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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准备了各种说辞应对宋煦仁的各种质疑，没想到那些说辞都用不上了，宋煦仁把话题又绕回了她身上。
她想了一会儿才明白宋煦仁是什么意思。
他在担心自己。
他担心如果尚了柔良长公主的武状元江流子继续在朝中效力，那么沈玉临的拥趸势必会以江流子为先例，让沈玉临也名正言顺地入朝。
若沈玉临和宋清词夫妻和睦同心就罢了，若他们不同心呢？
宋煦仁不能让沈玉临有这个机会名正言顺地进入朝堂和宋清词制衡。
他比谁都了解沈玉临的能量，这个看起来温润如玉云淡风清的谦谦君子，俊美的皮相下是深沉的心计，运筹帷幄的城府。
真要较量起来，宋清词未必是他的对手。
宋清词抬起头，朝罗辉秦的方向看了一眼。
后者立刻警觉看向宋煦仁，得到宋煦仁首肯后带着殿中伺候的宫人都退了下去，一时间殿中只剩下宋清词和宋煦仁二人。
她柔声道：“皇兄，有件事我一直瞒着所有人，但我觉得不能瞒你了。”
……
柔良在福宁殿外等着，心中万分焦急。
她知道宋煦仁会反对，却不知道会反对到何等地步，也不知道宋清词能不能帮自己达成心愿。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连罗辉秦那些宫人也出来了，他还好心地去提醒柔良，“柔良长公主不如先去偏殿喝杯茶吧，看镇国长公主和陛下似乎还有要事商议的样子，怕是一时顾不得长公主您。”
也是。
公主婚嫁乃是大事，尤其她是个二婚长公主，更加马虎不得。
柔良想了想便往凤藻宫去了，想去陈绾烟那里讨杯茶喝，不想半路上正好遇到陈绾烟身边的侍女。
“请柔良长公主安。”
侍女请安后还往柔良身后看了看，柔良知趣道：“怎么，贤妃娘娘派你来找大姐姐吗？”
陈绾烟的侍女知道柔良和宋清词姐妹关系好，一向和自家娘娘也和睦，便不避讳了，“是啊，我们娘娘听见今日镇国长公主进宫了，说武举的事她很有兴趣，想请镇国长公主和陛下议完事后去凤藻宫一叙。”
“大姐姐这会儿不得空呢。”
柔良道：“你先带我去凤藻宫，我和贤妃娘娘说去。”
侍女连忙应了一声，在前头为柔良开道。
及至去了凤藻宫，陈绾烟正坐在院子里的阳光下看道德经，见柔良来了也不惊讶，笑着她招呼她来坐。
“我知道贤妃娘娘在等大姐姐，不过大姐姐正为我的事忙着呢，我就先过来讨杯茶。”
柔良一向仰慕陈绾烟的为人品格，又时常听到宫中人夸奖，加上她是宋清词嫡亲的表姐，便把什么话都告诉她了。
听了柔良的事，陈绾烟微微惊讶，随后低头不语。
柔良本以为她会像别的女眷一样恭贺自己，或者打趣自己，没想到她竟面上微带凝重不说话了。
这下柔良慌了。
陈绾烟是何等豁达之人，宫变都不能让她皱皱眉头的，她眼下这般模样，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事。
“娘娘，有什么问题吗？”
柔良惊惶得小兔子似的，陈绾烟这才发觉自己吓到她了，有些抱歉地亲手替她斟了一杯茶，“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一个问题，驸马是只能领虚职而不能在朝为官的，如此岂不辜负了江状元一身本事？”
原来是这个。
柔良轻舒了一口气，有些娇羞道：“我也知道这个规矩，所以起初我并不想和他成婚，不想耽误他的宏图大志。可他竟说他愿意为我舍弃前程，还说若他日大周边关再起战事，他愿意以无名小卒的身份投身军中为国效力。”
“足见他待你甚厚，你真是好福气。”
陈绾烟说着，眉头却是一皱，“可我了解清词的性子，武举是她一力办起的，她不会眼睁睁看着江状元毁了前程。可她若要破例让江状元入朝为官坏了祖宗规矩，那其他驸马一样可以入朝为官。”
