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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汀山回来的很晚，而且回来后脸色特别不好，以前回到家还去后院和程老夫人说两句话，或者把程琪叫过去问问程琪的学习情况练武情况，但是今天程汀山既没有去后院，也没有叫程琪过去，程汀山回了家就进了自己的书房。
程老夫人让丫鬟去前院问候程汀山，程汀山说没事，不用管他，程老夫人就让人往书房送了宵夜。
程?P听说祖父回来后，收拾妥当带着青梅去了外院的书房。
站在书房门外，程?P扬声道。
“祖父，福妞有事求见。”
书房里沉寂了一会儿，传来程汀山的声音。
“进来。”
程?P深吸一口气，推门进了书房，青梅留在门外。
进了书房，程?P规规矩矩给程汀山见礼后站在一边，程汀山看着程?P，问道。
“这么晚了不睡觉，找我何事？”
程?P看着程汀山，微微泛黄的灯光下，程汀山今天显得苍老了些，大约是眉头皱的时间长了，眉间有两道深深的竖纹。程?P又深吸一口气，问道。
“祖父，爹爹是否有信来，是不是扬州出了什么事？”
程汀山听程?P这样问，不觉上上下下打量了程?P。
“何出此言？”
程?P猛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了，说紫云的事吗？还是说她的直觉，如果说是她的直觉，祖父肯定嗤之以鼻。
罢了，不说扬州的事，就说说祖父遇到的事情吧。
“祖父，最近我在邸报上看到，蜀地那边有饥民暴乱，不知道是不是二堂伯在的地方？”
程汀山听程?P这样说，不觉再一次上下打量程?P，他知道这个孙女心思缜密，却没想到，福妞从邸报上的一句话就想到了远在蜀地的侄子。
“蜀地是有饥民暴乱，不过不在你二堂伯的州县，他还好。”
程?P点点头，只要不是二堂伯出事，那就好。程杨咬咬牙，决定不打哑谜了，直截了当开门见山。
“祖父，爹爹在两淮盐运史的位子上一干六年多，我查阅了前朝至今的资料，两淮盐运使是个肥差，前朝至今，每一个盐运史都只干一年就被朝廷调离了。爹爹在扬州六年了，眼瞧着快七年了，那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祖父，为何不和皇上商议，让爹爹离开扬州，离开两淮盐运。”
程汀山皱眉，程?P这话说的，有些异想天开了，皇上的心思，岂是他能揣摩的，他难道不希望三儿早点离开那个是非之地吗？但是京城现在的局势，皇上一日不确定太子人选，三儿一日不能回京啊。扬州是狼窝，京城何尝不是虎穴。
“小孩子家家，不要胡说，你爹爹在扬州没事。皇上既然没有让你爹回来的意思，祖父怎么好开口。”
程?P咬咬牙，决定豁出去了。
“祖父，孙女下面说的话，祖父想必不喜欢听，但是自古忠言逆耳，孙女希望祖父能听进去一二。”
程汀山点点头。
“好，你说，祖父不生气。”
“前日在庄家，老夫人和孙女说，她进宫见皇后娘娘请罪，正好皇上也在，老夫人便请皇上重责庄大老爷，并请皇上撤了庄二老爷的官。老夫人说，皇上看在庄老太傅的面上，说让庄大老爷发配蒲州三年，至于庄二老爷，老夫人的意思，不是当官的料，找个学堂认认真真的教书还是可以的。”
程汀山听说了皇上要把庄家老大发配到蒲州，但是对于庄家老二的事倒是没有听说。庄家那老婆子倒是个狠心的，庄家老大的事情还是庄家老婆子亲自进宫告发的，现在竟然请皇上把老二的官也撸了，两个儿子都下来了，这可是亲娘啊，好狠的心。
“祖父，您是不是觉得庄老夫人心狠，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如此心狠？”
程汀山就是这样认为的，但是在程?P面前他不好意思说。
“祖父错了。正因为老夫人深爱着两个儿子，不愿意让两个儿子在歪路上越走越远，所以才出此下策。庄大老爷在最后关头守住了底线，关键的东西并没有交给西仓使者，也就是说没有造成大的严重的后果，皇上若是念在老太傅的情分上，撸了庄大老爷的官职也没什么可说的，可是老夫人却请皇上把庄大老爷发配出去，蒲州还是老夫人自己选的地方，祖父知道为什么吗？”
程汀山不语，静听程?P说。
“老夫人这是想给庄大老爷一点教训，顺道教育庄正翰三兄弟。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老夫人看似狠心，其实却是最有慈心的人。”
程汀山点点头，壮士断腕，断臂求生，就是这个道理，庄家那老婆子能有如此远见，他说不出什么。
“那祖父可该为爹爹做些什么？”
“啊——”
程?P这一句话出来，程汀山愣住了。兜了一大圈，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P一点也不害怕，既然已经拿定了主意，就没有退缩的理由，何况通政使衙门里的事情，她也知道的八八九九。
“祖父最近是不是又遇到了什么难事？夹在晋王燕王两大王爷之间，夹缝求生，难。皇上态度暧昧，三天敲打两天示好，祖父摸不着皇上的心思，难。程家一直是孤臣，遇到事情孤立无援，难。”
程?P一连几个难，把程汀山镇住了，他怔怔地看着程?P，之前的怀疑再一次涌上心头，这个孙女背着他到底做了什么？又查了什么？
“祖父在通政使这个位子上做了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想到致仕吗？皇上再信任您，世易时移，当年的情分是当年的情分，而今的君臣是而今的君臣，祖父为何不细想想？”
程汀山手握着笔，那么紧，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心里的隐秘，都被小孙女说出来了。世易时移，难道不是吗？当年皇上在潜邸的时候，对他们兄弟信任有佳，可是这些年，他的日子艰难到何种程度，皇上但凡有那么一点点的维护，他也不至于被那帮小人挤兑。
“你不懂，皇上......”
“祖父，我懂。当年你们在一起，您和二爷爷为皇上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二爷爷还成了残废。浙西额都是抹杀不了的。可是人的心是会变的。皇上已经不是当年在潜邸时的太子，您也不是当年为他鞍前马后拼死拼活的长随。琴瑟不调改弦而更之。祖父，通政使司已经是个鸡肋，您为何不舍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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