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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人山人海,百姓们就像顶礼膜拜一样,喝完药便向皇宫的方向鞠躬叩首,感激皇恩浩荡。王显的心情愉悦到了极点,可就在此时,有人带来了一个噩耗。
“王掌印!有人劫法场,柳渊澄被救走了!”
“什么?怎么回事?”王显大惊失色,手一抖,滚烫的热粥飞溅在簇新的蟒服之上。
“百姓太激动了,看到柳渊澄就一股脑冲进法场打她,导致现场一片混乱,官兵们忙着维持秩序,就有人趁乱劫走了她。”
“该死,该死!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王路昆人呢?”
“王佥事正在组织全城搜捕。”
“带我去找他,快!”
“遵命。”
王显的守卫们迅速行动起来,立刻拦下准备领药的百姓,三下五除二地推走人群,很快就在拥挤不堪的人潮中硬生生拨开一条大路。
一辆华丽的马车快速驶过,车夫大喊一声“驾!”,挥起长鞭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圈,马匹扬蹄飞奔,却没人注意到,鞭子落下时,在一个路旁等候的妇人脸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马车一路疾行,穿过大半个京城,才终于在一片破旧的民房前找到了王路昆。
“义父,您怎么亲自过来了?”王路昆毕恭毕敬地躬身行礼,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大气也不敢出。
王显毫不客气,怒气冲冲下了车,当着所有人的面径直甩了他一大巴掌:“呸,不成器的东西!这么重要的犯人,这么多百姓看着,竟会放任她被劫走,真是无能!真是无可救药的蠢材!陛下信任你才命你当监斩官,你现在怎么跟他交待?要是人找不回来,你就替她去死!”
“义父息怒!”王路昆半边脸被打得通红,动也不敢动,连连乞求道,“义父,都是我的错,但我也没有料到,底下那帮愚民,竟恨柳渊澄入骨,为了泄愤竟敢擅闯法场,若不是他们搅局,白白耽误了人力和时间,这种事情本不会发生的。”
“你还想赖别人?一路上我都听说了,就是你一直在刻意煽动情绪。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先前柳渊澄让你吃过几次亏,你就想让她受点羞辱和苦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过犹不及,过犹不及,你根本没听进去!”
“义父您别生气了,莫气坏了身子。虽然柳渊澄被劫走了,但现在京城还封城,他们一定出不去,只要他们还在京城,我就一定能把他们找出来的,请您放心!”
“务必要尽快找到,否则你提头来见我。现在可有什么线索?劫走柳渊澄的是何人?”
“说到此事,还真有点古怪。”王路昆侧身避过周围的人,小心地从怀中取出几枚六角暗器,双手呈上,“义父,您请看,这是那个匪徒甩出来的,害死了我们好几个兄弟。”
王显难以置信地夹起暗器,仔细观察许久,道:“这不就是我们秘库造出来的东西么?”
“不错,义父真是目光如炬。”
“少拍马屁,那个匪徒怎么会有?难道是我们安排指证柳渊澄的人叛变了?”
“应该不是,当时秘库里安排指认柳渊澄的那些兄弟,家人都在我们手里,绝无可能忤逆我们。后来陛下下令所有‘从犯’斩立决,我直接在狱中把他们都做掉了,死人怎么可能叛变呢?”
“那这人会是谁?”
“我怀疑是…瓦剌人。您忘了,这批货在过年前刚刚卖给了瓦剌人。”
“瓦剌人?”王显大惊失色,脑中快速盘算了一遍。数月前,瓦剌使团来京朝贡,并顺道秘密取走了秘库造出来的货,其中确实有一批六角暗器。
“若真的是瓦剌人,他们在其中横插一脚,到底是什么企图?”王显眉峰蹙起,额上三道深深的横纹预示着暗藏不住的怒火,“之前瓦剌使团入京时,就哭诉说遭遇罕见雪灾,人畜死伤无数,恳求我朝支援,陛下都答应了。我们仁至义尽,他们却敢把手伸向我朝内务,真是不自量力。”
“瓦剌人向来贪得无厌,忘恩负义。每年朝贡,经常以次充好,还故意在使团队伍中安插强盗小偷,袭扰沿途居民。依我看,您早该给他们个教训了。”
“行了,瓦剌那边的事情我会处理,你负责尽快把劫法场的匪徒和柳渊澄找回来。锦衣狱中不是还有个孔聿黎么?实在不行,就拿他做诱饵,我就不信,柳渊澄能不上钩。”
“义父英明,孩儿这就去办。”
眼前是一片浓到化不开的黑暗,脚底软软的,感觉不到任何实体的存在,她好像漂浮在无尽无极的空中。
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
耳畔虽然寂静无声,但仍能听到怦怦的心跳,虽然很细,但却很平稳,甚至还在虚空中震荡出了一段绵长的回声。
她真的死了吗?
