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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片刻，她忽然道：“谁说到处都找遍了？”
刘三一怔：“娘娘的意思是？”
林贵妃站起来，抬手指着下头的贵女们：“这不是还有很多人身上，都没找过吗？”
在座的少女们一惊，纷纷露出惊讶和怒容来。
听林贵妃的意思，竟是要对她们搜身？
她们都是堂堂的官家小姐，岂能容得这宫里的下人肆意侵犯。再说，若是这件事流传出去，她们往后还要不要嫁人了？就连未来的夫家，也会看不起她们的！
一时间，许多人都在心底骂上了林贵妃。
果然是小家小户出来的女子。即使蒙受天恩雨露，骨子里也不过是个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的寒门碧玉罢了！
“贵妃娘娘，我们没有偷您的东西！”
“贵妃娘娘请明鉴！”
贵女们七嘴八舌地开口，唯恐当真被人搜了身。
刘三连忙站出来，安抚众位贵女：“各位小姐们还请放心。这一次的搜身，咱们会派几个在宫里待过很长时间，资历深、懂分寸的大宫女来，断不会让各位小姐难受的。而且各位小姐不妨想想，若是你们当中当真有人偷了贵妃娘娘的东西，你们也没有必要给这个小贼掩护啊，是不是？”
好说歹说一番，贵女们总算是不情愿地点了头。
刘三松了口气，看向林贵妃。
林贵妃会意，沉着脸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安排人来搜身吧。”
“是。”
刘三低头，一甩拂尘。
便有几个宫女在林贵妃身后一字排开，一个个地开始搜贵女的身。
好巧不巧的，这一次，秦歆又被安排在正中间。
眼看着要搜到秦歆的时候，秦歆状若不经意地抬头，恰好对上林贵妃的视线。
这一瞬间，林贵妃的眼神充满冷意和刻毒，也正直直地盯着她！
秦歆挑了挑眉，对林贵妃露出一个笑容来。
林贵妃一怔，有些不自在，狼狈地转过头去。
恰好这时，前头的人搜到了秦歆的身。
带头的大宫女在秦歆头上摸了摸，又仔仔细细地往下一路摸去。
摸到袖子的时候，只听叮当一声，一只镶嵌流苏的步摇，从秦歆身上掉了下来。
阳光之下，步摇上金光灿灿。簪首上一只小巧精致的凤凰，身后赫然拖着九条金色的尾巴，不是九翅凤凰步摇，又是什么！
不远处，齐芳语一下子震惊地站了起来。
李悦的唇角却是浮现了一丝冷笑，冷冷地看着秦歆。
这一次，看这个贱人怎么逃！
大宫女低头看了步摇一眼，又看向秦歆，眸光沉冷似刀锋。
秦歆跟着低头看了一眼那只发簪，顿时白了脸色：“这是……我没有……”
她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一边就要低头去捡那只步摇。
大宫女抢先一步将那只步摇拿在手里，低喝一声：“拿下她！”
便有几个宫女冲上来，将秦歆扣住双手，反剪在身后。
大宫女拿起那只步摇，冲林贵妃福了福身：“娘娘，赃物已经找到，是秦家大小姐偷了您的东西。”
“让本宫看看。”
林贵妃从台子上走下来，一步步来到秦歆身边。
她低头看了看那只步摇，又看向秦歆，失望之情溢于言表：“秦大小姐，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你的父兄在前线，不惜马革裹尸。你却在这里，做这些小偷小摸的事情……”林贵妃似乎说不下去，狠狠地一甩袖子，满面都是痛心疾首的神色，“你真是，太让本宫失望了！”
秦歆蹙眉：“娘娘，臣女没有偷你的东西。”
“贼赃都已经拿到了，你还说自己没有偷东西？”林贵妃失望地摇头，“秦大小姐，你若是老老实实地认下这件事，本宫还会高看你一眼。可你不但做了这样的事情，还不知悔改，不知羞耻……”
“高看臣女一眼？”秦歆重复着方才林贵妃说过的话，忍不住失笑了，“娘娘的意思是，您要高看一个贼一眼吗？”
林贵妃微微一噎，沉着脸道：“当真是不可救药！来人，把她押下去，关到暴室！”
所谓暴室，就是关押犯错宫人的地方。
若是秦歆被押到那里去关押，恐怕事情就不好了！
齐芳语脸色变了，来不及多想，便站出来道：“这件事，还请林贵妃娘娘慎重。”
林贵妃愣了愣。
