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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嘁，就他那破字，饶了我吧我还是！杂草一片，捋吧捋吧烧锅，灶王爷都嫌弃！跑来干什么？苏妖精那一家，爷俩去了农场，婆媳俩去了公社，哪个都用不上他盯！”秦霞说着话，蹲到了老九叔送他们的那株杜鹃跟前，用指甲掐开枝条上的一点皮惊呼：
“琳姐，绿了，快发芽了！”
赵琳：“是，春风多情，不仅绿了，还生机勃勃！”
心里再次感叹这妮子将话题带偏的能力，还想要继续试探，就强行往回拉：“你的字就好？”
“不好，咱们几个，我的字最差，六哥的刚劲，李大哥的方正，兆钦哥的潇洒，不过我还是觉得小周炳的最好看，平和自然又秀气健美……”秦霞一个个点评，很到位。
“好看，好看，周大工程师不仅是数学天才，还是书法大家！
看来赵海青已经是彻底的被屏蔽掉了……
只是，你既然觉得周小炳哪哪都好，怎么就看不出人家的意思？
不行，这傻妮子的爱情就是个舞台上的名角儿，不敲锣打鼓它就不出来，
必须得提醒周炳改变策略：不能迂回游击，得走正面战场。”赵琳天马行空地胡乱想。
秦霞却是又拐到了情书上：“你没见韩苏叶看完信后那欢喜雀跃的，我在她隔壁上课，好家伙，就听见他们班乐呵呵傻笑了一节课！老师傻，学生都跟着傻！”
“好像你不傻似的，”赵琳放弃试探，腹诽了一句，跟她说正事：
“张叔出面，跟部队打招呼要了人，姜二哥的转业报告可能会被提前批准，他们的结婚申请可能也会被提前批准，有地方单位直接接收，一应的程序肯定也能快很多。”
“原来如此！难怪兆钦哥说他傻人有傻福，工作爱情双丰收啊这是！”
“傻人忠诚，战士忠诚第一，他的品行和能力也耐得住考验，而且姜二哥本人还在部队立过功。”
两人胡侃，胡侃时白泽立起了耳朵歪头听：来人了，拍门声两长一短，熟人。
判断完毕，白泽把胖头重又藏进俩爪子中间，继续梦会周公。
“赵姐姐，满山大爷快跟人家送砖的吵起来了，说他没买那砖，让人拉走……大奶奶也说不要，大奶奶还说要来找你，没我跑的快，赵姐姐——”小路从门缝钻进来半个头开始喊。
这犟的！
说几次了都！
赵琳从秦霞兜里摸出几块糖给他，没错，自从知道肚里有俩后，糖也被限量了，想从火车皮里往外摸都能被人质疑，“你跑的快，替我跑趟腿，就说那砖钱你王大哥已经付完了，他们要不要我就让人掀到南河里去。”
“啊？”小路挠头。
“就这么说，人家卖出去的货不退钱。”
“行，行吧——”小路从几块糖里捏一块塞嘴里跑了。
小老太太来的比预想的要快，颠着小脚敲开门，迎上赵琳的笑脸，
想责备，说不出口；
想数落，不舍得；
想埋怨，又顾忌她的身子……
赵琳就看着小老太太原地转圈，看的笑出声来。
“还笑，还笑，你说你这妮子，”老太太不转圈了，伸出手指戳她的头，
“有身子的人了，咋就不知道盘算着过日子，土坯房那不是一样住！说到天边儿，也没有让侄孙女婿给姑姥娘家买砖盖屋子的啊，让你大舅出门咋说话！”
“怎么说话，就说外甥女、外甥女婿孝敬的啊，其实也不是我们孝敬的，是我妈妈，”赵琳把人拉进屋里坐下，把她家孙女士搬出来做挡箭牌：
“是妈妈孝敬您的，妈妈让我拿些钱给您改善一下生活，怕您不要，我就和明戈商量了帮您翻盖堂屋，钱还是堂屋，您选！
反正妈妈的命令我们不能违抗，而且钱已经给了砖厂了，人家不退。”
钱还是堂屋？小老太太被这话气得够呛，气过了又想起了那个只见过照片的侄女，这还没见过面就住上侄女给盖的屋了，小老太太又幸福的掉泪。
秦霞倒了水过来，不会说话还瞎叨叨：“姜奶奶您老别替您这侄孙女操心，她有钱的很，看见她这块手表没，够盖三四口堂屋的了……还有啊，她孝敬您，其实是打算让您老帮她看孩子，俩呢，累晕了她也忙不过来……”
老太太没听见手表，也没听见几口堂屋，就听见了那个“俩”字。
“俩？”老太太惊呼：“双棒？！我的个乖乖，咋就不知道说声！”
老太太又转圈，转完三圈拉着赵琳上上下下的看，看完了笑完了抹完了泪又颠着小脚耿耿的走了。
这带劲儿的，干啥去了？
赵琳和秦霞面面相觑。
两天后，他们知道了，因为小老太太抱着包袱卷儿上了他们的车。
干什么去？照顾侄孙女去！
孙子咋办？春上，咱大队又不种棉花，就锄个草、栽个菜苗儿，他娘背着就能干，麦收时再回！
家里要起屋子呢，您不管了？物料你大舅操心，人是大羔子找的，他管！
其他送行的也摆手：赶紧走，赶紧走，啥啥都安顿好了！
这场景，让赵琳在车子开出去十分钟后才醒过神来。
老太太头一回坐车，适应的还挺快，含了颗防晕车的药丸子开始念叨，不，背诵，背诵六哥教给她的东西，其他都好说，就一项：已婚，明戈已婚，六哥也已婚，必须记住。
老太太重复：地区供销社司机、采购员，都成了家了，媳妇在老家！记住了！
老太太学的认真，缩在座椅角角里的美华捂嘴偷笑，开车的人眼看车外，嘴角咬笑，赵琳觉得她家六哥大概是拿到了一个新的伪装身份，也跟着笑。后头的白泽都跟着呜汪了两声。
解说员六哥又回头，“那院子左右都有老人，我们三个都不爱跟人多话，原来我和明戈还发愁如何跟他们打交道，现在好了，姑姥娘，全交给您！回头我给您预备好足够的花生瓜子糖，我们不在家时，您就搬着板凳端着茶缸子，去胡同口跟他们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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