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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婶在前天的殴打中受伤不轻,柳渊澄替她上好膏药,服侍她睡觉,这才安心回到木家。一推门进去,只见孔聿黎卷着袖子,正卖力地擦拭床榻和桌椅。她连忙走过去,随手拿起一块抹布:“公子,这些杂事何须你来,你的病刚好,要休息好才是。”
“分什么你来我来,都收拾完了。”孔聿黎拦住要上前帮忙的柳渊澄,扶着她的双臂坐到饭桌前,指着桌上两碗汤药道,“今日和病患面对面,我怕药效不够,又倒了些药出来,澄儿快喝。”
柳渊澄喝完汤药,又对上他温柔带笑的目光,不禁动容:“公子,我替所有明德巷的街坊,谢谢你。”
孔聿黎冲她一笑,抬手抚了抚她的鬓发:“澄儿,你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明德巷里那些善良的人,若不是他们,我怎能寻回我的妻女,找回我这一辈子的幸福呢?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救他们出去。”
她鼻子一酸,又想哭了,忍了半天实在忍不住,忽然扑到他怀里痛哭起来。孔聿黎知道她看起来清冷,实则内心柔肠百转,以前是无人可以依靠,现在终于对他敞开心扉,才会将最脆弱最感性的一面显露出来。于是,他万般怜惜地拍着她的脊背安抚道:“澄儿乖,不哭了,都过去了。”
柳渊澄被他这哄小孩的安慰语气逗乐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当我是非非呢,哪有这么哄的。”
她的泪珠还挂在脸颊上,嘴唇却飞扬起来,这梨花带雨的模样分外动人,孔聿黎替她擦去泪水,认真道:“可不是么,你才多大,却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为我生了个可爱的女儿。我知道你的身份之后,有时夜里做噩梦,梦到你和非非在外面受苦,梦醒之后,头痛欲裂,满身冷汗,一整天都缓不过神来。澄儿,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的。”
柳渊澄泪眼婆娑地勾住了他的手,缓缓道:“公子,刚生下非非的时候,我真的很后悔,甚至曾经想过带她一起去死。可咬牙坚持下来之后,我才知道命运为什么会这样安排,因为遇到你后,我的人生便是雨过天晴。”
孔聿黎很专心地听着,眼眶中慢慢泛起了水汪汪的亮光,下意识地一抿唇,一颗浅浅的泪滴滚落下来。
“澄儿,我绝不负你。”他如立誓般异常笃定,说给她听,也说给无言见证的天地听,“我们尽早回京城,去见见我大伯他们,尽早把婚事办了,我不想等了。”
“尽早?”柳渊澄有点惊讶,“可时疫还没结束呢。”
“有你这特效药方,我相信这个月内就能结束。”
“那等明德巷的病人都好了,你是不是就要回京城?”
“不错,这方子已经被证明有效,就应尽早上报朝廷,好在全国推广开来,尽早消灭这疫病。我是想,等从明德巷出去,我们就一起回京城。”
柳渊澄闻言,默默垂下眼帘,心中无比纠结。回京城,就意味着她平静的生活就此结束,她要回去面对她的仇敌,面对明枪暗箭,可她并没有做好准备。
正在她纠结之时,孔聿黎轻轻抬起她的下巴,问道:“澄儿,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怎么知道这药方的?”
果然该来的还是回来,逃不掉了。柳渊澄脑中过了好几个解释,最终选了一个荒谬却无法证伪的说法:“你从明德巷回来的那个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观音菩萨把破解疫病的药方传给了我。我醒来后,竟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我读了你写给袁契的那封信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灵光一闪,菩萨跟我说的话,我全都记起来了,就立马依言去熬药。公子,你是个有福之人,上天都不忍你受苦呢。”
孔聿黎凝视着她灼灼的目光,从中看不出一点闪躲或心虚,便也笑了笑,拍拍她的头:“澄儿说得对,这么看,我可真是幸运。”
“是啊,是啊。”柳渊澄附和着,心中庆幸他没有追问,又补了一句,“公子,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好吗?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孔聿黎深深看了她一眼,才慢慢应允道:“好。”
“对了公子,我看到你的信中提到了城郊的监狱,不知为什么,冥冥之中我总觉得和王显有点关系。”柳渊澄又补充道。
“这也是你梦里梦到的?”他挑起眉,微微惊异。
“不是不是,我就是有这种感觉。王显那样的人,什么做不出来?”她忙低下头,窝进他怀中,不再看他。
“此事我记下了,等回京城再深入查验。”他说着,不由自主打了个哈欠,便道,“现在时间不早了,该就寝了。”
可问题来了,要怎么睡才好?两人虽说有过肌肤之亲,可毕竟尚未成礼,睡一起似乎不太合适。
“公子,你刚痊愈,你睡床,外面有个榻子,我过去睡。”柳渊澄说着,已经起身向外走了。
孔聿黎赶紧拦下她:“澄儿,我刚说要让你过好日子,怎么能让你睡外头,你今晚就在这里,我出去。”
“不行!”
