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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梓衾视若无睹般地走出去。
翌日请安之际,众妃见文妃也来了,纷纷插嘴:“听说文妃陪皇上出宫了。”
“外面好玩吗?”
“皇上待你算是最好的了,真是令人艳羡……”
?婉谦顺道:“皇上让我陪着出宫,全然担心你们在外面受不了苦。我原先就是侍奉皇上的,多少能捱一点。”
这话说得算是滴水不漏,既给了众妃一个交代,又不至于令自己看起来十分侍宠。
但是窦梓衾却说:“可是本宫倒没看出文妃哪一点会伺候人了,这才几天的光景,皇上便感染了风寒。”
“这的确是臣妾疏忽了。”?婉低头敛眉,“在宫外,皇上一直跟臣妾提着皇后娘娘的细致与贴心,臣妾听着都觉得望尘莫及。今后一定请皇后娘娘多多请教,好让臣妾更细心地照顾皇上。”
她说得委婉,旁人或许听不懂,但是窦梓衾却是明白的。
舒?婉这是在跟自己挑衅呢!
前晚,她得知派的人都被江都巡抚大人给杀了,她就害怕了。
她不知道这个舒?婉有什么能耐,每一次都能够死里逃生。
明明对自己有所怀疑,却仍不点破。
这样的人,让窦梓衾真正地感到惶恐。
待众妃都退下后,窦梓衾特意留下了?婉:“文妃权且等一等。”
在她们疑惑的目光中,?婉驻下脚步:“皇后娘娘有事?”
窦梓衾扫视了一番,她们几个也不敢耽搁,一齐离开了寿安宫。
这时候,窦梓衾才坐在座椅上开口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算个什么东西!”
她的声音像从墙壁里面传出来,阴狠,仇恨。
?婉出奇地冷静:“皇后娘娘觉得臣妾是个什么东西?”
“你,不过是个婢女生下的孽种罢了!”窦梓衾积累多时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一个任人鱼肉的贱人!也配当妃子?”
说到孽种,?婉的面色顿时沉了下去,指甲深深地嵌入让的肉里,那种噬心的疼痛,令她喊不出声。
心里千疮百孔都在流血,表面仍不怒反笑:“皇上娘娘说臣妾是孽种。可是娘娘难道忘了吗?皇上,就是喜欢像臣妾一样的孽种。”
知道窦梓衾最在意什么,?婉就像蝎子一样往她最在意的地方钻:“最受宠的是臣妾,带出宫的是臣妾,夜里软眼相待的,亦是臣妾。若皇后娘娘能够得到这一切,或许你也愿意做孽种了。”
果然,窦梓衾的脸久久没有任何表情。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步一步拾阶而下,直到走到?婉面前,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以为,皇上真的是喜欢你吗?舒?婉,你别太自以为是了!”
明知是装,?婉也愿意装下去:“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从小出身不好,能够走到今时今日的地步很不容易。皇上的恩宠,又能算多少?又能保证什么。但是臣妾依然觉得无怨无悔,至少,臣妾的曾经,也曾得到过恩宠。”她又加重了语气,“这与皇后娘娘拿着家族的身家性命作交换,是不同的。”
窦梓衾既然要嫉妒,她就情愿看着她嫉妒。
拿着朱胜文的“恩宠”做掩护,也是不错的。
窦梓衾一把揪住她的衣服,圆目赤怒。
就在?婉以为她会动手的时候,窦梓衾手一松,自己往后退,趔趄倒下。
?婉想伸手去拉,窦梓衾的喊声已经响彻寿安宫:“来人啊!快来人啊!”
闻声赶到的宫人看到皇后倒在地上,连忙高呼:“皇后娘娘!娘娘!”
窦梓衾用手指着?婉:“是她!她要推倒本宫!她要推!”
?婉也噗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皇后娘娘为何要冤枉臣妾?”
她是再也不愿忍受了。
窦梓衾要演戏,她就陪她演!