她未曾想到，现在居然还会跳出来反对她的人，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齐小姐，你难道是要替一个贼说话吗？”
“贵妃娘娘，这件事里的可疑之处还有许多。”齐芳语跪下来，低头道，“贵妃娘娘丢了心爱之物，必然恼怒。可是，臣女斗胆，请贵妃娘娘仔细想一想。若是秦家小姐当真偷了您的东西，又为什么要把东西藏在身上呢。我若是她，就会选择在您派人去找这只流苏步摇的时候，直接悄悄丢在御花园的地上。这样岂不是好，岂不是不会有人发现？”
林贵妃微微皱眉，有些恼怒。
她没想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有人能站出来质疑自己。
先前林贵妃未曾想过这个问题，有些被齐芳语给问住了，沉着脸站在那里。
见林贵妃犯了难，李悦主动站出来，笑道：“齐小姐，这话也不能这么说。秦小姐她家世好，从前大概也没做过贼。这一次，估计也是头一次做贼，心情慌张的缘故吧。”
李悦口口声声说秦歆做贼，仿佛是要急不可待地给秦歆扣上帽子一般。
“话不是这么说的……”
齐芳语蹙眉。一句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李悦打断了：“何况，齐小姐怎么对贼的想法如此了若指掌。难道齐小姐你也做过贼吗？”
这话，就是诛心之论了。
“你！”
齐芳语面上浮现怒色。
“够了！”
林贵妃冷眼旁观了片刻，冷声开口。
齐芳语一愣，只能低头：“……是，娘娘。”
李悦亦是幸灾乐祸地回过头去。
秦歆看着齐芳语，只觉得她的头虽然是低下去的，脊背却挺得笔直。
林贵妃冷冷地挥了挥手：“行了，你们一个个的别愣在这里不动，赶紧把人带进暴室去。”
“知道了，娘娘！”
那几个粗壮的宫女们纷纷应了一声，压着秦歆就要往宫内暴室的方向走。
秦歆没有慌张，而是微微敛目。
事情到了这里，也该有个结局了。
“哎呀，娘娘。”秦歆被人押着路过林贵妃的时候，忽然叫了一声，“您手里那只步摇，该不会就是所谓的九龙九翅凤凰步摇吧？”
林贵妃一听她这话有异，心底立刻警觉，低喝一声：“把她的嘴塞上！”
没等宫女们动手，秦歆却一下子挣脱了她们的束缚，跑到林贵妃旁边，有些慌张道：“贵妃娘娘，您当真确定，这是您的步摇吗？若……若您当真确定，臣女也不敢计较的。”
说着，秦歆默默低头，宛若被人欺负了一般。
林贵妃看着她的表情，额角的青筋猛地跳了跳：“秦歆，你……”
没等林贵妃说话，秦歆又自顾自地道：“这不过是一只普通的凤簪罢了，只是凤嘴里衔着的珠宝流苏长一点而已，怎么可能是什么九龙九翅凤凰步摇呢。其实娘娘，您根本就没必要这样做的……若是您喜欢这只步摇，臣女索性送了您就是。您又何苦，何苦构陷臣女呢？”
秦歆说着说着，情绪仿佛越发的低落。
然而秦歆的语速很急，说话声音也是中气十足。
林贵妃甚至来不及插一句嘴，就这样硬生生地听着秦歆把话给说完了！
在座的贵女们听见秦歆这一番话，脸色都有些异样。
李悦心下一惊，连忙站出来斥责秦歆：“秦大小姐，你原本已经做错了事情，现在就不要再胡闹了。明明是你偷了林贵妃的东西在先，这会儿怎么还敢指责贵妃娘娘构陷于你？”
“李大小姐，你怎么一直站在贵妃娘娘那边说话呀。”秦歆委屈地看向李悦，嘀咕道，“就好像，你跟她是串通好的一般……”
“你！”
李悦一下子就被噎住了。
秦歆一个闪身，从林贵妃手里抢过那只步摇，大声道：“各位若是不信我方才的话，大可以自己来看看。这只金子打成的凤凰发簪，原本只有四只翅膀。金子性软，我今天吃多了酒，不小心就把它的翅膀给掰开了，这才掰成了九只翅膀。簪子坏了，我怕继续戴着它脸上不好看，便将它收到了袖子里。没想到会被贵妃娘娘看上……不，误会。”
说到最后，秦歆有些畏惧地看了林贵妃一眼。
那表情，仿佛是林贵妃在仗势欺人一般。
阳光之下，那凤簪被所有人都看得分明。
贵女们也纷纷看了林贵妃一眼，小声交头接耳起来。
“原来当真是冤了她。”
“也是。堂堂镇国公府的大小姐，想要什么首饰没有，何必非要去偷什么步摇呢。”
“秦大小姐若是喜欢，让镇国公去给她打一只来玩玩，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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