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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京城里出现了一种剧烈的瘟疫,据说染上之人高烧不退,呕吐不止,不出半月就不治身亡。京城里已经有数十人因此暴毙,而且瘟疫已经传播到临溪等周边州县。很快,顺天府下令封锁京城,临溪县令也决定封城,让百姓居家不准外出。
孔聿黎也就不需要去陈府教书了,便每日待在家中陪伴妻女。
这一日中午,众人围坐在一起吃饭,非非坐在餐桌边,让庆大娘喂饭一口接着一口,吃得香喷喷。孔聿黎看着很高兴,也想给女儿喂饭,弥补这一年的遗憾,便跃跃欲试道:“庆大娘,我来试试。”
庆大娘笑道:“好的公子,只是您若要尝试,还是穿上衣罩,以免漏出来的饭菜脏了您的衣裳。”
孔聿黎看她喂得轻巧,非非张着大嘴,一粒米都没掉出来,便摇头道:“不用那么麻烦,这事儿又不难。”
柳渊澄闻言就笑了,什么话都没说,看着他坐在非非身边,拿起勺子开始喂饭。谁知非非看到他过来,开心地举起两只小短手,正好打翻了他手里的饭勺,一匙带着汤汁菜肉的米饭全都掉在孔聿黎的锦服上。
“哈哈哈!”柳渊澄、木婆婆和庆大娘不约而同地笑了。
孔聿黎不甘心,柔声哄女儿道:“非非乖,来吃一口饭饭。”
可木非非却不肯专心吃饭了,伸手就要抓他手上的勺子,嘴里咿咿呀呀个不停。孔聿黎无奈,只好把勺子给她想引导她自己吃,谁知她拿到勺子就开始把碗里的饭挖起来向外扔,甩得孔聿黎的衣襟和袖子上到处都是饭粒。
孔聿黎倒没有生气,只是宠溺地摸着女儿的头道:“小非非,你怎么这么淘气呀?和你娘的性子一点都不像。”
庆大娘不知两人的过往,一直以为柳渊澄是他的外室,木非非就是他的私生女,便笑着恭维道:“既不像母亲,那肯定像父亲咯,公子,非非这般令人喜欢的性格定是随了您啊。”
柳渊澄和木婆婆的神情俱是为之一变,尤其是柳渊澄,她尴尬地蹙起柳眉,朝孔聿黎瞥了一眼,又迅速转过头去,嘴唇微微颤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庆大娘也感觉到席间的氛围不太对劲,可又不知道为什么,只好忐忑不安地赔笑。
而孔聿黎却风轻云淡地扬起了嘴角,点头应道:“不错,非非是像我。”
柳渊澄惊愕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孔聿黎,目不转睛。而孔聿黎却把餐具还给庆大娘,让她继续喂非非,自己则若无其事地坐回到柳渊澄身边。
很快,非非就吃饱了,庆大娘便抱起她到庭院中玩耍。孔聿黎望着非非四处撒欢的身影,不由得感叹道:“养个孩子真不容易啊。”
木婆婆闻言也有些触动,点头应道:“是啊,世人皆以为生孩子难,其实养孩子比生孩子难上千倍万倍。”
孔聿黎心中一动,脱口而出:“婆婆,生孩子很疼吗?”
“当然,我当了这么多年的稳婆,十个里面有两个根本踏不过这鬼门关,剩下八个会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痛上两三天都是常有的事情。就像三娘,她当时…”
“婆婆,”柳渊澄打断她的话,“这些琐碎的事情还是别提了。”
孔聿黎却乞求木婆婆道:“婆婆,我想听,你告诉我吧。”
柳渊澄在一旁用眼神提醒木婆婆不要说了,可木婆婆却忽略她,嘴里唠唠叨叨个不停:“三娘生非非产程很长,从断断续续有宫缩开始一直到生出来,整整痛了三天两夜。刚开始还能喝点糖水吃点东西,到后面是啥也吃不进,吃什么吐什么。非非快要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完全没力气了,连叫都叫不出声,整个人痛苦地在床上挣扎,浑身不是汗就是血,就像从水捞里出来,不瞒您说,我差点以为她坚持不过来了…后来,费了千辛万苦把非非生出来之后,她在月子里也没休息好,每隔几个时辰就要喂奶、哄睡、换尿介子,唉,别人家都好歹有人帮衬着,而我无用,没帮上什么忙,都是她自己带的。这些年,她省吃俭用,余下来的口粮都给了我和非非,她自己却瘦得让人心疼…”木婆婆回忆起那段苦日子,越说越有感触,到最后竟抹起泪来。
那段艰难的岁月点点滴滴浮现在眼前,柳渊澄心绪潮涌般起伏,拼命忍住眼泪,默默垂下脑袋,双手绞着衣袖,不想再回忆。忽然,她的手被紧紧握住,一抬头,孔聿黎满眼关切而温柔地凝望她道:“三娘,成婚后,我们就不要生了,有非非一个就够了。”