她死死攥着窦梓衾的手,苦苦哀求:“臣妾虽然陪皇上出宫,皇后娘娘心里有气,但是也不必这样陷害臣妾。臣妾……”说着,她像是经受不了刺激,整个人昏迷倒在地上。
皇后跌倒,文妃昏迷,寿安宫内一片混乱。
朱胜文自是先顾着窦梓衾那头,?婉就全权交给顺德了。
面对朱胜文以及众人的面,窦梓衾哀伤地烫在床榻上:“臣妾原是嘱咐文妃好好照顾皇上的,许是臣妾语气重了,文妃听了心里不快,便伸手推了一把,臣妾脚跟没站稳才……既然臣妾一切都无碍,皇上就别处置文妃了。”
听她说了一通,朱胜文才回过身来,温笑:“皇后所言,朕记得了,回头一定好好训训文妃。”
又呆了一会,嘱咐窦梓衾好生歇养,便直奔文月殿看?婉。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顺德带着人跪下来,“文妃娘娘大喜。”
朱胜文浑身都颤了一下:“什么?”
顺德觑了眼?婉的神色:“太医说文妃娘娘有喜了,方才寿安宫那一闹,险些动了胎气呢。”
他不敢看朱胜文的眼睛,生怕他会看穿自己的心思。
朱胜文睨了眼两个太医和顺德,声音没有一丝喜悦:“朕知道了,退下。”
待顺德和两个太医走出去后忽的一声嗤笑,掀了?婉的被子,把她像小鸡一样抓起来:“舒?婉!你又想算计朕?”
?婉死死地抓着朱胜文的衣袍,生怕他真的会松开手:“皇上恕罪!臣妾实在被皇后逼得没法了才出此下策的。”
“她逼你?”朱胜文冷哼一声,“她却说是你推到了她。”
?婉站稳脚跟,言语诚挚:“正因为如此,臣妾才想出假借怀孕之事的。这样,不光对臣妾好,对皇上也是好的。”
朱胜文“嗯”一声:“什么意思?”
“皇上表面上一直都希望各宫怀上龙种,繁衍后嗣。现在整个宫里只有皇后娘娘一人有身孕,而她对臣妾又是那么地恨之入骨。若让她知道臣妾有了身孕,想必她一定会急得痛下杀手。”
“你是说……”朱胜文眼睛里的狭光看着?婉,“逼皇后对你出手,再让朕出手?”
?婉颔首:“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朱胜文缄默,好一会才道:“容朕想一想。”
暗度心思,他不知道不是不知道?婉亦是恨窦梓衾入骨,而自己的确需要借机会给窦梓衾来个下马威。
让?婉假怀孕,一来,可以让她暂时地解解气,二来,倒的确可以引窦梓衾出手。
回头看着?婉殷切的目光,朱胜文道故意卖着关子:“若朕不应允呢?”
?婉敛神,是啊,若他不应允该怎么办呢?
看着她瞬间暗下去的脸色,朱胜文心里一阵按耐不住的得意,但表面仍不动声色:“这样吧,朕跟你谈个条件,你答应了,朕也就答应你了。”
“皇上请明示。”
朱胜文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个遍。
?婉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朱胜文道:“你每晚来乾宁宫侍寝。”
“不,皇上。”?婉现在一想到男人还心有余悸,“臣妾……”
“朕不碰你。”朱胜文郑重其事道,“只是朕觉得,你住在乾宁宫,有什么事也方便商量,对你不是也有好处吗?”
“这……”?婉犹豫了一会,他说侍寝是假,商榷要事是真。
若真如此,也未尝不可。
见她点了点头,朱胜文也应允了:“那……你就好好当一个怀上龙种的女人吧。”
走出文月殿,他整个人都舒爽了很多。
顺德见他面色大好,也凑了上来:“皇上和丫头都谈妥啦?”
朱胜文立刻沉下脸:“顺德,你是朕的人呢还是她的人?”
顺德卖笑:“皇上和丫头本身就是自家人,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呢?”
朱胜文白了他一眼:“你们唱这出戏也得提早告诉朕啊,害的朕白高兴一场!”
一听到说她有了,他真的猛惊了。
刹那变得喜悦。
顺德擦了擦额头:“奴才也不想的,可看着?婉丫头受委屈,奴才自然得帮她了。”
“下不为例!”
“谢皇上。”
文妃怀孕的事犹如潮水一般席卷了整个皇宫。
窦梓衾还打算看?婉出丑,却没想到换来的是她有喜的结果。
“她怀孕了?”窦梓衾怔怔地问福月,“真的怀孕了?”
福月半天不敢看窦梓衾的脸色:“这事儿已经在宫里传开了,文妃娘娘真的有喜了。今天在寿安宫这么一闹,还险些动了胎气呢!”
