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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不了,这个‘证据’先留着,等正式与孔府解了婚约,再让她服药也不迟。”柳方的语气极冷,他等复仇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五年前,柳方还在外地为官,他与岑氏的独子柳渊恒进京赶考,结果进士没考上,反倒因其品行不端惹出了几个人命官司,在天京城中引起一片哗然。柳方听说后急得要命,找时任礼部侍郎的哥哥柳正去向主审官求情以期轻判,可柳正刚直不阿不为所动。岑氏也暗中找过柳渊澄求她帮忙劝劝柳正,可柳渊澄也婉拒了。最后柳渊恒被判斩首示众。
这事在柳方心中是永远的刺。就算他嘴上说不怨柳正,但他心底却认为是柳正的凉薄无情使他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在那之后,他无时无刻不想让柳正和柳渊澄也试试这种痛苦的滋味。
柳正死得太快太便宜了,而柳渊澄在他手上,他就要让她生不如死。
日渐西斜,房屋里的光线一点点暗了下去,直到整个闺房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才站起身来,略略活动了下腿脚。
门外传来声音,有人进来了。
是青芷,她来送饭。
柳渊澄看着那个小小的人影,很温柔地轻声说道:“青芷,我不怪你,你也有难处吧。”
虽然看不清青芷的面容,但可以明显感到她身体一僵,顿了一顿,往里走了几步,冲柳渊澄跪了下来。
“小姐,他们拿家人威胁我…”青芷愧疚地抽了抽鼻子,几乎要哭出来。
“我知道,毕竟我们主仆一场…”柳渊澄走到她身边,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下一秒飞快地从袖口抽出一块方巾,紧紧捂住了青芷的口鼻。
青芷悄无声息地倒在了地上。
柳渊澄一刻也不敢耽误,立马换上她的衣服,又点燃了两根迷香,透过窗户放了出去。很快,屋外两个看守也晕了过去。
这迷药和迷香都是她从郁兰茶坊出来后买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柳渊澄从衣柜中取出一个刻有“柳水渊澄”四个字的金锁,这是出生时父母为她做的。再带上盘缠,她迅速离开了自己的院子。
正值晚膳时间,柳方和岑氏都在用餐,这一路还算顺利,柳渊澄很快就从后门跑出了柳府。
她已经想好自己的出路,去孔府把柳方害她的事实告诉孔升,求他帮忙。
可问题来了,她在京城向来很少出门,孔府在何处她根本不知道啊。
她在街上打听了许久,总算问清了孔府的大致位置,正要过去,忽然看到一队捕快风风火火地走在路上,看架势是要去抓人。
他们身后跟着一群看热闹的人,人群中有人嚷嚷:
“天京城出什么事了?”
“据说原来礼部尚书柳正的女儿,叫什么柳渊澄的,发疯啦。她在柳府伤了好几个人,还扬言要去孔府大闹,不知怎的跑出来了,现在顺天府通判柳方特意派了捕快去孔府捉人呐!”
“哟,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疯了?”
“据说她水性杨花,跟了什么野男人,肚子都大啦。”
“啊?她不是跟孔家公子早就定了亲吗?怎么还会这样?”
“谁知道呢,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连孔家的公子都看不上,去跟野男人,真是又蠢又坏。孔府也实在是惨,千年的门第啊,面子丢大了。”
柳渊澄傻傻地愣在原处,灵魂几乎出窍了。
柳方动用公权力抓她还不够,还要把她最痛苦的隐私抖露出来给全京城的人做谈资,让她彻底地永远地成为一个被鄙视被轻贱的笑话。
几乎是出自本能地,她转头就朝相反的方向跑了起来。
孔府不能去了,那里有人等着她送上门,如果再被抓住,她这一辈子又毁了。
她要离开天京城,就算隐姓埋名地过一辈子,也比留在这个魔窟要好!
她尽全力向前奔跑,脑中已经一片空白,只是顺着惯性跑过城门,跑出了天京城。她依然没有停下脚步,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她一路穿过田野庄稼、荒郊树林,也不知跑了多久,她累得半跪在地,粗粗喘着大气,心脏似乎都要跳出来。
初秋的夜,寒意渐盛。
柳渊澄跑出了一身热汗,又吹了凉风,不免有些头晕脑胀。她幽幽站起身来,往北边的方向看去。
她记得天京城北五六十里的地方,有一个名叫临溪的小城,有一年清明,父亲曾经带她去那里踏过青。
她决定到临溪先找个地方住下来,便咬着牙继续向北走。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东方的夜空都泛起了鱼肚白,她才终于看到远方有一座灯火点点的城池。
可她却已近力竭,就连这种近在眼前的希望都无法再唤起她的心志。她渐觉昏沉,腿一软就栽倒在地。
迷糊中,柳渊澄感觉到一块温热的毛巾搭在她的额头,怪舒服的。
她睁开眼睛,只见自己身处一个简陋但还算整洁的平房里,床边坐着一个荆钗布裙的圆脸老妇人。
老妇人脸上浮起一道微笑,道:“闺女,醒了啊。”
柳渊澄此刻还是头昏脑胀,不由警觉地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临溪,这是我家。”
“您救了我?您是…?”
