！
我勒马站住，早吓得面如土色。
想啥来啥，老天，你咋不消停会儿。
慕容垂叫道：“三乐，你上树，老夫来收拾他们。”
黑衣人鹰隼一样的双眸透出绝杀一样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我的小心脏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慌慌张张从马镫里抽出脚，憋足了劲也没能从马鞍上离开。
黑衣人举刀把我俩包围在中间，四面夹击，伺机进攻。
慕容垂出门不带侍卫，连个砍刀也没带，急得冷汗淋漓。
只有冲破包围圈，走上大路，兴许有救。
总归一个字，逃！
不逃，就没命了！
慕容垂从腰间拔出随身短刀，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我紧随其后，马贴着马跟上去。
十个黑衣人灵活跳开，给慕容垂让出条道，而后又像潮水一般拦我马前。
我无进退之地。
忽见一黑衣人飞身跃起，举起刀就剁。
慕容垂挥手飞刀，匕首如长了眼睛，直直插上黑衣人左肩，只留小截刀柄。
带着寒光的长刀“哐啷”落地，黑衣人拔出匕首，血喷如注。他嚎叫着，痛苦不堪地在地上打滚。
慕容垂没了兵器，折断一根粗壮的枝条，调转马头向歹徒冲了过来，吼道：“有种冲老夫来！”
歹徒愣神之际，我勒马起前蹄，把一个人撞到在地，却被另一名黑衣人刺伤马腿，
马匹腿下一软，跪倒在地，狠狠把我摔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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