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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快穿系统:演员的自我修养 > 第18章 帝姬策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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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梦回惊醒,崔明宣捂住隐隐作痛的胸口,大口喘息着。

    梦里的那场大火,泼上昭阳殿鲛绫纱的鸩酒,扎眼的血色,李照元的眼泪,还有……戚晚安。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话,那么走到这一步的他不是正在把戚晚安往绞刑架上推吗?他们难道不是在重复走那一条老路吗?

    崔明宣咬着牙,捂着心口,冷汗津津。

    他下意识往腰侧摸索过去,那一条洗得有些发白的络子还在,旁边都窜起了几根细碎的断线,可他还是带着,去哪都带着。

    是戚晚安编的。

    她不过是打发时间随手编了一条五彩攒心络子,是能随意丢给下人们的赏赐,他却花了银子千方百计买了过来,挂在身上好多年。

    上了战场,沾了血,染了尘埃。他倒在血泊里,肋骨都断了好几根。可掌心里捏着络子,却好像也不枉此生了。

    梦里,李照元带着戚晚安走后,他站在原地,这条络子就断了。

    没以后了。

    “永安,我该拿你怎么办?”崔明宣深吸一口气,用手掩面。

    他上辈子、这辈子都没哭过,因为他自五岁起就是握住了崔家刀,被教导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膝下有黄金的崔家儿郎。他有的是血性,有的是骨气。

    被打断了骨头,被伤得体无完肤,崔家人也不能哭。就算是死,也只能笑。

    上辈子他就算是给战死沙场的爹送葬,也只是砸了一碗浊酒,以酒酹地,拍案发兵报父仇,以敌人血肉祭奠父亲。一滴眼泪都没有,甚至是笑着回忆起他们一起策马啸西风,酒壶一撞洒落的洒脱豪迈。

    多的不用说,他们都懂。都说好了的,崔家人啊,就这样。

    他却在这时候掉了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戚晚安啊戚晚安,他从来不信命。原来他命里,还是有她这一劫难。

    崔明宣突然有些恨戚晚安,若是没有戚晚安,他也不会那么爱恨两难,忠义不全。

    可他偏偏爱惨了她。

    ……

    戚晚安侧躺在贵妃椅上,懒倦地撑着头看钰录在阶下舞剑。

    钰录的手愈发地稳,他天资聪颖,根骨卓绝,又肯努力吃苦。前些日子便已经能挑落师傅手里的剑,再过些时候,戚晚安身边的近卫都要打不过他了。

    芸汐跪坐在一旁,轻轻地给戚晚安打扇,念慈则是替她梳理散落肩膀的长发。

    “姊姊,朝堂之上风云变幻莫测,人人自危,万马齐喑究可哀。我与长兄夺储之争,父皇心知肚明。”戚褚客坐在贵妃椅上,俯下身舀了一勺汤药吹凉,试了温度后递到戚晚安唇边。

    其余人都目不斜视,钰录却悄无声息地在出剑的刹那瞥向了戚褚客侧着的半张脸,这个他们全族效忠的人,把他带到戚晚安身边的人,看向戚晚安的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

    简直不像是封号肃清的亲王。

    外人时常会说先后所出的那对姐弟,陛下的嫡公主嫡皇子,总是太过于亲昵。但是生死相随,相依为命的两个人,已经不在意那些东西了。

    血缘,是血缘。宿命,是宿命。爱,是爱。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只有彼此。

    就算是走出来了,戚晚安未曾变过。而戚褚客的心思犹如月光下恣意滋生的藤蔓攀爬,钻进影子的罅隙里,起了隐晦与皎洁。

    寄生,他只是借着戚晚安的信念扎下根基,所以才能强大,才能活下去。

    明明只是和他一样的凌霄花,却能靠得太阳那么近。钰录垂下眼帘,手腕翻转,剑尖指向了戚褚客的背影,然后转移。

    戚晚安抬眸盯着戚褚客的眼睛,微微低下头喝掉汤药,罕见地没有闹。

    戚褚客又舀了一勺药,“姊姊明明可以置身事外的,我与长兄无论谁赢,姊姊都是长公主。”他又笑了笑,将勺子递到戚晚安嘴边,“我知道姊姊下定决心,无论是谁都无法挽回。”

    戚晚安喝了药,戚褚客取了一颗蜜饯,放进她嘴里,“所以我只求姊姊能够护好自己。”

    他瞧着自己腕上那一串佛珠,“我只求姊姊平安。”

    崔家功勋卓著,先帝在位时便赐下恩典说崔家但凡是上了战场的直系儿郎,可以谁也不跪,说大澧的崔家就该铁骨铮铮,斩杀敌军,怎么能跪?

