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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些怀疑,再去想“孔聿黎葬身火海只剩焦尸”的所谓事实,她就更觉得始作俑者在刻意遮掩真相。
这么说来,孔聿黎极有可能还在世!
可他会在哪里呢?
“木娘子。”袁契的一声叫喊打断了她的沉思,他拿着路引回来了,“走吧,我们入城。”
两人一同驶进永定门。京城的街道上依旧空荡荡的,北风中摇曳着几盏孤独的红灯笼,不仅没有一点喜庆的意味,反而更是残阳如血的悲壮,一如柳渊澄前世记忆中那个清冷的年节。
袁契微微叹了口气,开口道:“柳小姐,京城局势复杂,你不该来,更不该带着非非来。”
柳渊澄将头轻轻搭在非非的头顶上,轻声道:“我来了,就不会再回去。袁小公爷,公子他回京城之后,你见到他了吗?”
“没有。他是三天前回京城的,没有知会衍圣公,也没告诉我,直接就去驿站找崔彦。据驿站的守卫说,当时崔彦因为施药后出了人命心急如焚,见到孔聿黎就把他拉进房间,闭门密谈。结果当晚遇到纵火,就出了事。”
“这么说,守卫是见到了公子本人的。”
“不错。”
“小公爷,实不相瞒,崔彦的药方其实是我配制的。当时公子不幸染疫,我以此药方治好了他的病,后来又治愈了临溪明德巷几十位病患。我敢以性命担保,这药方是绝对有效的,整个临溪城的人都喝过,无一出问题的。”
袁契闻言错愕不已,惊诧道:“竟是你配的?你会医术?”
柳渊澄未置可否,只轻描淡写地说:“按古方配的。如果药方没用的话,公子他又怎么会不顾安危特意回到天京城呢?”
“可药方既然在临溪有效,为何在京城却无效?”
“敢问崔大人献方于陛下之后,是谁具体督办施药一事的?”
“原本皇上交给了王显,王显看过药方之后,立刻找太医院先熬制,再找病患试验,结果第一次试药就出了人命。”
柳渊澄心中不禁冷笑,王显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想必他在看到药方的那一刻,已经下定决心要灭了崔彦吧。药方自然是有效的,只不过他肯定在背地里耍了点手段,把解药变成毒药,白白害死了几个无辜之人。至于驿站纵火之案,他必定也是主谋。
即使知道这样的事实,却没有证据可以指证,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又道:“小公爷,驿站出事之后,你去看过他吗?”
“唉,看了一眼,一具焦尸,只能说身高体型勉强对得上他,其他的根本无从辨别。但另一具面目清晰,确系郑永无疑。”
“奇怪,为什么郑永能看清面目,但公子的却看不清呢?会不会那具焦尸根本就不是他?”
“我也不是没想过,可若不是他,那他去哪里了呢?难道凭空消失了不成?”
“说不定他被人换走了呢?现在京城封城,百姓不得外出,如果附近有车辆或者人员经过,那就非常可疑了。”
“你说的这些我都打听过了,我在驿站附近细细问了一圈,根本没有人目击过可疑的车辆或人员。”
柳渊澄闻言再度陷入了焦躁,虽然孔聿黎跳入火海疑点重重,可这么大一个人绝不可能无故消失,难道是真的死了?
袁契也有些低落,顿了片刻,忽又想起柳渊澄之前提到的军报,忙道:“柳小姐,你说有瓦剌的消息,又是怎么回事?”
柳渊澄不禁回想起自己做噩梦的那一晚,曾在孔聿黎的怀中商讨瓦剌之事,可没想到,两人此刻竟可能阴阳两隔,更是心如刀绞。这件事事关重大,如果孔聿黎真的不在人世,那必须告诉袁契,让他早做准备。
她只能哀恸地慢慢点了点头,道:“是的,瓦剌人即将对大琰发起进攻,而且可能攻入天京城下。”
袁契惊得身体朝后倾了半分,短促地一声低呼,连连摇头道:“怎么可能!边境到京城数百里,布防四重,陈兵百万,给瓦剌人一百个胆子也打不到天京城下!”
