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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悦按不住怒气，腾地一下站起来，对秦歆怒目而视：“秦歆，你！”
秦歆淡淡笑了笑，低头继续吃饭，竟是直接无视了李悦。
李悦一个人站在旁边，脸色变化许久，最终还是强行咽下了这口气。
她还不能跟秦歆这个贱人撕破脸皮。
虽然秦歆说得过分，可林贵妃委托给她的事情，她还是得放在第一位完成。
好不容易，林贵妃才青眼看她，对她委以重任。若是她没能完成林贵妃的委托，那可就……
想到这里，李悦生生地咽下了怒气，又坐在秦歆
好在，秦歆并没有持之以恒地找她麻烦，而是跟李悦侃侃而谈了几句。
李悦顿时松了口气。趁着两人谈得越发亲热的时候，靠得离秦歆越来越近。在所有人都未曾察觉之际，她借着袖子的遮掩，手指捏着什么东西，又倏然一松。
做完这件事之后，李悦整个人都松了口气，眉眼间的笑意也鲜活了不少。
秦歆看了李悦一眼，半真半假地道：“李大小姐。你现在笑得，比方才要好看得多了。”
李悦微微一笑：“哦，是吗？”
她的笑容，当然好看多了。因为她现在，比方才也开心多了。
她倒是很想看看，秦歆今天到底会怎么死！
李悦在心底默默发了狠。
秦歆看了李悦一眼，点头道：“没错。你方才笑得死气沉沉、阴阳怪气，宛若裱糊店里烧纸用的的纸扎人一般。现在。虽然你的笑脸仍是不太好看，却比方才要好多了。”
纸、纸扎人？
这个贱人，居然敢如此骂她！
“……”李悦登时大怒，一口银牙生生咬碎，却又不得不勉强维持着微笑，笑道，“妹妹说笑了。”
“我没有说笑。”秦歆低头吃了一颗樱桃，“我是认真的。”
李悦几乎气歪了鼻子。
她当然知道，秦歆是认真的。她方才那样说，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而已。谁知，秦歆这贱人居然软硬不吃！
李悦只觉得，若是再跟秦歆待在一起，说不定自己什么时候就要被气死。
横竖林贵妃托付的事情已经办完了。李悦转念想想，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再在这里待下去，便冷着脸站了起来：“秦家妹妹，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些事情要跟秦二小姐说几句。这就先失陪了。”
李悦一边说，一边站起来直接走开，竟是连个理由都懒得找。
秦歆没说话，只是淡淡笑着，看着李悦的背影。
眼下的李悦，还是喜怒太形于色了。
比起几年之后，那个狠毒凌厉，却又不动声色的李悦来，眼下这个李悦，还生嫩得很呢！
秦歆正勾着嘴角出神，身边蓦然响起一道欲言又止的声音：“秦小姐，你……你要小心李大小姐一些。”
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
秦歆抬头，发现原来是齐小姐凑到了她面前。
这齐小姐闺名芳语，是三品镇东将军家的嫡女。她并不是方才离开赏花宴的那一位，而是那位齐小姐的妹妹。
前世，秦歆和这位齐小姐的交情，接近没有。她依稀记得，这位齐小姐是个性格直爽，有一说一的性子。她虽是嫡女，在家里却并不算受宠。后来也不知怎么，她下嫁给了一个家境贫寒的新科进士。那进士攀上了镇东将军这条线，没几年就从八品的芝麻官攀升到了五品的一省巡抚。可那人却不是个好的，官场刚一得意，就纳了好几房小妾，冷落了正室。
听说齐小姐因为这些小妾的缘故，在家郁郁寡欢。三十岁不到的人，竟折腾得宛若四五十岁一般。
“原来是齐小姐。”秦歆淡淡笑笑，“齐小姐，坐下说话吧。”
“好。”
齐芳语应了一声，在秦歆身边坐了下来。
秦歆问：“齐小姐为什么要让我小心李大小姐？”
“秦大小姐，你不必装傻。”齐芳语微微皱眉，“李大小姐和你的关系，并不算好，何况她又是个自卑且自傲的性子。以她的性格，早在你对她出言讽刺的时候就该离开的。可是，她却并没有离开。秦大小姐不妨想想，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原本傲气的李大小姐宁愿将脸皮放在地上让你踩，也要留在你身边呢？”
秦歆听着听着，忍不住勾唇。
