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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白玉堂难得迟钝道。
言罢,白五爷挂不住面子,当即一脸淡然、手足失措地将小木剑的剑柄搁在木人桩上。展昭忍了一下,终究是扶着门在白玉堂一脸“看什么、还要爷赔钱吗”的冷眉威胁中笑出了声。
“……”
“太旧了。”展昭说。
他站在热气未散的屋门前,青衫被夜风吹起一角,有胰子的素淡香味,暖橘色的灯火晕得他眉目温润。展昭低声轻叹:“旧事虽可忆,去往俱如梦。”
人去了,一切旧物也终将不复回忆中的模样,坏了、旧了、又或是没了……白云苍狗,唯有留下的人在往前走。
白玉堂微仰着脸瞧他,细致的目光从那些热气上流连,最终轻巧地落在展昭的眼睑上。
“一听又有何妨。”他提步上前,伸手将展昭湿漉漉、垂着水的墨发拨开,又拢紧了展昭肩上的青衫,“总得让白爷取笑取笑不是?”话说的轻佻,俊秀?i丽的眉目却垂着,敛着锋利,让人失神。白玉堂轻快地笑了一下,呼吸好似都要比往日轻软,又是豪气万分又是斤斤计较,“总不能每回叫你独自得了便宜,将白爷的旧事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却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你这猫儿,好生小气,做的都是大买卖
“……”
沉默衔住了风,展昭笑了,留神凝视着白玉堂,月下影子成双。
“不敢叫白五爷吃亏。”他说。
“来得及。”白玉堂仿佛心满意足道,桃花眸中抱日月、破苍穹,“展昭。”纵使人间悲欢不通,总该有洗耳恭听之人,若非如此,当日婺州展昭何必发问。大道崎途独行时,并非在等着大千世界里的另一个人出现,而是此道行时、恰遇同行人,方才有幸同路秉烛夜谈想来是一种运气,也正如展昭所言,因缘际遇罢了。
他明白的事,展昭自是明白的,多言无益。
“白爷命长着呢,”他望着展昭沉静安然的眉目,语气猖狂,“有的是时间讨债。”
天叫他短寿,他偏不允,偏要听眼前之人言语、一直听下去。
他且要看看,到底是什么要收他的命!
展昭不知其意,见他眉飞色舞、张扬狂狷,犹似少年雀跃、敢覆了苍天问太平正气,不由心下一热,温声反问:“怎又欠债了。我何时不曾与你说?”倒是眼前这人,多多少少瞒了他一桩大事。
“多的是。”白玉堂说。
他的目光一侧,往院子里一溜达,抬手指着这侧院唯一的外墙,“你先说说,那颗砍了的石榴树上的石榴滋味如何。”
“啊?”展昭傻住了。
“这墙这么高,哪儿有这么高的石榴树。”白玉堂说,“你莫不是信口哄爷的罢。”展昭曾说展骁住在隔壁,幼时时常登树攀墙,窥视展昭习武,他在这院子里瞧了一圈,侧院确有对外的墙不假,隔壁的人家该是那什么族兄展暄的宅邸但这墙高的,那展骁幼时不习武,别说有棵高大的石榴树,他就是属猴的也爬不上来。
展昭忍俊不禁。
说来,二人回展府之后,还没来得及向展忠打探打探,这隔壁展家的展骁是否归家。
不过……展忠身为展家义仆、一贯是关起门料理家中事,不问门外霜雪天,也未必知晓……
“那时没这么高,”展昭想了想,先与白玉堂轻声答道,“因石榴树砍了之后,展骁已然能徒手攀墙,族兄命人又砌了一层。”
白玉堂在夜中辨了片刻,确见那面墙高低有新旧,不由一愣。
同为展家一族,这隔壁的展暄,是打定主意不叫两家有所往来啊。
但他听来,展昭之父展昀,还有其母……并非难处之人。展昀脾气和善,至于展母,说是严厉、倒不如说是认真、威严,有大家之风。展昭说他幼时学起形、不知其神,便是指展母面严心慈、心有计较;再观院内一草一木皆她手笔、不通厨艺提刀习之……这尽善尽美,乃是展老夫人为人处世的认真与热忱。这般女子掌中馈,断不会料理不好这门里门外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干系。
邻里和睦为先,遑论这还是同姓同宗……为何?
白玉堂百思不得其解。
展昭似察觉他心头困惑,出声道:“我曾说,因一些缘故,父亲是升了辈分的,可还记得?”
