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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升了一品，皇祖父赏罚分明，朱英见好就收。
“臣谢陛下隆恩！”
百官脸色各异。
有官员诚心替朱英高兴，比如耿直的詹徽。
也有官员不想朱英升官，改制太多，令他们感到不安。
几个奴婢端上来新官袍，萧敬替朱英换上。
工部尚书秦逵问：“陛下，钱钞都已清点好，可要呈给陛下过目？”
老朱点点头。
工部吏员们抬着银两进来，八万两，二十吏员，分五批抬进来。
“户部清点过，入库吧。”
“臣遵旨。”
赵勉站出来一步。
五大箱银子，抬回户部值房，郎中、员外郎和主事开始清点银两。
用嘴巴咬，用手掂量，哪个擅长用哪个。
快宫禁了，也没清算完，只能请旨，先锁入宫中甲子库，次日再算。
朱英从皇宫出来。
看见萧敬坐在一辆马车上，朝他伸手，那悄咪咪的动作好似在说快上车。
“朱大人，陛下有请。”
马车慢慢驶过街巷，马蹄轻踏，鼻中打出一个响啼，最后停在京城聚宝门街上，是座翁堂。
听说这是老朱为解决百姓洗澡所建。
“朱大人进去吧。”
朱英进入堂中，没有其他人。
只有一道人影泡在温池里，白雾弥漫，隐隐若现。
这道人影，自然是老朱。
老朱是双标的，一面对其他子嗣孙子苛刻无比，一面又对大孙疼爱无比。
“船厂之事，你操劳了，下来暖暖身子。”
老朱舍不得修建大明的华清池。
却舍得给百姓修。
明初时，就已流行泡澡，京城不止这一处，有五处。
“陛下沐身，臣岂敢同池。”
“咱以前和汤和、徐达他们放牛，他们什么没见过。”
老朱没那么多讲究。
朱英脱去衣物下水，池子不大，与老朱隔着一臂之离，雾气升腾，但仍能清晰看到老朱的脸。
“给咱搓搓背。”
老朱闭着眼睛，自从妹子去了，就没人给他搓过，哪怕是混堂司宫娥，也不用。
“陛下叫臣来，就是帮您搓背？”
“你还不乐意？”
“臣……哪有宫女搓得好啊。”
朱英还想配几个宫娥搓澡，可老朱不搞这套。
只能起身，绕到老朱背后。
六十几岁的人了，老朱身躯依旧挺拔，白皙宽阔后背上，有两道暗红刀疤。
有一道，甚至到了后腰。
大明江山就是这样打下来的。
“陛下喜欢泡澡，为何不在宫里修个池子？”
老爷子整日忙于朝政，又不按时吃饭，听说泡澡能促进血气，减缓疲劳。
老朱突然睁开眼睛。
“兔崽子，知道修一座宫殿多少银两吗？动辄几万两。”
“若咱开了先例，子孙后代就会效仿，他们欲求不满，便会建更大的宫殿，还不得建出一座骊宫。”
“耗费民治民膏，还懈怠朝政。”
说完这些，老朱转过头看着朱英，仿佛确认他听没听进去一般。
“陛下思虑甚远。”
想让老爷子活得久些，老爷子却不舍得，明明大明都入库了不少银两。
“兔崽子，报复咱是不是？”
“那臣轻些。”
朱英帮老爷子搓了个遍，冲完身子，再在宫娥太监伺候下穿好衣裳。
老朱威严的脸上，透着红润光泽，整个人年轻许多。
“宫里朝政繁忙，咱不能耽搁太久，你也回去吧。”
“臣遵旨。”
说完，老朱凌厉眼眸看向萧敬，那意思是，给咱护送朱英回去。
您搓完了，我还没错，下次您叫我我很难再来啊……朱英心里抱怨。
等老朱走后，朱英看向萧敬。
“萧公公，给本官安排几个宫娥，搓搓身子！”
“万岁爷走时，说了，不许。”
萧敬笑吟吟模样。
你皇祖父还是你皇祖父啊。
朱英悻悻地换上衣裳，兴许是泡澡的缘故，今夜睡得尤其香。
一夜到天明，精气神抖擞。
来到户部当值。
船厂八万两白银，还没入账，第五个箱子打开，一摞摞青面纸钞，赫然印着几个字，大明通宝。
“今日要将宝钞清算完，折色入账。”
赵勉分配任务。
见朱英无动于衷，拿着一沓宝钞，来到朱英面前，正想催促他清点。
朱英却先开口。
“部堂应当请乞陛下，取缔宝钞。”
“为何？”
赵勉怔了怔，问道。
“部堂也知道，这些宝钞，能折色的银子，越来越少了。”
赵勉下意识看了眼值房门口，捂住朱英嘴巴。
“你知道，这些宝钞是谁印的吗？朝廷！你知道是谁定的？陛下！不想活了！”
主事和郎中们纷纷看过来。
“升了官是好事，区区五品郎中，安敢说这样的话？”
“岂是你能管的，此事谁谏言，谁死！”
他们感觉有些不妙。
生怕朱英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来。
朱英摇摇头，毕竟他们都有妻儿老小，不过，这话还是被旁人听了去，并传入后宫。
到了夜里。
老朱批阅完奏本，感觉身体还有余力，打算去后宫找妃子说说话。
想了想，吩咐萧敬掌灯去储秀宫。
达妃早已梳洗，想帮老朱宽衣，老朱却不着急，坐在灯下再看会儿书。
“这些日子在后宫做什么？”
老朱有一句没一句。
“念念佛，扫扫皇后娘娘留下的菜园子，园里种出来菜，鲜嫩嫩，水灵灵，荒废可惜了。”
达妃帮老朱轻揉肩膀。
声音婉转好听，总是老朱问什么，她答什么，不多问。
“不问朝政就好。”
老朱翻了书页，觉得差不多了，褪去衣袍躺在卧榻上，宫灯随之熄灭。
“臣妾不想过问，可有一件事，臣妾要说。”
老朱原本闭上的眼睛又睁开。
“何事？”
“陛下宠信朱英，朱英却在背后捅陛下刀子，臣妾听宫里传言，朱英想废宝钞。”
“今日，咱没心思，你早点歇息吧。”
老朱沉默了良久，爬起身。
达妃诧异，陛下怎么没想杀朱英，反倒是向自己兴师问罪。
…………
朱英紧紧跟在萧敬后面。
宫里的消息就是传得快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句话，说的就是皇宫吧。
来到大善殿。
“臣参见陛下！”
这里平素没有人，是老朱静心读书的地方。
可以看到。
殿里琳琅满目，书架和字画，都是老朱的墨宝。
老朱盯着朱英看了半晌，目光越来越锋利，仿佛能洞穿朱英的内心，良久才缓缓移开视线。
“咱听说，你想废宝钞？”
“宝钞之弊，臣一日，也说不完。”
朱英恭着身子。
“哦，那咱倒要听你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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