“非非她…”
“非非就是我的女儿。”
她的表情从愕然转为欣喜,盈盈泪花在她的眼中闪了闪,悄然落在孔聿黎的手上,顺着指缝漏进了手心。
午饭后,众人各自回去休息。在孔聿黎走之后,木婆婆却叫住了柳渊澄:“三娘,我想和你聊聊。”
柳渊澄点头应下,扶着她在花园的游廊下晒太阳。
“三娘,你和公子之间的事情我本无权多问,我看他确实是全身心地爱你。尤其是搬到沈府后,他对你如何自不用说,让我颇为意外的是,他对非非也真的做到视如己出,不仅在人前,在人后也是一样。有一次,我看到他一个人带非非在花园里玩,全程抱着,小丫头想要什么他都毫不犹豫照做,那股子喜欢和亲切是装也装不出来的。我当稳婆一辈子,大户人家也见识过不少,别说过继的领养的,就连对亲生的孩子也没几个父亲能这么有耐心的…”
木婆婆难得说这么多溢美之词来肯定孔聿黎,听得柳渊澄耳根发热,以为她是来劝自己尽早应允他的求婚,便道:“婆婆,我很感激公子对我的爱重,不瞒您说,我想等时疫过了,就应下来。”
木婆婆见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便干脆直说:“三娘,也许是我老婆子多嘴,可那沈公子,有没有可能就是非非的父亲呢?”
柳渊澄瞳孔一缩,怔住片刻,赶紧摇头道:“绝无可能。”
“你确定吗?可他对非非…”
“婆婆,实话告诉您,当时毁了我的那个男人,我虽没看到他的脸,但他的背上十分光洁。而沈公子上次遇刺被救治时,我无意中看到了他的后背,皮肤上全是疤痕,他俩绝无可能是一个人。”
“对不住,三娘,是我老糊涂了,也不知怎么会有这种荒唐的想法。也是,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唉。”木婆婆歉然地握住她的手,感慨道,“好姑娘,你受了这么多苦,该享享福了。”
柳渊澄淡淡一笑,隔着斑驳婆娑的树影仰望日空中的光晕,道:“婆婆,我现在就很知足。”
大年三十,辞旧迎新,沈府一片喜气洋洋。
孔聿黎亲手贴上对联挂上灯笼,又剪了大红剪纸贴在窗户上。非非换上喜庆的年服,跟在父亲后面又蹦又跳,黏着他不放手,闹腾了一整天。直到晚上,她困得不行,才被庆大娘抱去睡觉。木婆婆身体不好,也早早睡去。最后,就只剩孔聿黎和柳渊澄两人在守岁。
屋里烧着暖融融的银屑炭,空气里都是松枝的清香,小红炉上焖着一个瓦罐,丝丝热气蒸腾得旺盛,肉汤的香气已经飘了出来。绛红色的八仙桌上摆了好几坛青梅饮,两人对饮用膳,围炉夜谈,好不自在。
深夜,酒坛已经空了好几个。这段日子里,两人历经波折,总算是两情相悦定下心意,这才放开了胆对饮,心中俱是欢喜无比。不过两人的酒量都不好,一杯接一杯的青梅饮下肚,这会儿已经开始犯晕了。
孔聿黎借着酒劲儿胆子倒是大了起来,起身走到她身边,忽然就俯身下来吻她。与上次紧张僵硬、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无措不同,这次他显然熟练了很多,一手拥住她的后背,稍一用力往前一送,柔软而丰润的唇就印了上来。他一点也不着急,在外停留许久,吻得她都有些脱力了,这才试探着去开启她的贝齿。
狭小湿热的空间里云翻雨覆,乾坤相合,一番交缠后,两人皆是喘息不止。孔聿黎并不满足于此,他伸手去探她的肩膀,似乎想解去她衣领上的扣子。
无声的耳鬓厮磨中,忽然传来“当——当——”绵远悠长的钟声。
城隍庙元日钟声响彻天际,此刻辞旧迎新,崭新的一年到来了。
两人原本迷醉得忘乎所以,被钟声一惊,双双睁开双眼,此刻,两人鼻尖对着鼻尖,柳渊澄面如桃花般醉红,眼角旖旎的泪痣闪了闪,目光里还流露出点点妩媚之态。她眼波流转,轻轻说了声:“公子,新年好。”
孔聿黎清亮的双眼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眸光澄澈而纯净。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郑重承诺道:“三娘,苦尽甘来,往后余生,我为你遮风挡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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