“别别别…”
两人谦让半天,最后还是柳渊澄一咬牙,妥协道:“那我们都睡床吧。”
“这样…也好。”孔聿黎慢吞吞地应道。
“不过,我知道公子乃真君子也,柳下惠都做过了,想来今晚也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动作。”
“额…那是自然。”
两人商量好,最终决定一人抱一床被子,各睡一边,井水不犯河水。两人忙碌一天,都太累了,很快就双双进入梦乡。
晚风瑟瑟,星月无光。柳渊澄混沌地望着漆黑的夜幕,脑中一片空白。
从她颈间喷出来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一片荒草,而瓦剌营地也在此刻乱作一团,尖叫声喊杀声不绝于耳。
“孔聿黎杀过来了!”
那句话再度响起,可她已经阖上了双眼,无尽的黑暗铺天盖地将她淹没,所有的感官知觉渐渐离她而去,就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的耳旁响起孔聿黎撕心裂肺的惊天痛呼:“啊——!”
她被这响彻长空的叫声惊醒,闭上的眼睛骤然睁开,恐惧又哀恸地大喊:“不!不要!孔聿黎,孔聿黎!”
“澄儿,澄儿!我在!”孔聿黎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迅速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柳渊澄还处在迷蒙的状态,眼前仍是一片黑暗,她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听到孔聿黎的声音,双手焦虑无措地在他身上摸索:“公子!你是不是受伤了?”
“我好好的怎么会受伤?”他轻抚她的脸颊,柔声道,“是不是做噩梦了?”
柳渊澄使劲眨了眨眼,又晃了晃脑袋,淡淡的月光透过窗纸照了进来,破旧的家具和简陋的墙壁提醒她,此刻正身处木家。
原来刚才是又梦到前世的事情了。
可孔聿黎的那一声惨叫…
难道前世他真的死在那场突袭中了?
她原先曾心怀侥幸地以为前世跟今生,已经彻底不同,可实际上,大的历史进程并没有发生变化,一样爆发了疫情,一样会有瓦剌人的进攻,如果不做出改变,那岂不是孔聿黎还是会死在那场战争中?
她决不能让那种事情发生。
“公子,我做噩梦了…”柳渊澄环手抱住他,感受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才慢慢压下梦魇中的痛苦与恐惧。
“你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瓦剌人跟我们翻脸,突然出兵越过长城,一直打到了天京城下!”
“澄儿不怕,一个梦而已,都是假的。你这几日太累了,别怕,我一直陪着你。”
“可是公子,你不也说过瓦剌人贼心不死,万一被他们逮着机会打过来该怎么办?”
“之前我们分析过,他们没这个实力。别想这些了,快睡吧。”
“我们固然强,可现在时疫泛滥,他们会不会趁我们虚弱就大举进攻?”
“怎么会,这疫病染上了就是致命的,瓦剌人医术比我们差远了,恐怕只想躲得远远的,哪里会敢南下?”
“不对不对,公子你听我说…”
“澄儿,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如此笃信瓦剌人会进攻大琰呢?”
“因为…因为我的梦能预测未来!”
在黯淡的夜光中,柳渊澄看到他的双眼睁得浑圆,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可很快,他又微微眯起了眼睛,上下打量着她,仿佛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才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在心里默算了一下,上一世被从吉祥胡同拖回柳府是过年,她跑出来的时候正值夏天,中间间隔应该不到一年,于是便道:“就是今年夏天的事情。”
“那瓦剌人从何处攻来?走了什么路线?有多少人?我们这边呢?主将是谁?战果如何?”
她对此并不知情,只能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梦到了一个画面,那就是德庆皇帝御驾亲征,被瓦剌人俘虏了,关在囚车中。他们驻扎在京城之外,第二天就要发起总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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