“我姓木,我是个稳婆,昨天出城替人接生,一直忙到凌晨,回家路上看到你晕倒在地上,就把你带了回来。”木婆婆和善一笑,从一旁斑驳不堪的木桌上拿起一个布包放在柳渊澄身边,“这是你随身带的东西,看看没少吧?”
柳渊澄闻言愣了愣,伸手打开包裹一看,她带出来的东西一样没少,包括那块金锁。
她木然地盯着包裹,呆了半晌,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止也止不住。
这是她两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世间的温情,来自于一个陌生人,一个生活贫困的稳婆。
“闺女,别哭了。”木婆婆端来热茶,扶着她一点点饮下,又道,“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名字?家?
她的名字,已经被人们钉在了耻辱柱。她的家,永远回不去了。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柳渊澄这个人了。
“婆婆,我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也不记得家在哪里。”柳渊澄一字一句,说得清楚而坚决。
木婆婆没有追问,只道:“你身子利索些吗?”
柳渊澄才想起了肚子里的孩子,连忙从包裹中取出一块碎银子,请求道:“婆婆,请您帮我找个郎中。”
木婆婆笑了笑,把银子放回她的手心道:“不必了,我这就去找郎中。”
很快,郎中就来了,一切脉,就皱眉道:“姑娘,你过度劳累气血亏虚,好在孕相坚强,还算平稳,我给你开一副保胎药吧。”
木婆婆闻言,不由吃了一惊,结合方才柳渊澄提到名字和家时的冷漠,她似乎能猜到这个女孩经历了什么。
柳渊澄摇头:“大夫,我不要保胎药,我要打胎药。”
郎中瞪起双眼,拒绝道:“倒不是我不能开,只是你现在身体太弱了,那药厉害得很,康健的人服了药都要去掉半条命,在床上躺一个月才能缓过来,你现在的状态若是吃了,怕是没命了。”
“我不要这个孩子!”
“你先养好身子,我再替你开药。”郎中很坚持,写下一份补气血的处方,再三嘱咐好好休息才离开。
木婆婆忙着替她抓药煎药,折腾了大半天,一碗热腾腾的汤药端在柳渊澄的面前,她长叹一声,将药一饮而尽。
如是躺了三天,柳渊澄终于感觉全身有了些力气,可以下床走动了。她第一次走出房间,看木婆婆生活的地方。
这里叫明德巷。街坊的生活看上去清贫穷困,房子都是破破烂烂的,沿街瓦棚搭得杂乱不堪,拥挤的街巷里行人络绎不绝。
今日阳光很好,木婆婆坐在巷口,与几个粗布麻衣的妇人一同择菜聊天。妇人们明显很照顾她的样子,争相把择好的菜往她的篓子里放。她们笑着忙碌着,脸上都是知足快乐的颜色。
柳渊澄有些触动,前世她被困柴房的时候,最羡慕的不就是这种简单平淡的烟火生活么?
她向木婆婆走了过去。木婆婆看到她,笑了笑:“今天气色好多了。”
“木婆婆,这就是你说的远房侄孙女儿?”妇人们纷纷抬起头,好奇地打量着她。
“是啊。”木婆婆指着妇人介绍道,“这是李婶,吴婶,杨婶。”
柳渊澄福了福身,李婶称赞道:“闺女长得真俊啊,叫什么名字?”
木婆婆顿了一下,正想怎么回答,柳渊澄就柔声道:“我叫木三娘。”
吴婶道:“三娘,你来了好啊,木婆婆都不孤单了。好姑娘,今年多大了?可婚配啦?”
柳渊澄脸色一白,木婆婆见状忙把篓子一收,道:“哎哟我想起来,药还炖着呢,我得回去看看。”说着,就带她回家。
刚一进门,柳渊澄就对着木婆婆跪下了。
“好孩子,你这是做什么?”
“婆婆,您若不嫌弃我,我认您作姑奶奶可以么?以后我陪着您照顾您一辈子。”
木婆婆眼圈一红,略显无措地搓了搓粗糙的手掌:“我做梦都想有一个像你这样的闺女,可在我这里,活得太艰难了,你该回家去。”她很清楚,柳渊澄的相貌身段绝非一般的家庭,又何必在这与她过苦日子呢。
“我没有家,以前的事我记不得了,而且您这里,我一点也不觉得苦。请婆婆留下我吧。”柳渊澄苦苦哀求着。
木婆婆擦了擦眼泪,轻轻抱住她:“好孩子,我孤零零过了五十多年了,你若愿意留下来,我是真的很开心。”
“婆婆!”柳渊澄感激万分,流着泪给她磕了一个头。
【小凌子说】
带球跑梗,虽迟但到[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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