想不到这齐芳语对李悦的看法，居然和她如出一辙。更想不到的是，齐芳语居然愿意将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告诉她。
“多谢齐小姐提醒。”秦歆笑着颔首，对齐芳语的态度也亲近了几分，“我就承你的情了。”
齐芳语见秦歆不再装傻，脸色也温和了几分。
她冲秦歆点了点头，旋即起身告别。
秦歆没留她，只是道了一声别，便目送着齐芳语离开。
送走齐芳语，秦歆饮尽手中的清酒，暗自沉吟。
或许，齐芳语是个值得结交的女子。
等她离开赏花宴，或许可以找个机会，和她多交流交流。
这时，坐在主位上的林贵妃笑吟吟地开口：“各位国公武将家的小姐，你们都站起来，让本宫瞧瞧。”
便有十来个人站了起来。
能有资格来参加这场宴会的武家女子，并不算多。
秦歆就是这些人里，身份最为显赫的之一。
林贵妃看了她们一眼，掩唇笑道：“虽然各位小姐是武家出身，看上去却文质彬彬的，如同春天的花朵一般鲜嫩可爱，让人见了就心生亲近。本宫真是看了你们就欢喜。你们的父兄都是国家柱石，本宫对你们，也该多几分敬重才是。来，你们都过来，给本宫敬一杯酒吧。”
“是，娘娘。”
少女们盈盈下拜，一个个在杯子里倒了酒，走到林贵妃面前去敬酒。
秦歆排在队伍中间的位置，微微低头。
在林贵妃看不见的角落，她的眼神里，藏了针尖一点大的寒意。
来了。
今天的重头戏，终于还是来了！
既然林贵妃已经排开了阵势，她若是不接，岂不白白辜负了林贵妃的一番美意。
前头几个少女很快敬完了酒，回到座位上坐下。
秦歆不卑不亢地走过去，冲着林贵妃福了福身：“恭祝娘娘芳辰千岁，福绥绵长。”
比起先前闺秀们花尽心思的吹捧，秦歆说的，只能算是中规中矩的客套话。
林贵妃倒也不以为意，看向秦歆，笑吟吟地问：“你是谁家的姑娘？”
“回林贵妃话。”秦歆淡淡道，“臣女是镇国公的嫡长女。”
“原来是镇国公家的女儿。”林贵妃微微一笑，“你的父亲，可是咱们朝中的中流砥柱啊。你走过来，让本宫瞧瞧。”
秦歆心底暗自警醒，徐徐走到林贵妃身边。
林贵妃拉住秦歆的袖子，仔细看了她片刻。
秦歆似是被林贵妃吓了一跳，手指微微一动。
“不错，果然是个灵秀美丽的孩子。”林贵妃点头道，“往后，你一定是个有福气的女子。”——当然，前提是秦歆能活得过今天。
“多谢娘娘夸奖。”
秦歆微微一笑，低头行礼。
林贵妃满意地松开手指：“行了，你回去吧。”
她已经将所有的准备都做好了。
好戏，就要开场了。
“是。”
秦歆福了福身，起身离开。
回到座位上，林贵妃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还黏在她身上没动。
林贵妃看着秦歆，微微一笑。
秦歆冲着林贵妃，也回了一个笑容。
两人的笑容，都有几分皮里阳秋的古怪。
林贵妃被秦歆看得不太舒服，微微皱了皱眉。
刘三低头，小声问林贵妃：“娘娘，咱们事先准备好的事情，是不是……”
“嗯。”
林贵妃微不可见地一点头。
刘三会意，低头帮林贵妃斟酒。等他再抬头的时候，看见林贵妃的发鬓，不由一愣，尖着嗓子道：“哎呀，娘娘。您发鬓里的那支九龙九翅的凤凰步摇，是去了哪儿啦？”
来了！
秦歆眸光一凉。
林贵妃抬手摸了摸发鬓，有些诧异：“本宫的步摇没了？是不是掉在什么地方了？”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给您找。”刘三连忙点头，状若不经意地道，“这九龙九翅凤凰步摇，可是皇上赐给咱们贵妃娘娘的。按理说，九只翅膀的凤凰步摇，也就只有皇后娘娘才能戴，皇上却将它赐给了咱们贵妃，这是殊荣，天大的殊荣啊！若是这殊荣丢了，那可就……”
刘三的视线阴鸷如狼，在在座贵女们的脸上绕了一圈，随即收回。
贵女们被看得纷纷凛然，低下了头。
谁都知道。在宫中，皇帝赐下来的贵重东西不止是恩典，也是需要时时刻刻保护好的，皇帝意志的延伸。
若如果林贵妃当真弄丢了这只珍贵的步摇，可想而知，这件事就闹大了！
刘三带着人，在御花园里找了半晌，却始终没有发现发钗的痕迹。
他又回林贵妃的寝宫找了一遍，也没有那只步摇。
回到林贵妃身边的时候，刘三有些急了：“贵妃娘娘，这到处都找遍了，可到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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