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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英信誓旦旦道：“修建干船坞和船棚，东莞伯啊，你不会没听说过，朝廷要修建船厂的事吧？”
韩国公修府邸，都借了汤和三百人，本官借几千人不过分吧？
朝廷虽下令，不准武勋擅役军民，可这些武勋，私底下，还是偷偷拿亲兵护卫当成家丁来用。
“自然听说过，朱大人要多少？”东莞伯同意了。
“三千人。”
“三千？你是要造反吧！可知京中能带兵多少！我等府上护卫，也没有三千人。”东莞伯站起来，一副谈不拢要掀桌的架势。
得亏他脾气好，换成其他武勋，只怕已经大呼，拿下了！
可你也不能欺负老实人啊。
朱英不松口，其实是想留个砍价空间，抬价越高，虽然会被砍掉一些，却还能剩下不少，买卖不就是这样。
“本官也为难，朝廷命督修船厂，工期越长靡费越高，东莞伯愿意给多少人？”
这些武勋凑一凑，还是能凑够的。
东莞伯伸出食指，又变成五，沉着声音道：“本官能答应你的，只有一千五！”
本来还想说一千也行。
幸亏没张嘴。
朱英好似就要怕他反悔一般：“有劳东莞伯，等此事办成，下官会禀报梁国公和你的功劳，何时给人？”
东莞伯使了个眼神，让亲卫出去召集爵府亲卫。
一盏茶功夫。
朱英听到，府外整齐厚重的脚步声，再出来时，一千五百名身披轻甲的士卒，整装待发。
朱英吩咐他们到仪凤门外待命。
自己则入宫一趟。
要银子！
…………
奉天殿。
老朱听闻朱英来了，命萧敬带人入宫，面上始终带着满足的笑意。
“票据制，不错！”
朝廷大小文武官员，两万四千余人，加上皇宫，王爷，公主等用度，每年俸禄用度，一百五十多万两白银。
朝廷发完俸禄，就没银两了，有时钱粮不够，甚至还需折色。
今年，头一回，国库有余钱。
各地钱钞，都已经在路上。
老朱怎么能不高兴。
“陛下圣明，天下盛世指日可待。”朱英象征性拍了马屁：“臣向东莞伯借了一千五百人，督修干船坞，入宫向陛下，请乞银两。”
赶上了啊。
说罢，拿出早已盖上户部印的奏本。
“怕咱不给你不成？”
老朱伸手，萧敬将奏本递上去，老朱盖上了印玺，流民始终是他的一块心病。
“那些百姓如何了？”
“臣命他们，去了龙江船厂，他们都服从管制，愿意卖力气，感激朝廷恩德。”
朱英刚说完。
宫外小太监进来通报，工部尚书秦逵求见。
秦逵站在大殿中央：“臣秦逵，见过陛下！”
秦逵，洪武十八年进士。
元朝废除科举四十余年，明初开国时，出现人才断层，老朱手段严酷，不少大儒躲在山林里不敢出来做官。
不得不直接提拔官员，而秦逵，是正儿八经考进来的。
老朱心情不错：“何事？”
秦逵先是看了眼朱英，又看向老朱：“陛下，流民涌去龙江船厂，可朝廷不造船只，去了也无用。”
弦外之音，船厂不开工，流民来学啥？
朝廷督造战船，还是蓝玉出海清缴倭寇之前，现在龙江船厂除了几个主事和郎中，匠户都遣散回家了。
眼看着，年关将至，工部又不造船。
朱英想了想道：“不如，就先用龙江船厂，造沙船，教流民造沙船。”
扬江船厂还在建，建成后，流民直接搬过来，一切水到渠成。
老朱用一分一毫银子，都十分节省，十五万两白银不是小数目。
尤其是这次户部收上来银两，让他对朱英谏言造船厂隐隐期待。
略有深意看着他：“若卖不出去，咱要找你算账！”
朱英笃定能卖出去。
从户部账目，能看出来，自从开了海禁之后，大明茶叶、丝绸、盐比以前卖得多。
出了奉天殿，秦逵几步追上朱英：“朱大人，沙船保证能卖得出去？动用如此多银两，弄不好，可是要死人的。”
谁也不知道，这沙船能不能卖出去？
一艘沙船造价不菲，七八万两银子打底，开工很容易，若是卖不出去，老朱屠刀怕落在自己身上。
如今，也只是朱英猜测。
这小子，没少猜错。
要他为此堵上自己脑袋，若是卖不出去，那就是无妄之灾。
“秦大人尽管召集匠户。”朱英信誓旦旦。
秦逵轻哼一声：“龙江船厂归工部管辖，动用匠户和材料，户部给拨给多少靡费？”
“按沙船造价，先支十五万两白银！”朱英把没捂热的请乞奏本交出去。
“那我工部有何好处？”秦逵咄咄逼人。
“龙江船厂督造的船只，从工部禀报，但工钱，也需要工部来发。”
反正朱英只要功劳，管他银子是工部还是户部上报，最后都是朝廷的。
秦逵哈哈大笑：“你不错，跟本官来！”
他坐上轿子，来到龙江船厂，可以看到这里十分庞大，南北纵长三百五十余丈。
分为四厢。
每厢分别负责督造不同的船体，光员外郎、主事、厢长、作头等班头就有上百人。
四千余流民站在这里，一点也觉得挤。
船厂里，主要堆放各地运输回京城的木料，杉木、松木、柏木，造船木料至少需阴干三年。
不能直接暴晒。
会将木料晒裂。
另一个值钱的，便是桐油，一应俱全，能造五艘中等沙船的量。
“传本官之命，造沙船！”
主事得令后，命人召集匠户，四厢作坊同时开工，流民们涌进来，认真看着督造，都是手艺活，比读书识字简单。
他们之中有些会木工，很快上手。
正常来说。
督造一艘船需要三个月，可快就快在，匠人众多，日夜轮换，硬生生将工期缩短至一个月。
期间，也差点发生不可挽回之事。
流民将火折子带入船厂，险些将桐油点了，所幸被班头发现。
晃眼一月过去，终于造出三艘船。
这一月，老朱每日召朱英入宫，都要问及船厂之事，害的原本十拿九稳的事，朱英心里也发虚起来。
秦逵正气凌然：“工部这次，受朱大人推引，才揽下此事，若卖不出去，你可要一起背黑锅。”
这小子，是陛下身边红人，得拉他下水。
要死一起死。
“知道，秦大人张贴布告吧！”朱英满是期待。
工部贴出昭告，并没有商人来买船。
从早上辰时，等到下午末时，眼前的一幕场景，令秦逵大失所望，他原以为至少有些士绅来观望，不该是这般门可罗雀，心说完了。
要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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