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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离重华宫不远的一处小小的银杏林，来的时候她观察了四周，视野开阔，没有任何藏身的地方——她不用担心被人听到谈话的内容。
送霜站在她的身后，“是宋家给了个绝妙的机会，二爷也是帮陛下办了件事。”
两日前甘州急报，甘州西北部地动，引得一处铁矿塌陷，所幸当时是深夜，没有百姓伤亡。
这件事情能够上达天听却不是因为地动，而是因为那处铁矿。
大周盐矿官营，禁止私人开采买卖，而官家登记造册的铁矿山，可从来没有甘州。
这处铁矿，就位于袁林郡，上辈子康王蓄养私兵的地方。
“陛下已经点了周大人和明侍中为钦差大臣前往甘州，今早启程。”送霜低声道，“盯着康王府的人来报，今日凌晨时康王府出去了十人，都是练家子，到现在还没回来。”
谢清苑理了理自己被风吹得微乱的鬓角，好以整暇地道，“你说，他们是去甘州通风报信的？还是去刺杀钦差大臣的？”
不等送霜回答，她自己先回答了这个问题，“十个人，能干什么呢？连那两位大人的面都见不到吧，看来是去通风报信的了。”
送霜低声道，“娘娘放心，谢氏暗卫已经埋伏在了各条必经之路，绝不会让他们活着到甘州。”
谢清苑转身，面上浮现淡淡的笑意，她轻声开口，“你错了，该让他们平平安安地到，那两位大人也要顺顺利利地发现袁林郡的蹊跷……狗急了会咬人，我倒是想看看萧明修被逼急了会怎么样？”
送霜仔细思索了一阵，恍然大悟，明白了谢清苑的意思，“您是想逼着康王一把？如若两位大人发现了甘州的蹊跷，那他便只有两条路可走，彻底放弃谋算转而向陛下表忠心，或者是……赌上一切拼一把？”
“是啊。”谢清苑盯着一片将落不落的叶子，“成王败寇，我想看看，他这次会怎么选？”
谢清苑伸手将那片金黄的银杏叶摘下，轻声道，“不过这次不管他怎么选，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仔细看了看手心叶片的脉络，问道，“匈奴那边如何了？”
“据暗线传来的消息，玉城收复指日可待，匈奴撑不住了，正在谋算着和谈的事。”
谢清苑沉默了片刻，这辈子匈奴没有像上辈子那样偷袭甘州，占领袁林郡，恐怕也是二叔在里面出力。
“二叔他……在平州怎么样了？”半月前二叔来信，说自己到了平州与旧友相聚，让自己勿念。
但据谢清苑所知，平州并没有哪位大人或是隐士与二叔有故，恐怕，这也是二叔的秘密吧。
“二爷一切都好，整日与旧友把酒相欢，很是快活。”
谢清苑笑了笑，“那就好。”
秋日天凉，谢清苑在外面待了那么久有些受不住，就要离开之时，突然刮起了一阵风，卷起满地金黄。
“本宫突然想到一句话，秋风扫落叶，只愿今岁的许多事都如这般，快快结束吧。”
太极殿书房里。
景昭帝神色一目十行看完了手中的书信，神色不辨喜怒，“现在怎么样了？”
段明身边的黑衣人单膝跪地，回话，“今日凌晨时，康王府派出了十个探子，分三路赶往甘州。”
黑衣人正是执刀卫暗部的统领，共事多年，就连段明也只知道他姓林。
景昭帝眼中浮现了些许趣味，“哦？他还想做什么无谓的挣扎吗？”他嗤笑一声，嘲讽不屑道，“就他在甘州养的那点兵，能成什么事？想要谋朝篡位，也得有点真本事才行。”
林统领接道，“陛下，属下们接下来怎么办？”
“不急。”景昭帝撑额道，“先让他们蹦?着吧，毕竟蹦?的越欢朕才好下手。朕要做个明君，也想做个贤君，手上就不能沾太多无谓的鲜血，做事情总要师出有名才好。”
景昭帝想了想，片刻后直起身子，“呼延廷还在京中吗？”
“回陛下，此人与康王密谋结束后连夜出了京城，目前行踪不定。”
呼延廷就是匈奴的右贤王，如今匈奴单于的叔叔。
几日前景昭帝与谢清苑在祥云酒楼用膳时，在祥云酒楼三楼遇见了一间把守严密的雅间，很快执刀卫便查清里面坐着的是康王萧明修与匈奴右贤王呼延廷。
执刀卫的速度很快，两日后，有关两人间所有的联系与交集便全部呈到了景昭帝的案前，两人之间秘密的书信往来也全都被执刀卫给截获拓印，摆在了帝王的桌上。
“先前呼延廷与自己的侄儿决裂的时候，朕还以为他是个聪明人，没想到是一个只会躲在暗处的鼠辈。”景昭帝冷笑几声，“呼延灼被困在玉城出不来，萧明修就找上了他，他竟然还没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替代品，做什么美梦呢。”
“算了，看在他能替朕解决一个心术不正的皇兄的份上，留他个全尸吧。”景昭帝吩咐林统领，“尽快找到呼延廷的下落，别耽误了好时机。”
“是。”林统领领命离开。
“陛下，”段明开口，“宋家……现如今该如何处置？”
景昭帝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抄家的事，你不是干过很多了吗？”
段明犹豫道，“可是明、周两位大人尚未到达甘州，这抄家是要等到那时还是……”
“朕记得，朕昨日便下了这份旨意。”景昭帝面无表情地盯着段明，他眯了眯眼，“朕知道宋家兄弟和你关系不错，可他们私自开矿是触犯律令了的。”
“陛下恕罪！”段明起了一身冷汗，“是属下僭越了。求陛下恕罪！”
“念在你平日里办事得力的份上，这次朕就饶了你，记住，不要再有下次。”景昭帝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今日申时前，朕要听到宋家已经全部查抄完毕的消息。”
“是，属下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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