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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抱着希望，大军驻扎的时候特意挑的人少的地方，最近的村庄都有十多里，这个时候过去，里面什么情况，李承乾不知道。
从柳莹萤求援到现在大军分出去，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时间，篝火带来巨大的热量，士兵们都在忙着送柴火。大雨把所有的树木都淋湿，浓烟冲天。
平时这种行为，绝对会被乱刀砍死，现在特殊时候，火油浇上，不能烧也得烧，
“殿下先喝口姜汤吧，特娘的，还好这次准备的充足，这鬼地方真杀人。”
程咬金嘟囔一声，递过一碗姜汤。
“派出去两千，忠勇军和无挡军三千人全部都派出去了，再多的......”
程咬金自己也端着个碗，给李承乾递了一碗，也给薛礼送了一碗。
其他的将士有自己的保暖手段，姜汤这个时候属于战略物资，注定只能少部分人有。
再多的人......没办法派出去。
维持篝火就需要千人，周围警戒的也需要人，辎重粮草都需要人，还有不断派出去的斥候和探子，救人也要保命。
一万多人，在战场人是一股庞大的势力，在天灾面前不过是一只壮硕点的蚂蚁。
周围差不多积水有半米深，地势高有好处，也有坏处。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水源。
守着水，喝不到水。
李承乾没喝姜汤，将碗推给正在打哈切的怜心。
“怜心，你先喝了，等会再给我送。”
“薛礼给我搞点绑腿来，我们去看看。”
这个时期，李承乾也不敢用战马去赌，搞不好就要出人命。
前方什么情况，必须过去探查，一个时辰没有一波人回来，肯定事情很危机。
无挡军和忠勇军不仅是战场杀器，也是一支奇兵。
“殿下，俺也去吧。”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你去个锤子，你走了这里怎么办？我和薛礼去，带上五百精兵先看看，你看看周围能不能砍点树木做点筏子出来。”
“薛礼带上家伙，跟我走。”
“殿下，多带点火把吧，天黑，看不清。”程咬金气急，这个时候单靠那些副将完全不行。
无奈，只能看着李承乾消失在淡淡的雨幕当中。
河水并不是每个地方都一样深浅，绑上绑腿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有细小的树杈会串通。问题也有，绑腿虽然加了油布，可是走路起来还是十分的沉重。
“唉，薛礼，扶我一下，我好像踩到什么玩意了。”
李承乾好不容易在薛礼的搀扶下爬起来，脚边挂着半头羊的尸体，肠子缠绕到他的腿上。
“走吧，前面还有多久？”
五百人走了快一个时辰，黑漆漆的夜晚，只能靠手里为数不多的火把。火把上有棕油和白磷粉墨，到不怕雨。
“还有三里路，殿下要不我背你走？”
“可拉倒吧，留着点体力，鬼知道前面什么情况。”这个时候李承乾也难得抱怨一声。
三里路，没见到一丝的光亮。七里走了一个时辰，之前的那五千人如何，现在成了一个巨大的疑问。
黑夜，雨冰凉，前方如同怪兽的巢穴，冰冷，枯寂。
入耳只有喘息和雨点的声音，脚下时不时会撞到什么东西，没有时间停留下来，只能前进。
“薛礼，白天你观察过周围有多少人吗？”
“一共七个村庄，每个庄子都差不多三四千人的规模，其他的没查清楚。”
“殿下，快到了。”
“喂，有活人吗，活得能喘气的回个话！”
借着火把的亮光，李承乾勉强能看清庄子的样子，三千的庄子应该说很大。此时河水正在往更低的地方冲刷，山洪爆发第一波远远不是最恐怖的。
庄子被冲烂，许多房屋都面临崩溃倒塌的风险，黑暗当中能看到不少人在走动。
“薛礼，喊一下，我没力气喊了。”
李承乾喊了一声，捂着嗓子喘息。
“前面的，吾等奉命救援，可有活着的兄弟，无挡军，忠勇军，左千牛卫的兄弟还在吗？”
“有！”
“还没死，来个人搭把手，这边房子倒了。”
“快，快点，别管家里有什么东西，活着都出来，能动的自己出来，快点帮我们救人。”
五百人能做的事情很少，李承乾在薛礼的搀扶下进入庄子，满目疮痍。
火把开始传递，声音也渐渐出现。
“薛礼，薛礼，过来搭把手，这玩意搬不动。”
前面留下来的人不多，三百多人，还有不少受伤的。李承乾来的时候，他们刚恢复力气，正在挨家挨户的敲门找人。
山洪来的突然，又是在半夜，根据活着的人所说，他们以为只是一场暴雨而已。实际上在岭南这片地方，暴雨经常可以见到。
大意，习惯，麻痹了神经。
这个时候追究也没办法追究，人就是这样的习惯性动物。
李承乾和薛礼联手抬起一块石头，头顶雨越来越小，风却越来越大。
石头下面空无一物，或许有人，只要被砸到，活下来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水从大腿泄到小腿，再到脚踝，这样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李承乾顾不得什么礼仪，一脚踹开已经倒塌半个的房屋大门。
“有活着的没，有的话吱个声，没死的吱个声。”
“救......”
“快快，薛礼去看看水缸边的哪个，我去看看那个小的。”
灾难来的快，去的也快，更大的灾难还在酝酿当中。
默念自己不是圣人，对一旁已经被穿透的身体默默说一遍对不起。
一根树杈穿心而过，倒在地上的女人早已没了声息，她怀里还有孩子。苍白的脸，全身湿漉漉的，似乎手脚还有动静。
“殿下，活不成了。”薛礼过去查看一番，水缸碎成的碎片穿透了心肺，没死只能命大。可这样也活不成，腿脚都被砸烂了，救出去就是等死。
“喂，兄弟，这你孩子吧，我尽量保下，黄泉路上机灵点，下次别睡的这么死。”
这是大唐，并不是现代。
李承乾知道自己很冷，可是没任何办法。
“薛礼，帮他一把。”
“谢......谢。”
男人还没说完，直接闭上眼。
李承乾抱着还有一丝生息的孩子冲出雨幕。
“都麻利点，活着的还有多少，能动的自己动起来，这有个孩子，有没有郎中？”
随军只有一小队太医署的人，现在还在高地，十里路送回去怕不是死了。
一连喊了三遍，李承乾的心沉了下去。
“殿下，给我吧。”
“薛礼你能送过去么？”
薛礼接过孩子，给了李承乾一个冰冷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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