窦梓衾原本疯狂的一颗心,在得知?婉怀孕的小猴骤然变得平静了。
她告诉自己,不能够冲动,一旦冲动,她就更会被那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福月,”窦梓衾又恢复之前的态度,丝毫不像动过气发过怒的人,“替本宫那份礼物去文月殿,就说是恭喜文妃有喜。”
又想了想,撑着身子站起来:“不,还是本宫亲自去。”
她已经输了那么多,不能连最后的尊严都输了。
等她去文月殿的时候,其余人都像凑热闹一样正从里面出来。
看到窦梓衾不免纷纷行礼。
淑贵妃道:“皇后娘娘身子不便,怎么也来了?”
自从出了自己小产的事,淑贵妃一直就对窦梓衾有着抵触的心理。
窦梓衾温言:“文妃怀孕,本宫自然要给她道喜。”
淑贵妃勾起一抹笑:“皇后娘娘刚刚还跟文妃闹起来,这会儿又来探视她。看来皇上说得是,唯有皇后娘娘是如此地温厚纯良。”
窦梓衾哪里听不出淑贵妃的冷嘲热讽,但是她也只是当至若惘然:“各位妹妹先走,本宫先去看看文妃。”
走近文月殿,恰巧朱胜文也在。
他自是关心慰问了一番,而窦梓衾和?婉之间亦没有再起纷争。
一切如同往常。
草草敷衍了几句,太后便起身走了。
出了乾宁宫,她再也支持不住身子撑在墙壁上,俯身干呕。
她是那么的不甘心,付出那么多,甚至背叛家族,换来的还不及那个贱人!
为什么!眼泪模糊了窦梓衾的眼睛,为什么她那么渴望,那些东西却自己那么远呢?
这时递来一方带着清香的帕子,皇后抬头,竟是德妃:她软声安慰道“皇后娘娘要往开了想,你生的龙种和将来文妃生的,地位总是不同的。”
窦梓衾接过帕子拭了拭嘴:“德妃还不明白吗?如今重要的,不是地位,而是皇上这个人。”
纵然有很多东西,却仍得不到那个男人的心,又有什么用呢?
德妃敛笑:“不止臣妾,想必皇后娘娘也自然知道皇上眼下把心放在谁身上,因而,娘娘更应该小心,唯恐一失足落人口舌。”
听德妃这么一说,窦梓衾仿佛有所开悟:“德妃的意思是,让本宫按兵不动。”
“臣妾原不懂什么兵法和心计,只是臣妾以为,在宫里,再大的人谁能大得过皇上。皇上爱宠谁,谁就是枝头上高不可攀的凤凰。娘娘是皇后,又何必得罪皇上呢?”
窦梓衾停下脚步,看着德妃:“刚进宫的时候,你一直不受宠,但是本宫一直看好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懂得放矢。现在听你说了这番话,本宫真的没看错眼。”
“承皇后娘娘谬赞,”德妃颔首浅笑,那样温和的一张脸,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珠玑,“文妃如今有孕在身,以她的为人,会没有所防备么?因而,娘娘要倍加小心。”
“听德妃一席话,令本宫茅塞顿开。”窦梓衾捏了捏手心里的手绢,“这块素净的帕子本宫先拿回寿安宫洗干净,等德妃有空了再过来拿。”
德妃欠了欠身:“臣妾遵旨。”
目送着窦梓衾离去的背影,德妃转而看向巍峨的乾宁宫,那红砖在秋日的阳光下显得那么沉寂。
但是她知道,住在里面的两个人却是不沉寂的。
外人永远不知道皇上和文妃究竟是什么关系,他的宠总带着不可捉摸的意味,她的侍宠又总是刻意似的。
而皇后窦梓衾,不过是像只可笑的猴子一样被他们二人耍在手心里罢了。
城府之深如德妃,也有如花一梦,便是在那同样金桂飘香时节,遇到了,那个令她心动的男人。
亦是她唯一的男人。
这陷入疯狂的人,又何止皇后窦梓衾一人呢。
她德妃,难道不是吗?
德妃转过身,深深吸口气,将那初放的桂花香尽数吸入鼻尖。
总有一天,她也要像文月殿门口的桂花树一样,将那每年一期的桂花,开在心上人的心头。
即便,是费尽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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