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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汉芳起身来到实验室后门外草地，接听说，“邹总，啥子指示？”
邹琳说，“就上次给你说，最高检的朱骏。我们家吕天津催几次。我每次说没时间。昨天，到底被他逼不过。”
周汉芳说，“你有空？”
邹琳乐了说，“心动了吧，那好，就下班后，我开车接你，就上次那，或者找个涮羊肉店，天气凉了。可以吃点涮羊肉。”
周汉芳说，“行，那就海淀北路一家。我直接过去，你也不用接我。”
邹琳说，“什么店？”
周汉芳说，“你忘了？北京理工大学医院隔壁。”
邹琳哦一声说，“我知道了。好，晚六点半，不见不散。”
就挂了。
好不容易捱到六点。周汉芳收拾好文书，然后同高致打了招呼，便独自出门了。
高致不知她上哪，还问，“担心食堂没菜是吧？”
她丢给高致一句话，“我同学约我。”
来到大门口，然后往左走到公交站亭，正好一路车过来。上了车。大约一站路，就到了。
直接奔那名叫“草原绿”的涮羊肉店。
店只有一层。里头空间好像蛮大。安放了五十多张桌子。她找了靠窗一张桌坐下。
刚要喊服务员，就看到邹琳开车来了。依然上次开的那辆合资吉普。
周汉芳自然是条件不够。但条件够了，自己能买车了，自然也会去学。
她隔着窗朝邹琳打了个手势。
邹琳看到了，停好车，便大步走进来；
邹琳边走边打量店内，来到桌前说，“这儿，我好像来过。”
周汉芳说，“又我们俩。你点吧。你熟。”
邹琳说，“就涮羊肉呗，多了也吃不完。”
周汉芳就点两斤涮羊肉，一点白菜萝卜之类素菜。便让服务员去下单。
周汉芳说，“今天不许抢。”说着指指桌上的单。
邹琳就笑。
邹琳抽两张纸巾擦了擦桌子，说，“你肯定有事。”
周汉芳笑说，“知我者，邹琳也。”
邹琳说，“否则你不会主动约人。”
周汉芳说，“对。大事。”
邹琳惊问，“大事？”
周汉芳说，“还是等菜上来说吧。”
羊肉火锅端上来了。素菜也端上来了。二人将肉菜分别放一些锅里。同时问对方，“饮料还是酒？”邹琳说，“来罐番茄汁。”周汉芳说，“行，我也是。”
招呼服务员。
服务员很快送来，给她们打开。
这时，桌上的锅开始沸腾。
周汉芳为邹琳倒满番茄汁，自己也倒满，然后同邹琳碰了一下说，“姐姐，我实话告诉你，我今天约你，是要同你商量一件大事——我想结婚。”
邹琳爽快说，“好啊，正合我们家吕天津的意。”
周汉芳说，“想哪去了。我是说，我打算同我家乡的同学结婚！”
邹琳望着周汉芳半天，才喃喃问，“你怎么突——”
周汉芳说，“我不是突，我从高中到现在，唯一接触，爱过的，就是他。”
邹琳说，“不是说不来往了吗？”
周汉芳说，“但自去年以来，因为你和我们高老师总要为我做媒，我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假如我真同别人好，我可能会犯谋杀罪。”
邹琳说，“什么意思，谋杀罪——”
周汉芳说，“是。他我太了解了。他肯定做出过激的行为。而且那次我母亲从我这儿回去，就做过一次。”
邹琳说，“怎么样？”
周汉芳说，“服了大量的安眠药。”
邹琳沉思半响说，“那你不成了治病救人吗？问题是现在的人都很现实对吧。对，你不是说你妈那一关难过吗？”
周汉芳说，“我拖这么久，迟迟不找，她心里有几分明白。那次刻意跑到他单位警告他，就是知道我心里还有他！我打算结婚后，将他接来。然后给他在哪个广告公司找一个工作，他的美术不错的，前年还得过一次省美术家协会颁发的奖。”
邹琳点了点头，问，“那他来了，你们就住五院那小房？”
周汉芳说，“看情况吧。我估计他们家会给他一点钱，但他们家的底细我是知道的。最多超不过二十万。而要想在北京买房，你想想！”