柳渊澄无比慎重地点点头,一字一句说道:“会的,就在今年夏天。”
袁契微微晃了晃脑袋,看柳渊澄的眼神都变了,半信半疑道:“瓦剌人怎么敢这么干?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柳渊澄知道自己托梦之辞肯定是无法说服袁契的,只能假借孔聿黎的名头:“是公子告诉我的,此事极为紧要,公子离开临溪之前特意嘱咐我,万一他出了什么事,这件事一定要告诉你,让你早做准备。这也是我冒着危险回到京城的原因之一。”
“孔兄他…他为什么会做出去这种判断?”袁契还是惊得合不拢嘴,满腹疑问,“就在年前,瓦剌大汗脱台还派使臣入京觐见陛下,我奉命接待,他们态度恭谨,进贡了大量物产,且他们因今冬遭受雪灾,还向我朝申请援助,陛下已经同意予他们物资支援。瓦剌进攻大琰之事,从何而起啊?就算我相信,朝中会有哪个人相信呢?”
“可公子就是这么说的,我相信他。小公爷,你不相信他吗?”柳渊澄直视着他的双眼,说得很坚定。
袁契默默想了想,他知道孔聿黎向来谨慎,一定是掌握了什么证据,否则也不会让自己的妻女在这么危险的时局之中冒险传递消息。
“柳小姐,兹事体大,我不可能仅凭虚无缥缈的一面之词就确认此事。不过孔兄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会密切留意瓦剌那边的动静。一旦有异动,我们早做准备。”
“谢谢。”柳渊澄不求他相信,能引起重视就已经足够了。
“不必客气,职责所在。”袁契说完,小心翼翼地环顾一周,话题一转,“柳小姐,你在京城有何打算?你此番进城,恐怕很快王显那边就会知道了。”
“我知道,所以我要先救人,然后还想请你帮两个忙。”
“怎么救?有什么要我做的但说无妨。”
“我要直接去疠所。非非…就拜托你了。”
“你…你…这怎么行,这太危险了,孔兄若泉下有知,他也绝不会答应!”
“不必担心,我和他当初在明德巷就是这么做的。此次进京,我已经事先熬好了药汤,还把药材也带上了,我有信心,不出半月,京城的疫情就能控制住。”
“你既都准备好了,那不如我替你去吧。孔兄把你和非非看得那么重,你不能有事。”
“袁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你还没有服过药,你去比我更危险。”
“可非非还这么小,她怎么离得开你…”
提起女儿,柳渊澄不由得泪水涟涟:“王显恐怕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所以我时间不多了,必须赶在他有所行动之前进入疠所,否则我们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非非年纪还小,听不懂母亲说的复杂话,乖乖坐在怀里默不作声看着两人商讨。
柳渊澄望着女儿水亮无瑕的大眼睛,更觉肝肠寸断,轻轻用脸颊摩挲着非非的软发,万分不舍地亲了她一口,又从车柜中取出一个大包裹,交到袁契手中:“袁公子,非非很乖的,她不挑食,什么都吃,尤其喜欢吃软面条和肉羹。她平时的吃穿用度我都收拾好了,这包里有公子买给非非的玩具,她最喜欢了,若她哭闹,你就拿个玩具哄哄就好,我一定尽早回来。除此之外,我还想请小公爷帮忙再寻寻他,我不想放弃任何希望。谢谢了!”
说罢,柳渊澄忍着泪水说完长长一段话,又深深向袁契施了一礼。看似正襟端仪十分镇定,可她的心早已被现实剪碎成了粉末,只是独撑着最后一口气,再试一试。
袁契听到她这般托孤似的嘱托,心中更加不是滋味,还想尝试劝阻。可柳渊澄却没给他机会,对着非非道:“非非,妈妈去寻爸爸回来,你先跟这位叔叔玩一下好吗?”
非非撇了撇嘴,看上去马上要哭。
柳渊澄从包里拿出一只拨浪鼓放到袁契手里,笑着哄她:“非非,你看叔叔手里是什么?是不是爸爸给你买的拨浪鼓?”
“爸爸,爸爸!”非非兴奋起来,挣下柳渊澄的怀抱就往袁契的膝下拱,拿起拨浪鼓玩得不亦乐乎。
柳渊澄心潮激荡,侧过身用袖拭泪,袁契手足无措地扶着非非,也不知该怎么劝慰。
很快,她转过身来,泪痕已经干了,只是眼圈微红。她从怀中取出一张药方递给袁契:“小公爷,这是正确的药方,可以给你府上的人喝下做个防备。万一我没能从疠所出来,你就按照这张药方配药,直接送给百姓,记住,千万不要交给宫里的人!”
袁契细细看了看,郑重地收起藏在怀中:“好,我记住了,这药方先在我这里备份存放。柳小姐,你一定要安全回来。如果其间碰到任何事,随时来找我,万一我有事不在,你也可以直接找顺天府捕头卢田,他与我和孔兄都是多年的旧友。”
“好,多谢。”
“柳小姐,祝你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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