柳渊澄茫然地四处张望,只见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红色光点。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光点不停晃动着,变得越来越大,很快就将她完全吞噬。
柳渊澄应激一动,唰的睁开了眼睛,模糊的视线中光点继续摇曳着,还散发着融融的暖意,仿佛在她的身上披了一层柔软的云被。
她的双瞳慢慢聚焦,这才看清,原来是一团小小的火堆,正旺盛而蓬勃地燃烧着。她迷惘地环顾四周,只见三面都是土墙,还有一面是半块土制隔门,没有窗户,似乎是一个地窖的隔间。她自己此刻正躺在一块还算干净的软垫之上,身上披着一块薄衾,双手敷满了清凉的膏药,肿胀和血痂都消退不少,看得出来,她正被人很用心地照顾着。
她晃了晃脑袋,回想起之前在刑场她被人围攻,很快就昏了过去,最后一点意识便是骤然被人凌空抱起,她如过电般浑身一颤,迅速翻起身向外走,激动地叫道:
“公子,是你么?”
可刚一转出隔间,她的脚步就滞住了。
一张破旧的四方桌旁,坐的并不是孔聿黎,而是一个十分陌生的男子。
他眼眶深邃,眉毛极浓,鼻梁很高,鼻子之下,半张脸都是大胡子,上半身坐得极挺拔,一身朴素的短打,像极了浪迹江湖劫富济贫的侠客。
“你醒啦!伤好些了吗?”男子一开口就带着些许雀跃,声音年轻而清朗,与外表的稳重和粗糙判若两人。
一见柳渊澄,他就站了起来,很自来熟地走近看了看她的手,笑道:“嗯,药效不错,要坚持用药才不会留疤哦。”
“是你救了我?”柳渊澄对素未谋面就连珠炮般的拉近乎很不习惯,心下吃了一惊,细细搜索了两世的记忆,她确定从未见过这个人。
“不错。”
“一个人?”
“不错。”
男子的语气轻扬,仿佛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柳渊澄却更加惊讶了,能孤身一人劫法场的人绝不简单,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个厉害的人物?她还把不准这人的底细,不便多问,只躬身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你不必客气。”男子冲她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我也不过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我?我救了你?什么时候?”
“你可还记得慈清寺那个疠所?”
柳渊澄讶异地捂住了嘴,低呼道:“你是那里的病患?!你还活着?”
“不错,我不幸染疫之后,就被官府扔进了疠所。本以为要死在里面,却没想到你会来施药。你的药疗效极好,我喝下之后,很快就痊愈了。”
“慈清寺后来不是起火了么,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还有别的幸存者吗?”
“没有了,疠所里都是危重病人,只有我是染病不久刚被关进去的,他们喝下你的药之后,虽都有所好转,但仍未恢复元气,所以当晚的火灾,只有我一人逃了出来。我本以为火灾是个意外,可后来却发现,你的马车和你的人都无缘无故消失了,而且京城的疫病仍在流行,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当时我就怀疑火灾是一场人为的阴谋。可让我更没想到的是,数日之后,我竟在街上的犯由牌上看到了你的画像,我想,你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唉…”柳渊澄面露戚戚,长叹一声,终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尽力了,可仍是一片赤心付诸东流。
男子看她失落的样子,便好心安慰道:“柳小姐,请你放心,在这里很安全。”
“我们这是在哪里?”
“这里便是慈清寺外院的一个地窖。我逃出火场后无意间在院子中发现的,此地无人知无人晓,锦衣卫要全城搜查,也绝对查不到这里来。”
柳渊澄闻言,并未感到轻松,反倒很茫然,她不知道就算活了下来又能做什么,难道往后余生就这样不见天日地活着吗?
男子似乎是猜到她心中所想,便主动开导:“柳小姐,天无绝人之路,等事态平息一些,我们再找机会离开此地。”
柳渊澄淡淡地扬了扬嘴唇,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福身道:“多谢大侠,我还不知你的姓名,敢问大侠如何称呼?”
男子忙起身抱拳回礼,笑着说:“我并不是什么大侠,叫我杨七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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