    崔明宣不跪天地,不跪鬼神,不跪帝王,跪只跪今宵昭阳殿上那个谁。

    崔明宣是桀骜不驯的少年郎,可戚褚客他跪。他跪天地,跪鬼神,跪帝王,因为他背负得太多了,他是帝王家的孩子。他虽然跪,但却不信。

    不信天地,不信鬼神,不信情爱,信只信姊姊。

    可姊姊杀人最多,他怕她染上业障,所以才信了天地鬼神。

    所以他自己亲手盘了佛珠,供在佛前,日日夜夜为姊姊祈福。然后虔诚地从山下一步一磕头,来到了寺庙,请最德高望重的僧人开光。

    每一次祈求,他都念着,求的都是姊姊平安,哪怕是他不得好死,不入轮回。

    他只有姊姊。

    “姊姊……”戚褚客低声念着,认真又落寞,“你要坐高台,万人供养,别染尘埃,别沾风雪。”

    戚晚安轻笑一声,指尖轻弹了一下戚褚客的眉心,“阿瞒,你是关心则乱。你倒也不想想,你皇姐我走到这一步,杀过人,夺过权,无论是上阵杀敌还是庙宇坐镇,哪个不是手到擒来?本宫可是镇国长公主昭阳。”

    戚褚客微微一怔,笑了。

    “公主,康显王府的赏花宴……”念慈等到主子们聊完了,才适时地提醒。

    能在昭阳长公主身边贴身伺候那么久的人,不仅仅是身上有一技之长,能办的事,上得了台面,更是要能解语,懂进退,滴水不漏。

    戚晚安直起身,展开双臂,“走。”

    芸汐接过旁边婢女递来的外衣,上前为戚晚安穿上。

    “姊姊身旁的人,做事果然滴水不漏。”戚褚客瞥了一眼念慈和芸汐,道。

    “是啊,滴水不漏。”戚晚安意味深长地说道。

    所以我气恼你,与你冷战时,你每回过派过来的人总能被她俩三言两语打发回去。

    姐弟间的默契,戚褚客很快就明白戚晚安是什么意思了,不禁转移了视线,也转移话题道:“我本以为姊姊不会去。”

    “为何不去?”戚晚安扬眉,“因为长兄吗?我既然下定决心,长兄便只是长兄,是皇兄。”

    她勾唇一笑:“长兄是旧人,而我昭阳,不恋旧。”

    戚褚客轻轻勾住戚晚安的手,“姊姊既然辞旧迎新,我也定不会辜负姊姊重望。”

    戚晚安点了点头,不禁莞尔:“你有这个心思,自然最好。我的弟弟,怎么能不好呢?”

    姐弟二人来到康显王府,前头骑马的戚褚客停下马,一队人也就都停了下来。门口有人过来迎,戚褚客翻身下马,走到马车边扶车内人下来。

    一只肌理细腻骨肉匀的手从里边伸出来,纤细修长的指头上涂了鲜红的丹蔻,衬得指掌雪白。

    那只手搭在戚褚客的手上,戚晚安被他抱了下来。

    其实她自己轻轻一跳就能稳稳当当落地,武艺也不是白学的。只是戚褚客从小到大也习惯了,一时半会改不过来,索性也就不改。

    其余恰好来到王府门口赴宴的宾客,瞧见这一幕,倒也是见怪不怪了。能让戚褚客护送的人,估计也就只有他皇姐一人了。

    戚晚安的到来为这赏花宴增添一抹亮色,她着湘色的衣裙,大片的金丝皇菊和凤凰纹铺就在丝绸上,衣服上的金饰连结成长长的一串珠链垂挂在裙摆上随着动作摇晃,在阳光的倾洒下泼出辉煌的金色。

    昭阳长公主。

    昭阳。

    昭阳昭阳,果然是光艳动天下。

    崔明宣也在宴请的宾客之列,目光沉沉地望过来,抿了抿唇角,眉头就皱了起来。

    澧皇的掌上明珠,诸位皇子血脉相连的姐妹,手握兵权的镇国长公主,权力漩涡中心的昭阳。她会是被抢夺的棋子,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那一根在风雨里的旗杆。不能收服,就只能摧毁的刀。

    康显王府宾客盈门,显然比肃清王更得人心。文武百官说康显王宅心仁厚,投于门下。又觉得肃清王少年老成,威严稳重,而成为他的拥趸。

    立长立嫡,孰是孰非?谁也不知道,站对了阵营是可以一飞冲天的从龙之功,站错了等另一位登上今宵殿上的龙椅便是秋后算账的日子。

    狠下心的人不惜一切代价,犹豫不决的人仍在观望,决定中立的人独善其身。可是这个漩涡,硬生生要把所有人都卷进来,骨头渣子都吞得不剩下。

    “昭阳和老九来了?”戚胥令从九曲回廊的亭中走来,温和地说道。

    戚晚安扬起眉梢,倒是一如往日那般亲近,“皇兄这是说的什么话?怎么着也得来给大哥哥捧捧场呀。”

    她还是叫他大哥哥,只不过今昔不同往日了,不再是亲情相系,而是权力博弈。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昭阳贫嘴。”戚胥令无奈地含笑摇头,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化。

    戚褚客颔首示意:“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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