白玉堂点头。
也就是说,今日展昭的族兄展暄,本该是展昭父亲的同辈,也就是展昀的族弟。
“祖父意外早逝,我从未见过,但闻说他早年在世时曾为父亲定下一门亲事。”展昭说道。
亲事。白玉堂一剔眉,眯眼打量了一下展昭。
展昭察觉其中意味,失笑道:“没有。”
“想什么呢。”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低声言语在夜里听来倒像是哄人,“我那时方才总角,父亲焉有闲心为我计较此事。且他知晓我一心江湖……”展昭忍不住伸手一敲白玉堂的脑门,神色无奈,又添了几分回忆之色,“至于母亲,虽临终病榻前曾问我几句,但亦曾言明,此事往后由我自行定夺便是。母亲极有主见,虽是大家闺秀、不问江湖事,但早知我脾性随父亲,断然听不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早早定下一位姑娘了。”
白玉堂压着眉,佯装起了性子,有意调侃道:“怎的,展大人还心觉有憾了?”
“不。”展昭和煦道,神态从容。
“平白耽搁了旁人岁月,也虚亏了今日良人。不妥。”
那双眉目闪烁暖光,明亮温润。
白玉堂直笑,神色悦然得意,忍不住就挨前亲了展昭一下。
展昭见这混世魔王的关给过了,也是温软了眸色,接着道,“给父亲定的那位姑娘,正是族兄展暄的表姐。”这些旧事他不曾与旁人提过,因而太过遥远,还要费劲拨开脑海迷障回忆一二,他叹了一声,“只是世事多变,父亲退了这桩亲事,力排众议迎娶了母亲。至于那位姑娘与族兄交情极好,但后来远嫁他乡,也没多久就病死异乡。”
从此就结了仇。
但这本与展昭的父亲展昀并无干系。“亲事该不是父亲退的。”展昭想了想,在白玉堂面前又能再多语辩解几句。
白玉堂何等玲珑心思,“他们家瞧不上展伯父?”
“不知为何,父亲少年便心往江湖,祖母劳累病逝后,便离家出走,不曾考取功名。”展昭和气说道。
展家乃耕读世家,这不事劳作、不读圣贤、更不考取功名已然是个叫人厌烦,几乎等同于好吃懒做的纨绔子弟,还当真跑去江湖游荡、不务正业,不知归期,简直罪大恶极。
彰明较著,他父亲遭了退婚也股无形的力量,死死摁住了两个人的肩膀。
谁也没有在拥抱里动弹,隔着心怀里说不出道不明的干燥,点得克制的心思着了火,仅仅一个激烈又温软的亲吻也能见天昏地暗、肝肠寸断,像极了刀剑为战时、锋刃磕碰着火花较劲。
展昭半阖着眼,扶着的空木桶几乎挨不住两个人的重量,隐隐翘起了一边。这让展昭发力摁着边缘的手找不到支点,整个人都像是站在悬崖边上,岌岌可危,随时坠落。但他始终平静地扶立着,微微侧着头,迎着亲吻,就像是在孤独又要命的旅途里咬住命绳的另一端,便敢笃信不会坠落。
在几乎丢下掌控、失神的情迷意乱里,白玉堂揪住了展昭端正的里衣衣摆和系绳,眯着眼捕捉灯火下展昭的眼睛。
许是热气久久不散,两双相视的眼睛里怎么看都皆是朦胧。
但二人耳朵微动,不约而同地错开了一瞬的目光。
展昭抬手朝白玉堂身后一挥,掌风阖上了一边屋门。白玉堂揽着人笑了一下,几乎贴着展昭耳畔耳语了一句“贼猫”,沙哑低沉的嗓音钻进耳朵,同时,他摁着展昭肩膀急急转过身、又朝门踏了两步。咚的叩响,展昭背靠着另一侧门,一压,将其合上,门外院落恰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少爷?”本该已然歇下的展忠提着灯笼进了院子。
“嗯?”展昭含糊应声,双目交汇俱是清醒。
展忠进了正厅,见桌上杯盘狼藉,该是三人都用过晚膳;又瞧见灯火下投在门上独一人的影子,还当展昭正打算沐浴更衣;至于未见白玉堂,想是已然回客房歇息。他便搁下灯笼,着手整起了桌子,口中缓声道明来意。“老奴忘了一事,明日便是中秋,少爷此番回来赶了巧……”他顿了顿,仿佛有些犹疑,“这族中的中秋宴,可是要一行
展昭神思微闪,尚未答话,白玉堂先逼近咬了一下展昭的下唇,惊得展昭睁大了眼瞧他。
顽劣!展昭无声地动了下唇。
白玉堂偏有几分得意与坏心,单手撑着门,将人抵在门上再亲一下。屋内火光摇曳,人影却是一动不动。
“……少爷?”展忠收着碗碟,见展昭不作声,便有几分忧心,急匆匆道,“倘使少爷不愿去,那明日不搭理便是,总归往日也不曾……老奴失言了。若是如此,白公子在府上做客,这中秋佳节,老奴可得备些丰盛酒菜?”
