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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子没法过了！你个大男人打个架都能被打断腿，我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那些没良心的，看见臭乞丐拿咱家的粮食也不说拦一下，跑得比谁都快，这以后的日子可咋整啊……”
马春花坐在地上拍着腿哭嚎，自家男人躺在床铺上神色痛苦，俩个孩子也被吓得缩在旁边，王小虎也不吵着要吃肉了。
青芽到的时候，王家的小院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马春花唱作打样样俱全，看得村民们是津津有味。
青芽嘴唇微勾随后装作惊讶道:“呦，这是家里遭贼了，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说着掩唇一笑，“为啥别人家不遭贼就你家遭贼，莫不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有些人还真是没有存在的必要，别误会，我说的是那些强盗。”
“大苍媳妇你也来了。”因为青芽连连给村民们介绍活计，所以村民们对青芽都十分有好感，在路上碰见也寒暄几句。
“我家那口子不是把这王木棍给打了嘛，我这是特地来道歉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晃了晃里面的铜板。
那人的眼睛也跟着钱袋子晃动，艳羡不已，“也就青芽你好心，还给这么多钱！要我说拿几个鸡蛋就成了。”
“你看王木棍那怂样，被媳妇这样骂还能忍得住。”旁边人看笑话道。
“怎么忍不住？他腿断了还得靠婆娘伺候呢，要是腿还好着，就马春花这个折腾劲儿，非两个大耳刮子抽上去不可。”另一个人搭腔笑呵呵地说着。
青芽看院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连衣服都拿走了，心想这些乞丐们还挺会办事。
走到哭闹不休的马春花面前，青芽蹲下，不无得意地低声道:“白得的饭是不是格外好吃？”
“是你！”马春花目眦欲裂，就要朝青芽扑过去。
周围人一看，青芽这位财神爷可不能受了伤，到时若是追究自己不搭把手而不带着自己赚钱可如何是好，是以当马春花一要动作，周围原本看热闹的人纷纷上前把马春花拉到一边，动作毫不留情。
青芽分毫未伤，拍拍裙角站起身，神情略有些难过道:“既然这钱你不愿意要，那我便拿回去，只希望你不要记怪我们。”
“青芽妹子快把钱收回去吧，莫要给这等不知好歹的人，五十文都不想要，她这是想狮子大开口啊！”
“是啊是啊，这婆娘一天到晚在村里不消停，不用搭理她。”
村民们没听到青芽之前说的话，只以为是青芽给马春花钱，马春花嫌少，所以都帮着青芽说话。
马春花怔怔地坐在地上，看着认识几十年的村人都帮青芽说话，脑海里想起刚才她要扑过去时青芽说的话——“你猜他们是帮我还是帮你？”
“妖女！你这个妖女！就是来祸害我们村的！”马春花赤红了双眼指着青芽尖声嘶吼道。
青芽被她那尖利的声音吓了一跳，身子一抖，忙拍拍胸口伤心又无辜道:“王嫂子怎能这样说我，我还是把钱给你吧。”说着就要去掏钱。
有人拦住青芽，握着她的手道:“惯得她一天天的，青芽妹子你放心，我们都知道你是为了村子好，想让我们多些生路，才不是来祸害村子的！”
“对啊，青芽妹子，别往心里去，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大家心里跟明镜似的！”
不，你们不清楚。
青芽在心里吐槽，随后面上一副受了打击的样子捂着脸小跑离开。
“呸！不知好歹！咱们都别管她，让她家自生自灭去吧，青芽妹子对咱们这么好，咱们可不能忘恩负义！”青芽被气走了，村民们都把责任推到马春花身上，纷纷指责她。
“看她平日里说这个说那个的，就知道不是个安分人，咱们以后离他们家远点，爹娘都是这样，孩子肯定也好不了。”
“对，回去了我得嘱咐我家那几个兔崽子，让他们别跟王家这两个孩子玩。”
“咱也回去吧，家里的活儿都还没干呢！”
“走走走，我跟你一块儿回去。”
马春花跳起来举着跟木棍大骂:“都滚都滚，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王八蛋，狗娘养的……”
村民们一听这话，也不着急走了，转过身质问道:“我们怎么吃里扒外了，我们是吃过你家一粒米还是喝过你家一口水？而且，你才是狗niang养的呢！”
有几个脾气火爆的妇女二话不说直接上前把马春花压在地上，狠狠地扇了几个大耳光。
其中一个李家的婆娘扇得最狠也最解气，要不是马春花这贱婆娘在外面跟别人瞎说她闺女的坏话，她闺女的亲事也不至于那么难。
越想越生气，李家婆子又狠狠地在马春花身上重重掐了好几把。
等村民走了，王大丫和王小虎才敢从柴火堆里钻出来，看着自己娘在地上半死不活躺着，王大丫眼里闪过快意。
“姐姐，我饿了……”此时的王小虎也没了往日的嚣张，跟在姐姐身后怯弱道。
王大丫看着自己唯一的弟弟，自从他生下来后自己受了多少苦，吃了多少罪，青芽婶子说得对，有些人是没有存在的必要。