“其他驸马？”
柔良想了想，“陛下的三姐儿年纪尚小，除了江郎之外，其他驸马只有大姐夫和二姐夫。二姐夫才能平庸入朝也授不了什么大官，倒是大姐夫——”
她忽然想到什么，倒吸了一口冷气。
陈绾烟朝她看来，彼此目光中的情绪心照不宣。
宋清词和沈玉临近来越发不睦，已至分崩离析的地步，沈玉临要是入朝，无疑是对宋清词最大的威胁。
……
“长公主，您可算出来了！”
宋清词出了福宁殿，正要找柔良，便见陈绾烟的侍女等在外头。
“我们娘娘请镇国长公主去凤藻宫一叙，对了，柔良长公主也在凤藻宫呢。”
原来柔良跑陈绾烟那里去了。
宋清词点点头，“去吧，正好我要给柔良答案。”
她进凤藻宫的时候，却见陈绾烟和柔良对面而坐，一个面色微凝，一个眉头不展，倒像是发生了什么坏事一样。
反衬得潇洒而来的宋清词意气风发，满面春风，“绾姐姐和柔良聊了什么，这是什么表情？”
她在柔良小脸上拧了一把，顺势坐下，“我还没告诉你皇兄是许还是不许，你倒先愁起来了？”
“大姐姐，皇兄许了吗？”
柔良着急道：“这件事还是先搁一搁吧，我不想嫁给江郎了，暂时……先不嫁了。”
宋清词惊讶地看着她，又看了看陈绾烟，后者无奈地摇摇头。
她忙抱着柔良悄声安慰起来，“怎么啦，好端端的怎么又不嫁了？不是日思夜想和你的江郎成婚么，大婚的霞帔都绣好了，这会儿又不嫁了？”
“大姐姐，现在军中缺乏人才，江郎是武状元，我不能这么自私毁了你一力办起的武举，必须让江郎入朝效力才是。”
“傻丫头，他跟你成婚了也能入朝，你看沈玉临不也——”
提到沈玉临，柔良顿时抬起头，连边上喝茶的陈绾烟都深深看了宋清词一眼。
陈绾烟淡淡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放弃好不容易选出来的武状元，可江状元一旦入朝授职，沈玉临那你就没理由阻拦了。你们俩现在闹得这么僵，你愿意让他入朝么？”
想来这事是陈绾烟和柔良提的，柔良这个傻丫头才会想到这一层。
否则她全心都是新婚的欢喜，哪里顾得上这个？
宋清词好生无奈，“你当我在福宁殿为何逗留了那么久？陛下担心的也是这件事，幸好我极力劝说他放心，他已经答应柔良和江流子的婚事了。”
“他答应了？！”
饶是柔良已经有退缩之意，听见宋煦仁答应了她和江流子的婚事还是很欢喜。
一瞬间的狂喜之后，她很快犹豫起来，“可这样大姐姐怎么办呢？要不然我去和江郎说，让他也像赵统领一样放弃武状元的名头，把入仕的机会让给别的才俊，免得给大姐姐费心操持的武举添麻烦。”
“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宋清词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难道我就那么比不上沈玉临么？他入朝为官又如何，我镇国长公主位同摄政王，区区一个沈玉临我就压不住了？”
区区一个沈玉临？
柔良与陈绾烟对视一眼，沈玉临的能量她们妇人家知道的不算多，尚且觉得惊人，宋清词身处朝局之中应该更了解才对，怎么会这么轻率？
陈绾烟眉头微蹙，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清词，你和沈驸马不睦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到底是为什么，你还从来没同我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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