族中中秋宴?白玉堂心神收拢,眯起眼。
家宴,展家宗族惯有旧俗。展昭无奈回视,无声作答。
白玉堂眸光闪烁,想起这“中秋宴”一事,在俞叔口中也有听闻,那时便见俞叔神色古怪……展昭早就吩咐了展忠备了晚膳就去歇息,这会儿却急急前来一问,仿佛忧心忡忡,想必此事并不简单。
不过展家族中的中秋家宴,倒是能趁此一查那展骁的事。
他正思索,展昭仿佛早就有所打算,先一步温声作答道:“忠伯,明日一早我有意为父亲与母亲扫墓,既是中秋,便托忠伯备些太湖闸蟹,再添一坛梨花白。若有来客……”他仍是背倚着门未有动弹,意态平和,好似并无恼意,却在沉吟思索的言辞缝隙里,见白玉堂疏忽大意,突然伸手攥着白玉堂的衣襟,往近一提,气息平稳、从容不迫地吻住白玉堂。唇齿温软,展昭望进白玉堂失神的眼睛里,而微微撩起的薄薄眼睑下藏着温文尔雅的笑意。
心思沸腾如水。
白玉堂眉间一跳,重重吻了回去,又克制着力道,抵在门前收着声。
“……”寂静的夜色将屋内的响动在耳旁无尽且遥远的放大了。
风敲着窗、摇着树,虫在月下吟诗作曲,烧着的水沸了许久,老人家在另一侧的厅堂收着碗筷、敬候佳音。
灯芯再跳时,展昭推摁住意欲反客为主的白玉堂,略一后仰,侧头接着道:“……若有来客,劳烦忠伯备足茶点,待我归来再做决断。”
嗓音隔着门,闷闷的,又有几分低哑,比热水还要软人心肺。
展忠未有发觉异常,只在模糊不清的声线里听懂展昭的吩咐,便松了口气应声。
“那少爷你早些歇息。”
很快,展忠拎着装着残羹冷炙的食盒离了侧院。
正是热水沸腾,水蒸气溢了满屋。二人等着展忠提步远去,相对的目光里皆是神思清明,有几分绷着神经的一触即发,焦灼且激烈,没能寻见宣泄的出口;可相拥的温热躯骸却平静又柔软地一并靠在屋门前,在偶然的打断后,躁乱的念头早飞了个干净,只懒懒平复着如雷的心跳与压抑的喘息,无再闹之意。
展昭轻轻一推,抬了一下手,无语道:“麻了。”
白玉堂且要笑,顺手要拉过展昭的手腕,却发现自个儿撑着门的那条手臂也麻了。好嘛,半斤八两,五十步笑百步。
二人僵站不动太久了。
他们对视一眼,齐齐笑出了声。
白玉堂将挂在屏风上的干净帕子捡来,半是恼地揉了展昭一头湿发,又在扫过地上那件沾水的青衫后,将展昭梳洗前给自己备下的那件梅花白的外袍披展昭肩上。
“昨日方才中?ⅲ?杀鸸?艘蝗沼稚朔纾?∶ā!彼?辽?⌒ψ牛??拐淹瞥雒拧
门一关,两人隔着木门,谁也不知的,一里一外齐齐摁住了眉心,隐忍地、难以言喻地叹了口气。热气散了,可两个年轻人却后知后觉地被热腾腾的水汽蒸成了两只大红虾。待久久定了心神,方才一个拢着外袍钻进夜风踏步回屋,一个提起水桶在满屋热气里打了一桶冷水,又狼狈,又满怀热烈,只有圆月淡星与几点风中跳动的烛火知晓。
此后歇下一夜无话,也算得神安梦稳、愁绪俱抛。
只是星夜风不语,外人闭门掩,那为客的白公子到底是丢下白日晒过太阳的被褥,趁着夜色、悄咪咪地钻进了主人家展少爷暖烘烘的被窝。这乍挟一被子冷风,冻得展家少爷差点动了手,又被紧紧摁回怀抱往里拱,差点挤着最里头的孩子,好笑极了。
长夜柔软,声息静默。
榻上的俩年轻人终是闷着颈项、相拥而眠,一如往常。
啊。我的妈。
改了又改。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撒糖撒成习以为常?
总而言之两个人都在一个离奇的阶段。我想了一下觉得这样还挺好笑的。
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意会到这个阶段是什么。
晚安。
xxx
因为修改错别字。而。翻车了。
明明什么都没写,翻过车之后就觉得好像干过什么不该干的事。遐想连篇。
笑。希望这次能通过。
xxx
再改。
改的头秃。
我不想因为这样而秃啊。笑。
翻车大吉。给我过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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