不理还在地上躺着的亲娘，王大丫拉着弟弟王小虎的手走出家门，“姐带你去捉鱼，你上回不是还说喜欢吃吗？”
“嗯！特别香，那味道我现在还记得呢！”王小虎重重点头，t了舔嘴唇似是在回味。
“姐也记得。”王大丫眼里闪过一片阴翳，她记得清清楚楚，娘炖了鱼，一口都没让她吃，还说丫头片子吃什么吃，没得便宜了外人，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弟弟吃，可弟弟只得意地对着自己吧唧嘴。
王大丫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在做什么，双手一推整个人都轻松了。
她瘫坐在地上，看着水波荡漾的河面痴痴地笑着，笑着笑着眼泪就落进了嘴里，又咸又涩。
不同于村民们想象的悲痛欲绝，青芽心情很好地哼着歌，回家的路上随便摘了些还算嫩的叶子带回去给踏雪吃。
青芽回到家时擎苍正在午休，把嫩叶子放到踏雪的马槽里，青芽从兔子的后腿上割了一条最嫩的肉，剁碎后加入牛乳小火温煮。
新房子建成后，擎苍背着村人把山上的泉眼引到自家，青芽用着清凉jin润的山泉水洗干净手，而后把脏水泼在菜地里。
她在院里的菜地里撒了不少水果的种子，希望这些种子能挺过今年的旱灾和洪涝。
过了两天青芽听葛大娘说王家的小儿子在河里被淹死了，大闺女也拿着家里仅有的东西跑了，大家都在猜是不是大闺女把小儿子给害死的。
“那王木棍和马春花他俩呢？”青芽问葛大娘。
“还能咋样？马春花正在家里闹呢，听说她娘家也来人了，好像是要把她再许个人家。”
青芽闻言诧异道:“王木棍可还在呢，她娘家就敢这样？”
葛大娘一拍脑门:“哦瞧我这脑子，忘了跟你说，昨天王木棍和马春花打了一架，马春花把王木棍从床上推下来，当时就不能动了，她娘家也是怕闺女耗在王木棍身上，反正现在孩子也没有了，不如再重新找个。”
“那这回她娘家给她找的下家是啥情况？”青芽总觉得马春花娘家也太奇葩了点。
葛大娘皱着眉头回想:“听说是个鳏夫，死了俩老婆了，第三个老婆没受住挨打跑了，丢下几个孩子。”
青芽艰难地问:“几个孩子啊？”娶了仨老婆，那得生多少孩子啊？
葛大娘一时半会想不起来，问旁边的儿媳妇李氏:“几个孩子来着？”
李氏不确定道:“八个吧，听说那第三个老婆是月子还没坐完就跑了。”
青芽好不容易合上大张的嘴巴，这马春花一进门就要喜当娘了，还是八个孩子的娘，最小的还在吃奶。
“能娶三个老婆养八个孩子，这家应该挺有家底的吧。”
“哪跟哪啊，那男的是个无赖，成天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
“那马春花还真是挺可怜的。”青芽点点头，心里却没有一点同情。
“她那样说你，你还可怜她，你这孩子心地就是好，让大娘都不知说你什么好啊。”葛大娘摸着青芽手心疼道。
青芽哭笑不得，她可不善良，不过她只是叫乞丐去把马春花家的粮食都吃了，也没想到会引发后续这么多事情。
不过是个不必在意的人，青芽没放在心上，继续跟葛大娘聊村里的八卦。
葛大娘喝了一碗糖水，端着空碗道:“别给我倒糖水了，我现在就想喝点凉白开，那玩意儿解渴，这糖水喝了?甜?甜的腻得慌。”
青芽笑着给她倒了杯凉白开，“最近天热，多在家里屯些水。”
葛大娘喝了一口白开水，嗓子眼儿不?了，“早听你的话让家里人把水缸都屯满了，我瞧着这天也像是要闹旱灾了，你别看村里人该干嘛干嘛，其实心里可慌了，我昨天出门遛弯的时候就瞧见村北头的老苏家去镇上买水缸了。”
青芽从怀里掏出张银票塞到葛大娘怀里，“您别跟我客气，先拿着把粮食给买回来，也别管贵不贵，灾年的孩子都可怜。”
葛大娘拿着五十两，眼眶微微湿润，“我们大人怎么都行，只我那大孙子还小，家里人现在都省着口粮给他吃，看他每天只能吃些面糊糊，我这心啊就跟拿刀剜似的……”
青芽拍拍她的背安慰:“再苦不能哭孩子啊，听我的，把粮食买了，最好再买些种子，等灾年一过这种子肯定也得涨价。”
葛大娘揩去眼泪，感叹道:“幸好还有你啊。”
青芽抿唇笑了笑，嘴角漾起一个梨涡，“我哪有您说的那么靠得住。”
葛大娘家里没多少粮食了，青芽把刚蒸出来的馍馍装在篮子里，上面盖着一层白布递给葛大娘，又从房梁上挂着的腊肉里解下一条风干的腊肉。
“这些带回去吃应应急，我这儿什么都不缺，有啥困难就来这儿拿，咱们别分得那么清楚。”
葛大娘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些东西放到荒年可是救命的东西，青芽既给钱又给粮，再想想自家还真没给青芽帮什么，葛大娘觉得拿的东西十分沉重。
“好孩子好孩子……”
青芽想起什么又道:“对了，让葛大哥没事把围墙拢一拢，都说‘旱灾之后必有洪涝’，咱做好防范总是没错。”
葛大娘闻言点头，“行，我回去就让他们把墙垄高，那我走了。”
“嗯，路上慢点，别让人看见篮子里的东西。”青芽把葛大娘送到大门口嘱咐道。
“行了别送我了，快回去吧，外面太热了。”葛大娘摆摆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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