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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我同我家先生大婚的好日子，瀚中御史司门的前堂宾客满座，入目鎏金。
数年前，我是被尊称为九千岁的西厂总都尉，但，我是太后的走狗，清流他们都在背地这般喊我。
再到此时，先生同我走过了太多。
此刻，我的先生身穿着大红喜服，同我并肩而立，陪我在堂前给宾客敬酒。
但他酒量不佳，只敬过了几轮便偷拽着我的喜服袖子要我扶着他往后堂走。
我命尘一将宾客送走，便即刻带他到房中休息。
他靠在我怀里，咿咿呀呀地喊着我的名字……
忽地又唱起歌，伸着手臂挂在我身上，要我将他抱到房里。
我被磨得没法，便只得托起他，推开房门，将他放到床上。
我想为他脱靴，他却突然坐起身，俯身贴近我，我刚一抬头，又差点撞到他。
“黎蓝旭啊，黎蓝旭，嘿嘿，我家蓝旭真好看啊。”
我瞧着他眯眼看我，他的手自我的眉骨划过，又往山根上走，来到唇角，在那处点了点，遂歪着头眨巴着眼。
“蓝旭。”
我听到他认真的声音，对他应声，又听到他说。
“以后，你就是我夫君了，千万要好好对我，要不然，我就走。”
我问他要去哪儿，他便不说话了。
过了许久，才泪汪汪地同我讲——
“夫君，我回不去了，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对我。”
还没等我说话，他便自言自语地趴在我耳边委屈巴巴地说：“我也太可怜了吧，受了欺负都没处去。”
他的后颈映着红烛，暖洋洋的躲进我眼里。
我同他讲，我必然不会欺负他，但他嘟囔着不信我。
“我何时让你信不得了？”
我笑着问他，戳戳他的耳朵。
“何时都信得过。”
他撑着我的肩膀起身，身子左摇右晃的有些坐不稳，我便伸出手去扶他。
先生朝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些。
他身上的酒气很重，眼里都氤氲着雾气，朦朦胧胧的，就像是瀑布山涧的水汽，很是漂亮。
我侧脸贴过去，他的唇湿哒哒地便贴住我的脸，轻轻地亲了我一下，随后才说：“我永远都信得过黎蓝旭。”
还没等我作出什么反应，他便俯身要卸我的腰带。
彼时，我还单膝跪在地上，他醉酒失重，软软地跌进我的怀里，手上的动作倒是没停。
腰带很重工，在先生的手中缠作一团怎么也解不开，我便去牵他的手，引着他一步步解开。
我的喜服被他剥落在地上，这时的他便张开双臂要我帮他脱下外衣。
我的手自他腰间穿过，去解他的腰带，还没等我解开，他便在我怀中睡着了。
我的先生窝在我的怀里，他的脸贴着我的胸口，呼吸沉稳而绵长，一只手抓住我胸口的衣领，还微微皱着眉，像是……
像是怕被人丢弃的小娃娃。
“先生。”
我低着声音喊他，他的脑袋又向我怀里蹭了蹭，抓着我衣衫的那只手更紧了些。
“先生乖，我不会欺负你，会一直陪着你，到迟暮白首。”
我轻拍着他的后背，哼着他教我的那首曲子，那缓慢悠长的曲调绕在我们的耳边，显得这夜煞是静谧。
我将先生放到榻上，为他拉上被子，他的手刚离了我，眉头便倏地皱了起来。
由此，我便伸出手去牵着他的，这才让他睡得安稳些。
细想着，我确实是不知道先生为何这般不安稳。
自初见那天，风风火火的他替我疗伤；
而后陪我入宫，告诉我，世间万物可爱；
再到为我奔走各地……
桩桩件件……
第一次心动，我说不清。
但大概是马车上他替我揉着太阳穴，又可能是他偷亲我，羽毛般的触感出现在侧脸。
先生太温柔了，美好到我不敢靠近。
但，我是万万不会将他让给别人，所以，我拥着他，吻着他，借此宣泄我的爱意。
心隙入水，温澜潮生。
后来的某一刻，我看着他，心里想，若是先生是我新篇章的伏笔，那我便任爱到荼蘼，万般皆去无怨。
好在，此般即是。
昨夜他同我讲到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他说，这是他们那处成亲时的誓词。
我没听过，便他念一句，我念一句，提前礼成。
“白首之约。”
我又念起这四个字，想起了他给我递过的那封信——
“唯愿劝君以白首，索君以迟暮”，便笑了起来。
此刻，我瞧着他的睡颜，在他的身旁躺下，一寸寸地看他的眉眼。
我曾在那双闭着的眼中，瞧见春水、夏荷、秋月、冬雪与大鄢的山川河谷，其中最多的，便是对我的情深。
我知道他爱我，不必时时刻刻宣之于口的爱意在心口肆意疯长，将我逼得没法，非要时时刻刻同他呆在一起才好。
先生啊先生，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在遇到你之前，我想要寒冬，直到你的出现，我便想着你到底饮了这世间的几何浪漫，才叫这心动没的来由，使我魂牵梦萦，醉得厉害。
你曾同我讲过一句话，那日在靖州府司内，你同我说——
“蓝旭，此间人声四起，我在所有的终点里看到你。”
过了好久我才明白，你的意思是，我在你所有的规划里走到了最后。
“蓝旭啊~”
睡了一会，我听到先生喊我的名字，便睁眼瞧他，以为他睡得不舒服，便将他往怀里带了带，下一刻便听到他说：“蓝旭～，我好爱你。”
“先生，我也是。”
大婚之夜，我揽着我的爱人，安安稳稳地睡了整夜。
我本孤刃，幸得高山一曲，流水情深。
自此，每一次花开满城，都没有任何一朵能开成我们这般圆满的样子。
我许你圆满安稳，爱意深沉。
且当白首，再同你共话此间岁月长
先生，这是我同你迟来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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