邹琳点头说，“那是，连通州都涨到三万了。“
周汉芳说，“我不可能离开五院的。我承担的课题已被列为重点。所以，个人的事还要服从国家和民族。“
邹琳思忖说，“你同他商量吗？“
周汉芳说，“这么多年，不就一直等我这话吗？“
邹琳说，“那，假如真成，我祝福你们！”
说着端起番茄汁同周汉芳碰了一下。
锅里的羊肉翻滚着，邹琳示意周汉芳开始吃，然后夹了一块送到嘴里，吃着说，“不过，芳，我还是觉得不踏实。你这个决定，是不是太轻率了！”
周汉芳忽然哽咽，说，“邹琳，我实在没有办法，我不这么做，他一定会极度悲伤的！”
周汉芳放下筷子，捏块纸巾拭了一下眼睛内的泪痕，说，“再说，我们都三十岁了，年纪也不允许我们继续拖下去。“
邹琳说，“那男的也真是倔。他就非要等你吗？“
周汉芳说，“假如他不倔，就没得今天的话题。“
邹琳说，“‘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种生活。’你那个男的真是活学活用。芳啊，不过我还是要劝诫你一句，此路，不顺畅啊！”
周汉芳笑起来说，“对，他爱看尼采。”
邹琳喝了一口番茄汁说，“‘凡不能毁灭我的，必使我强大’。尼采精彩语录三十句。看来你那男的，深知这句话。“
周汉芳说，“好像冥冥中的注定，我别无选择。”
邹琳送一块萝卜到嘴里，“你是——圣人！”
周汉芳说，“我已经做最坏打算，无非，一，非常艰难，二，我们面临争吵！”
邹琳说，“你不用担心我们家吕天津，他只为你好。假如你自己找到更好的，他只会祝福。”
周汉芳说，“我同我实验室同事高致老师说，他也反对。”
邹琳说，“芳，你太善良了。真的，你道这是什么社会，高度发达的商业社会。既然是商业社会，一切都为钱。而你还考虑感情，责任，这一点，十分罕见！“
周汉芳说，“不错，商业社会也不能将人最起码的良心责任丢失！假如他真的极度悲伤，你说我活在这个世界，会何等痛苦！“
邹琳点头说，“喜怒哀乐悲恐惊，人之七情，你都经历了。”
周汉芳点头说，“还是那句话，经历过死亡的人，与没经过的真的不一样。”
邹琳说，“你不会让我给你那位美术师找工作吧？“
周汉芳笑说，“有可能。“
邹琳说，“可能的话，也是没问题的。“
周汉芳说，“我虽然在北京，但是我对外界从不接触。简直一无所知。“
邹琳笑说，“所以你适合做研究。没事，只要你开口，我一定尽力。”
二人又再碰了一次番茄汁罐。
邹琳用纸巾擦擦额头汗说，“嘿，还吃出汗呢。”
周汉芳说，“你的脸色越来越好看，还红扑扑呢。”
邹琳问，“晚上干嘛？”
周汉芳说，“可能还要加一会班。”
邹琳说，“加吧，我最近也忙。最近国内的ai技术出现了新趋势，形势很好，党中央国务院都很重视。让我们因势利导，在几个关键点上，冲刺世界一流先进水平。”
周汉芳说，“美国最近好像卡我们的芯片。”
邹琳说，“可不。新上台的特朗普好像特别狠。这正是我们需要认真对付的。”
周汉芳说，“在美国留学那年，我去过美国的脸书公司。”
邹琳说，“对，在硅谷。”
周汉芳说，“人工智能其实还要靠数据。没有强大的海量的数据做支撑，什么都不是。”
邹琳笑说，“到底五院的。精辟！”
再吃一会，二人都感到饱了。
周汉芳抢着起身买单。
邹琳说，“干嘛啊？”
周汉芳说，“刚才说过了。”
邹琳就笑说，“行。你做一次东。”
周汉芳买单回来说，“不过我今天同你说的，暂时不宜公开。”
二人一道起来到门口。
周汉芳看着邹琳上了车，将车子发动，徐徐开走。
邹琳说，“你上车吧，我送你。“
周汉芳说，“几步路。我散着步回去。”
邹琳就开着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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