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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止住了血，医士的药也来了，口服加伤口外敷，折腾了整整半夜，情况才稳定了些。
一直到天光大亮，屋里的人才退出门来。
今羽非一身白衣染着黑血，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他的手指因手术和大力止血而微微颤抖，他来不及换身衣服，出门站在明媚的光里。
这世间最圣洁的光羽毛一般地落在他的身上，额发上，与光同在。
他微微抬着头去承接光的恩泽，睁眼时又伸出手去稍作遮挡。
跟在今羽非身后出门的黎蓝旭一踏出门，便注意到今羽非垂着的手微微颤抖，便隔着布料去牵他。
黎蓝旭的手上也全都是凝固的血，沾着今羽非的染血白衣，好像是要彼此融为一体般的坚定。
黎蓝旭在安慰今羽非。
今羽非感受到黎蓝旭的动作，倒也没有侧脸去看他，静静地享受这一瞬的安宁。
因为下一刻，他便要奔赴属于医学的战场，翻阅古籍，寻求救命之法。
“蓝旭。”
今羽非唤黎蓝旭的名字。
“先生，我在。”
黎蓝旭柔声应着，拾起他的手，将其上的血在自己干净的袖口上擦干净。
“你在就是最好了。”
今羽非笑了下，长叹了口气，才回到了此刻应有的状态。
“苗疆蛊虫之论，你在瀚中时可曾听说过？”
“……”
黎蓝旭顿了下，思考了半晌，才回答道：“略有耳闻，但万域阁那处的是真真没有见过的。”
“苗疆那处真有蛊师？”
“是个小部落，已经归隐许多年了。”
黎蓝旭低着头看今羽非的脸，
今羽非逆着光站在黎蓝旭的门口，碎发在日头的映照下，发着金黄的光，映在黎蓝旭的眼里，亮晶晶的，盖住了他眼中的悲怆与疲惫。
“有可能找到吗？”
今羽非也看着黎蓝旭，看他沐浴在光下的脸，深邃的眼，飞扬的眉，高挺的鼻，看他的黎蓝旭在朝阳里熠熠生辉。
“师父这些年可有见过？”
今羽非突然想起了在外游历近十年的黄钺山，常年在外的黄道人看上去像是会有找到他们的机缘。
“这倒是不知。”
黎蓝旭也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继续说：“我即刻修书送往靖州，若是有什么线索，便让师父和尘一一同去寻。”
“那靖州，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驰骁和方严快回去了，算着日子应该刚好接班。”
黎蓝旭抬手去抚平今羽非深深皱起的眉。
“好，那让齐灵也一起。”
今羽非小鸡啄米般点头，将齐灵也安排了出去。
“齐灵机灵，或许能帮上许多。”
尘一：你说谁不机灵？但是，看在你让我能见到媳妇的份儿上，我原谅你。
黎蓝旭点头。
两人便在那刻分别，各自去做自己的事。
黎蓝旭前往书房研磨修书，今羽非到应昭府的藏经阁查书。
应昭府的藏书阁是比不上千岁府的，藏书量赶不上。
但珍惜程度或许能给人惊喜，毕竟杨?知这么有钱。
附庸风雅一下，收藏些古书，也是说得过去的。
今羽非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进了藏书阁，结果——
“咳咳咳，能找到的就是这些吗？”
今羽非刚一踏进藏书阁，便被里面厚重的灰尘狠狠地呛了一下。
在今羽非之前到了藏书阁寻书的官仆站在飞扬的灰尘中。
一下被噎住，也是几乎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
“回公子，是的。”
“原先杨大人从不来看，也没有收藏的习惯，这些书都是之前的判通收来的。”
小厮规规矩矩地垂着脑袋，拱手而答。
“这是真正的书到用时方恨少……”
今羽非摆了摆手，将自己面前的灰尘驱散了些，便自己搬起一摞。
“麻烦你帮忙搬到我房中。”
“是。”
等两人搬着书走到藏书阁外，刚走了几步就正赶上刚才将齐灵派到靖州送信的黎蓝旭往这处走。
黎蓝旭习惯性地接过今羽非手里的书，与他并排走着。
“信已经送出去了，师父若是有苗疆种蛊人的消息，便会派人来回信，用不了几日便能知道了。你莫急。”
“嗯。”
今羽非点头，负手而行，有些老气横秋。
“只是不知道军中医士所用的吊命的药能坚持到几时。”
“宽心些，吉人自有天相，邹将军清白半生，想来必能逢凶化吉。折在这等卑鄙小伎俩上，他必也是不甘心的。”
黎蓝旭提了口气，安慰道。
“我也这般觉得，尽人事的任务就交给我们了。”
今羽非点头。
“只希望这养人的东南风水，能对邹将军养伤有些作用。”
两人没再说话，黎蓝旭帮今羽非搬完书，便去了小厨房帮他要了些吃的，端到了房里。
今羽非顾不得吃，黎蓝旭便拿着糕点亲手去喂。
今羽非吃了几口，便不再吃了，只说黎蓝旭自己吃就好。
黎蓝旭也没什么胃口，便只得和今羽非一同坐下查书。
书是一页一页地翻，时间是一秒一秒地飞驰。
只看了一会儿，便日到正午，正午的光直刺到书本上，实在是有些刺眼。
今羽非竟也不觉得有什么，皱着眉尽力去看。
黎蓝旭倒是反应了过来，伸手将今羽非手里的书拿到桌上，点了点书本上的光，没有说话。
好像是今羽非看书太认真，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黎蓝旭的意思。
黎蓝旭叹气，便站起身，朝今羽非走过去。
今羽非眨巴着眼睛看黎蓝旭朝自己走来。
等到他走到自己眼前，将自己抱起，他才明白了黎蓝旭的意思。
黎蓝旭抱着他的先生，脚下用力，将他刚刚坐过的凳子踢到了阴凉处。
“坐这，歇会儿，我去给你端吃的。”
黎蓝旭也没说什么别的话，嘱咐一声，便将今羽非放到了凳子上，又把书塞回他的手里。
屋内阳光摇曳，黎蓝旭和今羽非一坐一立，彼此的眼中只有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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